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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姜看着宜臼暴怒的样子,再一次巩固对“红颜祸水”四个字的认识。
眼看宜臼就要拔出随身的佩剑,突然,众人身后一个长者的声音传来。
“这位公子请息怒!犬子唐突,请公子勿怪!”
众人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来这主院的寝殿是干吗的?谢大夫,也就是谢家兄妹的老爹,还在榻上躺着,大病初愈的,吵了老人家休息,不太好吧!
谢大夫看到剑拔弩张的场面,忍不住要从榻上起来,奈何身体虚弱,没起来。谢家兄妹赶忙去扶,以此正当不过的理由,离开冲突现场。
谢大夫四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平和。但因常年主理吕国内务,颇受吕国国君器重,带着几丝傲气、几分威严,也很正常。只是这傲气与威严,自然与宜臼不可同日而语。
谢大夫在榻上,遥向宜臼一礼。“这位公子应该就是宜清吧。已经听犬子提起了。公子风姿不凡,犬子口无遮拦,唐突公子身边的这位姑娘,冲撞了公子,请勿要与犬子计较,老夫定会惩罚他。今日,老夫大病初愈,特别感谢神医岐先生,感谢宜清公子。还请公子看在老夫的面上,不要与犬子计较。请几位在府中多住些时日,老夫定然款待不怠。”
谢大夫这一番话,看似对宜臼和小岐伯非常礼遇,但是其中护短的成分,揉进去得也十分明显。
玄姜还不想暴露他们的身份,便拉了拉宜臼的手,示意他暂时不计较了。
宜臼点点头,对谢大夫道:“好!谢大夫好好休养即可。”
说完,拉着玄姜转身就走,留下一脸神色复杂的小岐伯。
小岐伯心里纠结:你们作死,惹恼太子,我是给你还诊病还是不诊啊?!
至于,宜臼暴怒时自称“孤”的事情,谢家的人全部理解为,生气时的发语词,跟“啊”“哇”是一个意思,没啥需要思考其中玄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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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在谢府住的几天,注定是不消停的。
因为,有婉谢啊!她虽然明白玄姜比自己美貌得多,但是她觉得,自己到底是世家贵族嫡女,那个叫“玄玄”的侍女再美貌又如何,不过就是侍女,身份低贱。
所以,婉谢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哒,于是出现这些场景。
场景一:
婉谢命侍女端着醴酒,娉娉婷婷地来到宜臼跟前,用晶莹剔透的玉杯装好酒,伸出纤纤素手,递上酒杯。她以为,这酒、这杯、这手,实乃人间绝品。
“宜清公子,这是府上刚刚酿造出来醴酒,很是甘美,请公子尝尝。”婉谢说着,盈盈一笑,娇媚的女儿态尽显。
宜臼没有接酒杯,只对身旁的玄姜说,“小玄儿,你最懂这个的。你尝尝看?”
玄姜:“没毒吧?媚药什么的?!”
婉谢脸色一沉,心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加媚药呢?说不定可以哦……
宜臼不禁一笑,手轻轻握拳,放在嘴边,笑了好一会,不得不说,他的小玄儿总是思路很清奇。
婉谢终于忍不住,“请公子相信妾。妾才不会做那等无耻之事。妾可是世家嫡女,卑贱之人才会做卑贱之事。不如,妾先喝一杯。”说“卑贱”二字时,不忘瞅玄姜两眼。
说完,婉谢作势就要再拿一个杯子试喝,她的动作很慢。因为按照常礼一般来说,对方会礼节性地阻止她,说一句“不必了,在下相信谢姑娘就是”。可是对方不是一般人啊!
慢动作好一会,无人阻止,现场很安静。
再一会,玄姜忍不住说:“你倒是喝啊!”
婉谢:“……”给自己下套了,哎——!
婉谢只好仰头,喝了醴酒。
玄姜瞅她了好一阵。
婉谢怒道:“你还不喝,看什么看?这可是上等醴酒,你一个侍女能喝上,是你的福分!”
玄姜很认真地说:“我看看药效会不会延迟发作。”
“哈哈……”宜臼再次笑起来,还忍不住轻轻刮了刮玄姜的鼻子。
婉谢气急:“贱人才有卑贱的想法!”
玄姜没理她,拿起玉杯盛的醴酒,品了品,然后喝掉。
婉谢看着她,一脸等表扬的样子。
宜臼也问道:“如何?”
玄姜:“还不错!只是比不上岐周城酒坊的醴酒。”
“哼——!哈哈,岐周城酒坊?”婉谢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玄姜。“那可是专门为周王室贡酒的地方。你一个小小侍女大言不惭,难道还喝过那里的酒不成?岐周城酒坊由王室的姜司工掌管,说起来,这姜司工还是我们国君的胞弟。所以,我们谢府才沾光,有幸拿到这醴酒的配方。你能喝到这个,已经很不错了!”
玄姜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笑,两手一摊。心道:我说,我拿岐周城酒坊的酒当水喝,你信吗?!
最终,宜臼还是让婉谢放下那壶醴酒。毕竟,在这里能有这样的醴酒,凑合吧!
场景二:
婉谢在花园一个水榭中,摆了一张箜篌,看着宜臼远远走来,她自弹自唱: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这是女子赞美男子,思慕男子的歌谣。玄姜对这首歌,很熟悉了。
不得不说,婉谢的琴艺和歌喉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能在此卖弄。如轻轻春分,拂过竹林般,清雅、悠长,令人陶醉。
婉谢看着认真看她献艺的宜臼,心中很是骄傲。
曲毕,婉谢敛衽一礼,“妾的技艺,让宜清公子见笑了。还请指点一二!”
宜臼很认真回道:“哦——!既然如此,小玄儿,你就指点指点她吧。
婉谢:“……”什么情况,正常不是应该说“姑娘过谦了,在下佩服”之类的吗?呃……!又给自己下套了!
玄姜也很认真说:“好!”
然后,便跪坐在那张箜篌前,先试着拨弄了一下弦,熟悉一下,找找音调。还不忘对婉谢说一句:“谢姑娘。你可听好了!”
婉谢一脸不懈地说:“一个侍女而已,我就不相信你长得好,还会品酒,还会弹箜篌?呵呵,根本不可能吗!……”
一阵清风明月似的泠泠之声,突然从箜篌上传来,如玉珠落玉盘,意境幽远。
惊吓中的婉谢闭嘴了,心道:这真的是我的箜篌弹出来的吗?
八音和谐,如鸣佩环,音律中,玄姜开口唱起来: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
未见君子,忧心靡乐。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玄姜的声音清扬婉转,含蓄婉约。水榭周围清水悠悠,好似也被感染了一般,氤氲起的水汽,更是缠绵出令人身心沉醉的情韵。一时间四下安静,只听得她的歌声回响。
这首歌曲,宜臼再熟悉不过,是玄姜原本要送给他的青铜镜上的那首诗。只是,现在那面青铜镜还在玄姜手里而已,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听说在王宫那次宴请秦君嬴开的食礼上,玄姜唱的就是这首歌,可惜,那次他没在。终于,听玄姜面对自己唱了这首歌。
宜臼心思荡漾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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