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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红糖,盐巴,蜂蜜,还有菜刀、剪子哦,有需要的前来看一看哦!”
“一斤蜂蜜,三斤红糖,一斤半盐巴,一把菜刀,两把剪子,统统都是一钱银子的价格了哦,可以单卖,也可以混搭买哦!”
跃入我眼睑的是一个挑着竹篓子的年青货郎,在走乡串邻一路不断吆喝着叫卖。
看他担子里的东西满满的,走路时随着他前行的脚步一颤一颤的,估计没有两百斤重也不会少于一百六七十斤。
但看这年青货郎一副轻松的样子,却是丝毫不见劳累奔波的模样。
三月的天气晴朗,宕渠的天气也开始热火了起来,那些在田地里干活的乡民们也都只穿一件单薄的麻衣不怕冷了,甚至于那些干着重活的人都是大汗淋漓了。
三月的天,也在开始热了!
但这个货郎挑着那么重的货物,一路不急不缓的沿路赶路叫卖,却不见其有那些地里干活人的热火模样。
货郎挑着这一担子货物,一路南向叫卖,遇见人家户就停下,见了人就拉开嗓子吆喝。若是天黑了,遇见合适的人家就落脚休息一晚,给两斤红糖或者一斤盐巴回馈主人以示收留借宿的感谢。
三天时间,一路南行而来,货郎担子里的东西去了大半,人呢也到了渠江岸边了,是该沿路叫卖回去的路程了。
这里还是宕渠界面,是一个叫做花板的地方。
这几日来,我就像小鸟一样自由,可以到处走马观花,但无论我去了何地,我都能感知得到那个货郎现在所处的地方。还有更奇怪的事就是我如果有半天时间没见他了,我就会不由自主地相见他,再回到他的身旁。这或许就是萌萌之中的千丝万缕理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话说几天不洗澡,趁着四下无人,货郎赶紧把担子放在岸边,“噗通”一声跳到河里洗了一个凉爽澡,舒服惬意之后才上岸穿戴规矩继续上路。
但行不过半里路,货郎就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哭泣声音,乃上前查看,却是一二八芳华的年轻姣好的美妙女子,趴在一个奄奄一息横躺地上的中年男子身侧哭泣。
女子见了来人,就似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停了哭泣,二话不说对着货郎就是“噗通”一声跪倒着说道:“这位相公,前些日子我父亲受了伤,又沿途受了风寒,再加这次过河更是雪上加霜身体每况日下。还请救救我的父亲,小女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
啊!这是什么回事,一路跟着货郎看热闹的我就奇怪了,怎么我这一个轮回就遇到这么一个奇葩的事情!
但货郎却没有心思想想我所想的那些事情,而是急步走到那躺着的中年男子身前,以指探他鼻息,微弱,但还有一丝气在,然后又要翻看他的眼睑。
这下这病人却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年青人,也看见了稍远处的货担,乃问道:“你也是货郎?”
“我本就是货郎啊!”
然后货郎就从他断断续续的谈话中知道了这个病人就是渠江对面明月湾的人,名叫杨圣泉,年轻时也做过货郎,积蓄了钱财。
但是后来娶妻生了女儿影儿,妻子生病去世后,他就安心照顾女儿,在家务农没有再出去跑生意过。
那知道天不遂愿,去年河对岸遭遇百年难遇的蝗灾,庄稼颗粒无收,屋漏偏遇连绵雨,今春开年流民动乱,很多身强体壮的为了生活就做起了无本生意当起了强盗。
杨圣泉家徒四壁也遭遇了蒙面强盗的光顾,可惜却没有什么东西好拿的。
那些强盗又见杨影生得漂亮乃动了色心。
可杨影乃是杨圣泉的心头肉,是他唯一的逆鳞。于是毫不犹豫地拖出了家伙砍翻了那个动手动脚的强盗,并以实力威胁这些强盗,什么都可以拿走,但女儿是他的命根子,否则他也不怕死,更不介意杀人拖几个垫背的。
说实在的,杨圣泉年青时也是武术高手,要不然做货郎到处跑,不被抢劫打劫才怪,但而今有了女儿这个牵挂鞍拌,心态也不一样,就只求安稳就是了。
这些强盗人虽然多,但武功明显和杨圣泉差了一截,即使能够拿下杨圣泉但想来也会付出太多代价,于是冷哼了一声扶着受伤的人匆匆走路了。
遭遇天灾,又遇这档子事,杨圣泉萌生了出走的想法。自己定居这里,如果还继续定居住这里的话,那些强盗一定会趁机会杀了自己再害了女儿。毕竟打雁容易,但那有防贼千日的道理!
于是朝河对岸这面走来,他的想法是这河宽一里多,那些蝗虫应该飞不过来,河这边的日子应该好过一些也便于寻求生计。
事实上杨圣泉也赌对了,去年渠江河这边的蝗灾根本就没有对面厉害,民风也一如以往的纯朴。
但关键的却是杨圣泉在那次打斗中受了点皮外伤,当时害怕那些强盗搬来救兵,也不以为意没有处理就急着赶路。但他一路又受了风寒,昨日拉拽着女儿靠着一根干树游过河来,应该受凉了,更是病情加重。
这不,今日以来都还糊迷不醒。
现在看到这一个年青后生是货郎,杨圣泉又好似看到了年青时的自己,双眼顿时有神起来,于是一骨碌坐了起来问道:“年青人,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啊?家里几口人啊?成家了没有?”
“小生周长顺,今年十八了,糖坊湾人。父母双亡,还不曾有婚配。”
“哦,糖坊湾啊!我年青时当货郎也去过那里买过红糖卖。这就好!很好!很好!”
杨圣泉说的一连串的好,变着法子夸着好,一时搞得周长顺糊涂得摸不着北。
正当周长顺云里雾里之时,杨圣泉又问了一句:“周长顺啊,你看小女还可以么?”
“很好啊,好看!乖巧又漂亮!”
“既然你也觉得可以,那我把小女许配与你做妻,周长顺你可愿意?”
飘在天空中的我看到这里,也真是感怀这一对奇葩父女了!女儿为了救父甘愿卖身救父,父亲即将身死,为了女儿有个着落也是现场办婚啊!
飘着的我看着着眼前的一幕,却感觉不到一丝笑点,只有严肃和庄重。
然而,周长顺也是怪胎一个,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我愿意!”
但愿意就愿意吧,可后面还紧接着一句:“可是……”
杨圣泉立马打断他的话:“年青人,别那么多的可是不可是的,我年青时就没你这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我女儿一个黄花闺女大丫头,就在面前,一点都不扭扭咧咧的害羞,你还担心些啥?再说了我要不安排好她的后路死不瞑目啊!”
啊!死不瞑目?原来是回光返照啊!
周长顺听到这里更是大吃一惊,而那影儿更是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或许是时间久了,杨圣泉没了力气,就一下往后要仰躺下去,还是周长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个“噗通”。
影儿这时也止住了哭泣,跪了过来,抱着父亲失声痛哭……
杨圣泉以手轻抚着影儿的肩膀,眼中尽是无尽的慈祥,说话也细若游丝般地慢慢说道:“影儿,乖,人都要走这一遭的,不用哭!他应该是一个好郎君,嫁与他吧,他会像我疼爱你妈妈一样疼你的!”
影儿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这些话,但肩膀一抽一抽的却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杨圣泉又看着周长顺说道:“周长顺,你可愿意娶我女儿杨影为妻?”
“我愿意!”这次周顺跟再没有拖泥带水地跪在了杨圣泉的面前。
“那就好……爹祝福你们百年好……合!”一句话说完,杨圣泉终是见自己女儿有了依靠,闭上眼睛安心地去了。
周长顺轻轻的平放了杨圣泉,再和影儿跪着磕了几个响头。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二人拿了刀、剪,就在路旁挖了一个三尺深的土坑把杨圣泉埋了。二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可能找得到棺材来,甚至于一床席子都没有。
没有纸,也没有香,更没有鞭炮……
有的只有周顺跟陪着杨影磕的一个又一个响头……
“爹,女儿不孝!如今就把你葬这渠江的附近,你可以隔河遥望我们以前的家,也可以喊话妈妈……”
“爹,我要跟他走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找到你的墓地。如果他以后能够走到这一方来,就让他替我给爹爹磕几个响头。但无论何时何地,女儿我都会牵挂着你!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烧纸钱给爹的,希望爹爹不要怪我没有亲自来上坟就好!”
……
依依惜别土坟堆,行不不一会就是傍晚,二人彼此都看到了一身的狼狈,污泥周身,连脸都有些花。
于是,二人又先后去河边洗漱了下,再才举目四望,找了一户最近的人家寻了去,以求今晚可以借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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