第140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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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涵，我这次回去之后就准备打停薪留职报告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身边没人照顾不行；另外婚前还有很多琐事，我估算了算，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扶着栏杆看着脚下流淌的黄浦江水，沈希文悠悠的说道，

夏涵呆了呆，江风吹着短发飞舞，随手撩着散乱的发丝缓缓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都快结婚了......”

“嗯，最近这段时间梦里经常出现小凡的身影，梦里既然经常出现，那就应该经常见面；梦里天天出现，那就应该天天见面；就是这么简单！”沈希文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对岸五彩缤纷闪烁的霓虹灯浅浅的笑了......

张小凡和盛江来两人也在一旁倚着栏杆聊天，

“兰子走了？”

江水滚滚奔腾，一路向东不复还，张小凡心有所感，

“我特意没和你们讲这事，因为知道说了也没意思，你们没人会站在我这边；说没有怨念是假，但现在想来，我也说不清楚我对兰子是爱多一点还是情YU多一点亦或不甘心多一点......”

“不管是什么，想开点，人总要往前看是不？”

“希文为我改变了太多，付出了太多......”张小凡看着江水怔怔入神，斑斓的光线把他的脸部轮廓雕琢的分外硬朗，不容置疑的话语声响起：

“我不会再辜负她！”

与此同时，

凤双瑶也想明白了什么，神情忽然如负释重放松了下来，扑闪闪的美目中光彩流盼，对着玲玲轻声道：“我跟你们！”

.......

张小凡本来想4号就回南通，可其他三人不想回啊，所以张小凡也没地跑；盛江来说既然身体不好，那就索性好好休息下！张小凡想想也是，既然难得有闲情雅致，那就把上海各种各样，形形**的博物馆统统逛一遍呗！刚想提出自己的建议，夏涵已经叫喊着抢先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K50艺术社区，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也行，听说过，好像全是画廊画室什么的，只要与艺术有关的范畴，张小凡都无所谓。

作为一个建筑群，位于苏州河南岸K50也许有点儿破，露在楼房外面的钢管锈迹斑斑，因为这块地方原来就是纺织厂厂房，仅有的几个电梯上下运行不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偶尔墙上信手涂鸦的“潮流图案” 出现在昏暗阴窄的小巷里，竟让张小凡有种仿佛置身于美国电影里犯罪高发区中的惊悚感.....

在距艺术比较远的普通人看来，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破厂房、外国文艺风格的涂鸦与魔都现代建筑风格的格格不入的违和感让K50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和有B格；不时传来外地游客的惊呼声、拍照合影留念的小情侣比比皆是，俗称网红打卡点。

“夏涵，怎么样？”盛江来科技男一枚，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问着夏涵的意见，

“小凡，你觉的怎么样？”说道商业艺术，夏涵还是想问问张小凡，

“一般，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商业化氛围重了点，说到底还是一些搞批发的画廊便宜的画好卖；另外这地方房租不便宜，算上租金和物业管理费，200平方的画室一年最少10-15万的，靠过路客生意做不起来，真正的画家工作室的主要的销售渠道肯定不在这......咦？”

说着说着，靠在路里面走着的张小凡沈希文拐进了一间画室，夏涵盛江来跟了进来，

完全不同其它画廊的陈列方式，空旷的仓库式陈列厅里，三面墙随便刷了两下悬挂着八幅巨大的画，幅宽最少1米起步，密密麻麻震撼人心的点、线、面的重复解构构成，看的张小凡矫舌不已、头皮发麻。

表现技法不局限于油画，还有丙烯、水彩、炭笔、粉笔.....材质也不仅限于油画布，张小凡甚至还摸到了黄纸板。

卧槽！好牛气的抽象画！逛到现在，当属此家第一，不知何方神圣！张小凡暗暗心惊道，

张小凡来了兴致，在空旷的库房里大声喊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库房一角一道不显眼的小门被推了开来，现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画家，灰色的工作服上满是颜料的痕迹，头上也是斑斑点点；虽是有些邋遢，但在张小凡看来，这特么就是高手！

“请问您是买画吗？”画家问道，

“请问怎么称呼？”张小凡异口同声，

艺术家天然的亲近感，张小凡和那人同时笑了起来，互相自报家门。

原来这就是丁末！张小凡心里小震惊了下，没想到今天遇见了真佛；上海某高校老师，张小凡上大学时是就在艺术杂志上见过他的画作，画画如痴如狂，难怪国庆节能遇见他在画室搞创作；但时间过去久远，一时没能联系到一起，何况他的功力相比过往也不可同日而语（2008年前上海K50现在的知名画家能见到不少，那时他们可以说刚刚起步），

“丁老师，你别笑话我，我是第一次现场观摩这么大幅的抽象画作，在照片上看不出什么道道；但实际体会欣赏，才发现其中的奥妙：笔触与肌理间的转折融合，材料和颜料的互相映衬，浮色与底色的匠心独运，小凡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张小凡说他只是个普通设计师，但张小凡言辞从容、谈吐不凡，沈希文高贵典雅大家风范，丁末不敢小觑；一个有心请教一个耐心作答，越聊越觉相恨见晚，

今天来K50可是太值了，玲玲计划中的极简风格印花稿已经设计好了一批（详见108章），但无论是客户还是张小凡总觉的怪异和说不来的感觉，一直找不到解决方法.....直到今天在丁末的画室，张小凡心里才有了答案！

这道关卡不现场观摩大师的抽象作品根本发现不了；就好像蒙德里安的画作，在照片上点线面简单至极，仿佛没有什么道道，一条直线一个色块而已；但假如你肉眼去看真实的画作，简简单单一条直线绝大多数的艺术生都模仿不出来，更不用提块面的构成了。

简单是艺术的极致！不是消失与终结，而是孕育和萌发！虽然看似静止但却是变化的开始！

虽然归0，但包含了0到1,1到无穷的所有变化！所有的技法变化、肌理变化、分层颜色变化都在0到1这个过程里轻微的颤动，像随时能破土而出，腾空而去！

艺术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许久的心结一朝顿悟，哪里管什么场合，张小凡忍不住双手高高举起，纵声大笑！除了盛江来目瞪口呆外，夏涵、沈希文、丁末只是笑而不语看着张小凡的恣肆汪洋，艺术家都是神经病，太正常不过了.....

“想明白了？”等张小凡笑声渐息，丁末问道，

“谢谢丁老师毫无保留的指点！1-100的变化我早已了然于心，今天我终于感悟到了0-1之间的变化和规则。”张小凡收敛精神，深深鞠了个躬，

“你这悟性，我的学生里一个都没有。”

“您过誉了，我毕竟开设计公司实践多了，量变到质变是水到渠成，他们没有我这么多的积累而已。”张小凡谦虚的回道，自己今天前尘旧事一律抛开，心情放松，心境清明，

这时候突破不算意外。

“那买幅画庆祝一下?”沈希文的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

......

张小凡在上海过完国庆节就是为了等盛江来送他回去，把后排座椅放倒才勉强把画塞进后备箱，沈希文说等申请批好就到南通，张小凡没意见。

等磊磊高奇把画作包装小心翼翼的拆掉，张小凡把印花设计部所有的设计师喊到自己办公室，说道：

“绣花款式的风格王莹和我基本已经确认好未来的设计发展方向，但印花设计稿风格比绣花款式风格要多得多，几种单一风格满足不了不同客户的需求，我以前一直没有比较好的解决方法；

但现在，光明的未来就在你们面前这幅画中！

满屋子人看着眼前的1.2*2M的天书傻了眼.......

抽象画似天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解读；印花设计的风格千变万化，可以看做100，也可以看做10000，但用抽象思维来看可以不断简化归0，这就是极简；0再到1，那就是极简延伸出来的风格！1-100那就是在1基础上各种风格的具象化，以此类推......（看得懂我这句话的人应该艺术水准不差）

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张小凡要求极简印花稿乍看上去很简单，但实际仔细看其实细节而复杂，至于怎么通过复杂的表象去表达设计师本身的情感和理念，那就是设计师本身水平的高低问题了，张小凡只能指导到这里！一级印花稿和特极印花稿假如人人都能做，那也卖不出高昂的价钱了。

等张小凡把自己的理念阐述完，目光扫过众人，十几个设计师里只有4-5个人点着头好像有些明白的样子；张小凡让听不懂看不懂的设计师该干嘛去干嘛，留下听得懂的一直聊到下班，以一个星期为限从色彩增减、肌理表现、技法融合三个方向着手再做几个系列印花稿来看一看......

等办公室人都走完，杜鹃问道：

“这几个设计师都是公司主案设计师，让他们用大量的时间去研究未知的方向是不是太占用时间？本来现在很忙......”

张小凡摆摆手，面容一肃，

“不会，这批稿子假如符合我心中所想，我准备搞个小型画稿拍卖会，这幅画我买了将近九万块，得把本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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