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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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穿透纸窗渗进房间里来，在温暖的被窝中，常乐睁开了眼睛，她怔怔地望了一会这个朴素却干净的房间。

不是梦，我真的逃出来了。常乐再次闭上眼睛，把头缩进被窝中。

真的好暖和啊。

两分钟后，常乐起床了，她穿上摆在床边的棉鞋，小步走到简诚的房前。

先是轻轻地叩了三下门，没有人应，又叩了三下，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应。

常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门后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不在？

常乐莫名的有些心慌，明知即使简诚不在屋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可能在厨房做饭，可能在餐厅，可能在上厕所，也可能在外面……在外面的话会在干什么？常乐想象不出，但是无论干什么都是简诚的自由，他在哪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常乐就是心慌，总觉得很不安。

常乐来到客厅，这里空无一人。她又去了厕所，依旧空无一人。她想去厨房，路过餐厅时，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长得很可怕的婆婆——对了，是昨晚那个爱女装的老爷爷，好像是姓徐。

“哦？你起来了？来吃早餐吧，你先坐着等一下，我去把粥热一热。”徐老头很热情的叫常乐坐下。

常乐听话的在餐桌边坐了下来，徐老头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微凉的粥，转身就要往厨房里走。

“呃……”常乐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请问，那个哥哥去哪里了？”

徐老头愣了一下，道：“嗯？你说什么？你的声音有点小。”

常乐的脸红了一下，提了提音量说道：“……请问，简诚哥哥，去哪里了？”

“啊，你说简诚吗？那家伙，今天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床上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真是的，明明说了早上一起去官……”徐老头说到一半突然开始咳嗽：“咳咳咳，算了，别管他了，我先给你热下粥去。”

徐老头说完，走进了厨房。

他离开了吗？去了哪里呢？还会不会回来呢？对了，他说徐大爷是这里的主人，那，他只是这的客人吗？这么说，他也可能不会再回来吗？

常乐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寒冷，除了那个名为简诚的男青年。在她获得新生的这短短的数十个小时中，他的温度是唯一能使她感到熟悉与安心的存在。

常乐想起了简诚脱下鞋给她穿时的场景。

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他的话……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常乐就感觉自己的理性正变得支离破碎，不安浮上心头。这感觉就像洪水袭来时爬不上树的小猫一样。对她来说，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恐怖程度完全不逊于她过去生活的快活楼。

只凭自己一个人的话，绝对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说不上为什么，常乐就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爹和娘在的话就好了……爹和娘在哪干些什么呢？

“来啦来啦，热腾腾的粥，小心烫啊。”徐老头从厨房端出冒着热气的粥。

“谢谢。”常乐轻声说道。

“别客气，来，勺子。”徐老头说道。

常乐舀起一勺白粥，吹了几下然后放进嘴里。

还是鸡蛋粥好吃——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常乐就摇了摇头。想什么呢，有热粥喝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以有这么不知羞耻的想法呢？

这时，一个的身影走进了餐厅，常乐抬头看去，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生。

“我回来啦~”女生顶着一副黑眼圈，好像十分疲惫的样子。在看到常乐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并抬手向她打招呼道：“早啊！”

常乐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啊……说起来你好像还没见过我女装？”女生摸了摸她手腕上的手环，接着干咳了两声，说道：“是我，明白吗？”

常乐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女生的后半句话由甜美的女生声线变成了干爽的男声。

“简诚……哥哥？”常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这个家伙，跑哪去了？”在一旁的徐老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说来话长，晚点再和你说。”简诚劲直来到餐桌边坐下，看了一眼常乐碗中的粥说道：“哦？粥吗？我也要吃，还有吗老头？”

“锅里，自己舀去。”徐老头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简诚有气无力地站起来走进厨房。

直到这时常乐才确定，这个漂亮女生真的是简诚哥哥。在这个瞬间常乐感到无以伦比的安心。

过了一会，简诚端着一碗粥和一个小罐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徐老头一看那罐子眼睛就直了：“啊！那是我珍藏的黄豆酱！你怎么找到的？！”

“你以为放在腌菜坛子后面我就不会发现吗？别这么小气嘛，白粥吃起来多没意思！拌点黄豆酱才好吃。”简诚笑嘻嘻的在常乐身边坐下，把黄豆酱摆在桌上，说道：“常乐你也来一点吗？很好吃哦~”

常乐看了一眼徐老头，没说话。

“哎呀，你这个吝啬的老头，你看人家常乐都不好意思吃了！”简诚不满地扭过头对徐老头说道。

徐老头老脸一红，急忙说道：“呃，小妹妹，吃吧，没关系的，我刚才是跟简诚开玩笑呢，在这里你可以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不用客气。”

常乐怔了一下。像在自己家……吗？

“嘿嘿，他都这么说了。来点？”简诚舀起一勺黄豆酱，笑着问道。

常乐点了点头。简诚舀起满满一勺黄豆酱放进常乐的碗里。常乐尝了尝，这还是她第一次吃黄豆酱，十分美味，配上粥吃尤其如此。

“好吃吗？想吃的话可以自己再舀。”简诚说道。

“嗯……”常乐轻声应道。

“对了老头，看看这个。”简诚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徐老头。

徐老头接过一看，大吃一惊。说道：“这是银票？一百两、两百两……五百里银子？！臭小子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去抢钱庄了？！”

“怎么说呢……这是算是赏金吧，哈哈。”简诚笑着说道。

“赏金？你干了什么？”徐老头问道。

“晚点再说，晚点再说，我现在又累又饿，吃完粥我还要睡个觉。”简诚吃了一口被黄豆酱染成褐色的粥，称赞道：“嗯，好吃。”

“吃完粥你还要睡觉？那那个事情……”徐老头看了一眼常乐，然后凑到简诚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常乐假装专心吃粥没有注意到，但心里多少有些在意，看样子他们在聊不可以让自己听到的事情。

“啊，这个事情我昨晚已经搞定啦，不用担心了，喏，赏金就是这么来的。”简诚说。

“昨晚？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徐老头说。

“临时起意嘛，再说你一个老头又帮不上什么忙。”简诚说。

“算了……这么多钱，分我一半可以吧？”徐老头说。

“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吧？这个钱我另有用处啦。”简诚说。

……

常乐默默地吃着粥，听着简诚和徐老头聊着自己不明白的话题，不知怎么的有些寂寞。

吃完粥以后，简诚说：“常乐，跟我来房间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常乐答应了。她跟着简诚来到简诚的房间。

简诚关上房门以后说道：“坐床上吧。”

常乐听话的坐到了床边。随后简诚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常乐。”简诚看着常乐的眼睛说道：“你说的那个窑子，已经被金玉卫给查封了，里面的孩子也都救出来了。这都多亏你告诉我这些，所以他们才能得救。”

常乐怔怔的看着简诚，好一会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真的？”明知简诚没理由骗她，可常乐仍是不敢相信，那个窑子里的人都那么可怕，真的能够就这么被查封了吗？

“嗯，真的。”简诚说道：“所以，以后你也不用再害怕她们了，她们都已经进监狱了。”

常乐下意识拽紧了拳头。她又想起了自己过去在那里的生活，受到的凌辱，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不知不觉间泪水溢满了眼眶。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简诚轻轻的按着常乐的肩把她抱进怀中。

常乐失声哭泣起来，泪水很快浸湿了简诚的衣服。

“呐，常乐，你要不要跟我做家人呢？”简诚摸着常乐的头问道。

常乐愣了一下，抽泣着的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简诚。

“呃，我是说……”简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可以做你的哥哥。其实，我也是刚来到这里个城市，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那个…互相间有个照应嘛，你觉得呢？”

这个人，在照顾我的心情。是知道我一个人所以才说这样的话的吗？多么好的人啊？常乐听着简诚那笨拙的解释，不禁这样想到。

但是我这样从窑子里出来的，肮脏的，低贱的人，真的可以和这个人成为家人吗？这样一想，常乐就有种想要赶紧离开简诚身边的冲动，害怕自己身上肮触碰到眼前的人，但是对方那温暖的体温，却使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

老天爷，请原谅我的任性，我真的很想成为这个人的家人，即便我是这样的肮脏、低贱，就一次，请让我任性一些。

常乐缓缓地将头埋回简诚怀中，艰难的点了点头。

“请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吧。”常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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