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像仙女一样沉睡于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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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调皮……”季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无可奈何地看着桃花，五日没见她了，再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她。当她一出现，仿佛所有的太阳的光芒都倾洒在了他的身上，温暖而又明媚，整颗心都敞亮了。

“哼！”桃花仙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回到案几前把花瓶放好，转身大步朝大门外走去。

“我是哪里惹恼你了？”季风好笑地看着她这一副愤忾傲然的表情，每次都把她的小下巴高高昂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生气了似的。

“哼……你是被他欺负上瘾了么？不知道反击的么？还要把我的桃花送给他……哼……”质问的话噼里啪啦涌了出来，如果她没过来胡搅蛮缠，他准备怎么做？顺了他的意把桃花送给他？嗯，他会的吧，在这个弟弟面前，他好像从来都不怎么反抗，他要窝囊他自己窝囊去，别拿她的桃花当人情，哼。

原来是在为这个生气啊，季风心底那丝丝缕缕的暖意又升腾了起来：“小桃花，你是又在为我抱不平么？”

“没有。”桃花停下脚步，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我在为我的桃花不值，那是我的桃花。”

“小桃花，我没有准备送给他。”季风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又带着一丝铿锵的坚定。这株桃花在他心目中就像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桃花一般，它将小桃花带到了他的跟前，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把它送人，他沉默只是在等，等待季玉将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渲泄出来，他再拒绝时他就不会那么强势，他只会嘲笑他一番，然后离开。如果他一开始就拒绝，他一定会想尽各种借口继续讨要甚至毁了这株桃花。

“真的？”桃花仙子的眼中带着一丝质疑，他真的会拒绝季玉？他恐怕从来没有拒绝过季玉的索要吧，她看得出来他对他的忍让，他怎么会为了一株桃花而拒绝了他呢？

“真的。”季风走上前去，他身高极高，比桃花仙子整整高了一个脑袋，望向她的样子呈低头俯视状，“今日天气极佳，陪我去桃花涧走走。”温温的话语软软地吹入她的耳内，惹得小桃花一阵面红耳赤，赶紧低下头去率先走了出去。

季风心情愉悦地嘴角扬起，紧跟着她也走了出去。

距离上次离开桃花涧已是将近十日光景，这里的春意又更浓了一些。地上的悠悠青草已经开始微微冒头，枝头的绿芽也又吐露不少，零星的花苞也已散落枝头，更有几只鹂雀跳跃枝头，一幅生机盎然的满园春色图。

桃花仙子惊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的春意只是略晚于温暖的南方大地，却比北方大地上绵延万里的春寒料峭要暖意得多。

“再过半月余，这里就会盛开起第一批的桃花了。”桃花仙子的声音脆脆的，眼睛里满是晶亮。

“是么？”季风亦是满脸喜色，随即笑容却淡了下去，“可惜我无法亲眼目睹。”一阵失落涌上心头，自己建起的桃林，却没有办法身临其境一睹它最美的繁华，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气氛一下凝滞了下来，桃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两人默默地往前走着：“其实没有关系，就算我不能亲眼来这里看，我还可以站到角楼上看，红彤彤一片，一定特别壮观。”季风率先打破沉闷。“到时候你再给我采几枝桃枝来，我不就远近都看到了么。”

季风说得淡然，桃花仙子的心却愈发闷闷地难受，其实她可以把所有花粉都隔离开的，只是她不能，她不能在凡人面前随意使用仙术，那会扰乱这凡界的秩序。

“好啊，我给你一周剪一枝，从花开到花落，保证你一点都不会错过。”小桃花佯装出一副欢快的语气，打破了这难言的悲伤气息，“但是你要准备好吃的犒劳我哦。”

“好，说到做到哦。”季风站定，微笑地看着她，满脸宠溺。

“你是怎么确定那株桃花可以盛开七日的？”他想，她可能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养植手法。

“秘——密。”小桃花故作神秘状，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向季风，“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可不能让人知道了去……”随后不忘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跑开了。呼——，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她是给那枝桃枝加了点桃花精气。

季风笑着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身后小卓子和青螺相视一眼，紧紧跟上。殿下这是明显越来越宠溺这个小宫女了，难道这没礼没节的小宫女还真要飞上枝头成凤凰了？一想到那日在紫微宫大王王后正张罗着给殿下选妃的事，这丫头有可能入得了他俩的眼么？要知道北方大地与南方大地的一夫多妻不同，北方大地只允许一夫一妻，即使是亲王贵胄也必须遵循。

据说是因为当年季氏先祖入主北方大地之后，大臣们为了讨好当时的王，同时也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想着法地往皇宫里塞各色漂亮女子，当时的王后是与王上一起平定北方大地的巾帼女子，尽管王上一个都没收，接二连三的进献却还是把她给惹怒了，大旗一扬誓要把北方大地一劈为二。所有人大臣们都慌了，历来后宫佳丽三千，他们也都只是遵循着祖制，以为讨好了大王就能让自己的地位得以巩固，毕竟面对一个外来的王者，女人外交自然是最迅捷有效的。当时的季氏先祖于是趁机宣告今后在北方大地之上，不得再有一夫多妻制，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只能一夫娶一妻，这样才能家庭和美，夫妻恩爱，兄友弟恭。王上的这一举动算是平息了王后的怒火，才保得北方大地没有被一分为二，分而治之。

这名唤作桃花的宫女美则美已，可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入不了流，小卓子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哎，自己这是瞎操心个什么劲啊，这些事情都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太监去想就有用的。

转眼间，桃花已经踏步进入了暖阁之内，这个暖阁正对着溪涧边的那棵桃树，此时桃树枝条已经缀满了绿芽，桃花花苞也已陆续冒头。季风若有所感地望向那枝枝条，那上面原先那朵桃花生长的位置上，又有一个花苞已经冒出，生死轮回，是大自然再寻常不过的规律，当你去死死抓住那个“死”时，你的眼里就看不到“生”的到来。这一刻，真好，自己已经不再去纠结那一朵桃花的飘零，又一朵新生的桃花悄然而至，它替代不掉原先那朵桃花的美好，那份美好将被他永远留存在心的一角，可是日子是向前看的，生命中还有太多的美好需要去发现和经历。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季风转过头来看向桃花，眉眼间的温柔与宠溺不言自明：“这里曾经开了一朵很特别的桃花，”季风手指小桃花原来生长的位置，“那时这里还没有这么温暖，不知道它是怎么提前盛开的……”季风兀自进入了自己的思绪，他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它时那无与伦比的惊喜，他记得自己靠近它时那怦然心跳的感觉，他记得当手指碰触花瓣时那暖意丛生的熟悉感，他当然也还记得当它凋零飘落时心中那信念崩塌的声音……

“三天后，它凋谢了……”季风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低沉的暗哑。

“那你见到它时它就已经盛开了？”桃花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

“嗯，开得很美，它当时就好像一个仙女一样沉睡于枝头。”季风的思绪又沉浸于初见时的那一份惊艳。

呃，沉睡的仙女，自己当时不正是化作那朵桃花沉睡在枝头之上么，桃花仙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诧，他竟然感觉得一丝也没错。“这个形容真美，不过它既然已经盛开了，那么三日后凋谢就很正常啦，也许它之前就已经盛开了呢。”

“是啊，你说得没错。”季风回过神来，本就是自己强求了，许是因为那朵桃花太有灵气吧，让自己十几年死寂的心在那一刻感觉像是瞬间活了过来，所以才会那么不舍，才会那么的神话它吧。

“那只是一朵桃花。”小桃花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那只是一朵桃花……”季风喃喃，“你和那朵桃花很像……”季风看向小桃花的眼中闪现出了星芒，是了，她给他的感觉很像初次见到那朵桃花时的感觉，惊艳、灵动、傲然、温暖、熟悉……

呃，不会吧，桃花仙子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这个人的感觉未免也太敏锐了，他不会发现些什么吧？不行，不行，不能再多呆了，一定要赶紧离得远远的，开始……不是说好的七天后就离开了么，为什么刚刚要答应他继续给他送桃枝过去……从整片桃林的花开到花落，起码得要整整一个多月光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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