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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摇头笑了笑,这红尘之中的名利之事当真还是麻烦,一个小小燕北城的年轻第一人又有什么好争的,不过沐阳还是较有兴趣的跟着涌动的人流一起向着擂台那边走去,毕竟那位解庭轩是舅舅和表哥帮会的人,说不定可以直接在那里碰见表哥呢,并且那里本就在城西,过去也是顺路。
没过多久沐阳便跟着人群来到了设擂的地方,此处位于街口,自是极为宽敞,台下挤满了看客。
既是赌擂,自然也会设有押注的档口。沐阳对此并无多大兴趣,虽是见到那边热闹,但也并未参与,只是向着擂台之上看去。
此时已经铺上了大红地毯的擂台上一侧各各盘膝坐着一人,想来是要在比斗之前都把自身的状态调至最好。
其中一位年轻俊朗,颇有几分清秀的书生之气,衣服上绣着一个风字,沐阳知道,这位应该便是听风帮的公子解庭轩。
而另一人也是五官端正,只是皮肤略黑,多具英朗之气,不过他的眉眼之间似是总是藏着戾气,一看便是凶狠之人。衣服上也是绣着一个潘字,应该就是潘武了。
距离比斗开始还有些时间,沐阳又无聊的将目光移至台下,扫视着台下人群,想要找找看看表哥有没有来。当目光落到擂台正前方一个极为显眼位置之时不由的顿了一下。
沐阳将目光停留在一位女子身上,此女从衣着来看必然是出自大户人家,而且也必然习过武功。柳眉杏眼,桃面朱唇,鼻梁高挺,双眼流盼间闪动着睿智的光彩。竟可与单弘如一较美貌,只是不同于单弘如的淡雅娴淑,此女更多几分清冷孤傲。
此女似乎也感应到了沐阳的目光一般,扭头朝着沐阳的方向看来,当看到沐阳时,眼眉间轻微蹙了一下,虽然对方眼神和善,但不知为何少女心中无来由的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警兆,特别是看到沐阳身后的长剑时,那种感觉便又盛了几分。
都说女人是天生敏感的动物,这话一点没错。此时的沐阳虽然身背长剑,一看便知道是一位武者。不过沐阳早就习惯了隐匿气息,故而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普通人无二,莫说是修仙的元气波动,就连武者的内力波动,沐阳也未有释放,而此女居然还能感觉道沐阳的危险,这也许便就是天生的灵觉。
沐阳看着女子也望了过来,心中感叹此女的感应灵敏,脸上挂着友好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就将目光移开。
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韩刑的身影,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被一个一身麻布青衣,头戴帷帽,宽檐下垂的黑纱掩面,让人看不清样貌,但沐阳却是能断定里面之人必是一位女子,而且还不是一位普通的女子,虽然这名女子如沐阳一样尽量的在隐藏自己的气息,但沐阳依旧能感觉出来这位女子气息沉稳,内力雄厚。
也没有过多理会,将目光收回,只是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间,沐阳就感应到了那位头戴帷帽的女子只是以一个微妙的动作,将目光投向自己这边,上下打量着自己。
就在此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之声:“哈哈哈,听说我庭轩侄儿在这里与那潘家的小子赌斗,我韩老三也过来凑凑热闹,莫让那些卑鄙之徒暗算了侄儿。”
一听来人的声音,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一个威猛雄壮的大汉身边跟着一个高壮少年,身后还有几名随从大步的向场内走来。
沐阳听到声音,心中一喜,即使不听人群的议论,便也知道来人定是自己的舅舅无疑。
“韩老三,你莫要恶言重伤,诋毁他人,当我潘家无人吗?”此时人群之后的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只是,人们还没等让路,那人便已经飞身进入场中。
听到声音,台上打坐的两人纷纷起身各自朝着身后看去,都恭敬的微笑颔首。
“韩三叔。”
“四叔。”
韩苑于那个被潘武称为四叔之人也都点头回应。
“庭轩侄儿,你不是鲁莽之人,今天怎么非要和那个潘家小子相争高下啊?”韩苑关切的问道。
解庭轩神情稍有凝重的看着韩苑说道:“三叔可认识那托盘中所放之物?”
说着便转头看向擂台之外被一个老者手中托着的托盘所盛之物。韩苑随着解庭轩的目光一起看去,端详一会儿,有些惊疑的问道:“铬金软甲?”
解庭轩点头说道:“三叔也如此说,那边就是此物无疑了。今日侄儿去醉香楼,无意间听到云前辈说四层的藏锋斋新到了一些神兵利刃,便就在用完餐后想要上去挑选一二,无意间就发现此物。正想买下来之时,不想潘武也来了,便与侄儿起了争夺,双方谁也不肯让步,最后那潘武便就向侄儿发起了挑战,并且由我们双方一起出钱买下这件软甲作为赌注,然后便设了此次赌斗擂台。”
韩苑心中了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侄儿做的对,这件软甲对我们帮会极为重要,必须争取。此番比斗侄儿务必小心,且不可轻敌,有三叔在这边给你掠阵,你放手比拼便是。”
台上两人都和自家长辈说了一些话,然后又盘膝坐下调理气息,静等正午时分。而此时的韩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急忙伸手拽了拽父亲的衣角,然后对着父亲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韩苑便在儿子的指引下,向着沐阳这边看来,面露喜色,正要开口,却见沐阳笑着朝自己这边轻微的摇了摇头,顿时明白了沐阳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有喊出来。
时至正午,台上两人纷纷起身,而那托着托盘的老者也走上擂台,叹息一声向着两人问道:“两位公子,当真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判定此物归属?”
解庭轩神色坚定并未答话。而另一侧的潘武则是开口说道:“徐老莫要再劝了,潘某早就想要夺了他那个名不副实的燕北城年轻第一之位了。您老做好见证便可!”
那位被称为徐老的老者,见两人都如此坚定,知道再劝无用,也没有再开口,便走下了擂台。
正午时分,酷热的太阳并没有驱散擂台边的人们,那些普通之人早已经满额渗汗,衣襟贴背。但仍然全神贯注的盯着擂台之上,想必是不愿错过见证这两位年轻高手的对决,还有更多的人是因为押了赌注,紧张的等待结果。
徐姓老者下了擂台之后,台上两人便就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开始动了起来。解庭轩所用的乃是缠腰软剑,师承听风帮赫赫有名的‘鬼命师爷’陆怀庆,另外他还有一手暗器绝活,是其父亲所授的绝技断魂锥。不过如此正大光明的比武,这断魂锥自然是不能用的,不然会让江湖不耻。
潘武所用则是一把长柄的银环宽背开山大刀。两人正是一刚一柔、一拙一巧、一慢一快,一个是开山断石斩五路,一个是轻挑巧拨穿三梁。
擂台之上兵刃交鸣,噌锵作响,武器所挥起的刃风已将地上的红毯划出了多道口子,两人一个飘逸灵便,一个稳如磐石,相斗了几十招过去,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沐阳虽然对台上两人的武功不太感冒,但观看之下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如果继续这样相斗下去的话,还是解庭轩微胜半招,毕竟霸力不久战,久战力必殆。况且这解庭轩还有擂台上不能使用的断魂锥,看来这排名也是有一些根据的,并非胡乱捏来。
一切都如沐阳所料,果真又过百十回合,潘武就渐有不支,而解庭轩的攻击却越来越快,如暴雨梨花,让对手有些招架不暇。
就在这时解庭轩软剑一抖,抽在了潘武持刀的手背上。吃痛的潘武险些就要将大刀脱手,不过这潘武终归也是实力不弱,竟忍着手上传来的痛麻,依旧将大刀握在手里。只是这一下本就力竭的他提刀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了起来,没出三五回合就被解庭轩的一脚踢在了慌忙而抵挡的刀背之上,整个人和刀同时向后跌去。
解庭轩心知眼前之人并不可能真的击杀,先不说他有没有实力能当着潘四爷的面击杀,单只是击杀之后的后果就是他甚至是他背后的听风帮都不可承受的,所以他并没有一丝杀机,也没有太过出手狠厉。
而时下眼见机会来了,解庭轩怎能放过就此结束赌斗和取胜的机会。欺身上前,便想借着潘武身形不稳之际将他制住。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结果大定的时候,台上的潘武忽然眼中杀机一现,趁着解庭轩将要近身之际,左手抬起向前一甩,迎面就是一记飞镖打出。
感受着飞镖袭来,解庭轩心叫不好,如此之近的距离已经是不可能抵挡与闪避,匆忙之间来不及做不出任何反应。
台下韩苑也是没想到潘武居然会真敢这么做,大骂一声,但也终归是出手无力,虽然身形已动,但终是慢了一步,恐怕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台上的侄儿伤在那飞镖之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是在所有人都未发觉,瞬间出现在台上,伸手一拉便将解庭轩的身形扯的偏开了飞镖。也就在此时一道极细小的光点也正好击打在了飞镖之上,只听“叮”的一声清脆响声,飞镖应声落地。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台下众人都犹在惊愕,不知所以,台上的一切却已经尘埃落定。
韩苑迟来的身形稳定之下,才发现台上另个多出的身影是谁,提起来的心也是终于放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恶狠狠的盯着同样刚稳住身形提刀做出准备正要攻击的姿势却惊愣在当场的潘武。
显然潘武也是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短短时间,居然还有人能够救下解庭轩。
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这时的台下众人也终于看清了那位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下解庭轩之人,只见那时以为身穿天青色衣服,表情淡然从容的少年,此人正是沐阳。
沐阳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看来的目光,而是较为好奇的看向台下那位身穿麻布青衣,头戴帷帽的女子。刚刚那那道击打在飞镖之上的细小光点便就是这位女子打出的,虽然动作隐秘,但终归没有逃过沐阳敏锐的感知。
而此时台下这位身穿麻布青衣,头戴帷帽的女子也是在黑纱之后好奇的打量台上的沐阳。显然是有些惊于台上少年的身手,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和时间上后发先至救下人,这等身法恐怕自己也是多有不及,并且还能敏锐的发现是自己出过击飞的飞镖,如此身手与敏锐的知觉恐怕实力应该也能与自己相当了。
心中疑惑这大夏王朝内何时又出现了如此惊艳的少年,怎么自己就从未听说,难道是因为自己长期深居简出,孤陋了一些信息?不过此次出来的一路所听所闻,那个大夏的武榜之上似乎并没有变动啊!
沐阳对着台下头戴帷幕的女子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示意韩苑安心,便转头看向潘武和也已经上台的潘四爷,眼带鄙夷的开口说道:“真是未曾想到,堂堂燕北城三大势力的潘家居然能在擂台较技之时,会兴起如此卑鄙的手段,真是大开眼界,不负此行前来凑这一次热闹啊!”
潘武面色红涨并未答话,一旁的潘四爷却是神色不善,带有几分凝重的看着沐阳,开口道:“既是擂台较量,自然是要尽出本能,这暗器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况且比擂之前也没有言明不得使用暗器吧?却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干扰这次正常的比斗,还要出言侮辱我潘家?”
这边韩苑闻言一时火气上涌正要抬步上前想要属什么,只是一个“你”字刚出口就被沐阳止住。
讽刺的对着潘四爷摇了摇头,沐阳开口道:“怪不得出门之前彦爷爷告诉我,‘莫要人言止狗吠,不和畜生讲道理’如今方才明白此话的道理啊!当真是马贵‘无齿’、猪贵无脸啊!潘四爷的此番言论,可是让在下彻悟了此话的精髓所在,实在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说着还极其严肃的朝潘四爷拱了拱手,顿时引得全场哄然大笑,就连一些自认是淑女的大家闺秀也都忍俊不住,掩嘴而笑。
所谓的马贵无齿,是因为马是以牙齿看年纪的,牙齿磨损越轻,证明马的年纪越小,大家都知道,买马都买年轻体壮的马,老马几乎是没人会买的。而猪贵无脸,是说猪脸越大,证明猪也越胖,也就越有被宰杀的可能。沐阳竟然想到以这种方式拐着弯的骂这潘四爷如两个家畜一般无耻、不要脸。
众人都听出了沐阳的话中之意,潘四爷本就不笨,自然也听出来对方在骂自己如同畜生,一时气的浑身颤抖,伸手指着沐阳,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沐阳见潘四爷已经被自己激怒,看来只许再添一把火就能让对方失去理智了,故而笑着说道:“看来潘四爷也是觉得在下所说有些道理啊,不然何故如此激动?”
潘四爷胸部起伏,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也已经涨得通红,眼中杀机隐现,不过却还是有些顾忌的看了看沐阳身旁的韩苑,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自己身边的潘武狠厉的声音:“小子,不管你是谁,与听风帮有什么关系,敢在燕北城如此侮辱和得罪我们潘家,那便就要提前找好人准备给自己收尸。”
沐阳闻言依旧面上含笑,看不出一点的恼怒,说道:“在下只身一人,哪里会与听风帮有什么关系。不过潘公子的话中之音也着实令在下有些惶恐不安啊,不过好在出门之时彦爷爷也曾教导在下‘棍棒在手、莫怕群狗’。虽说在下手中棍棒不一定能有多大作用,但终归还是有的。”
潘四爷听到对方这次居然将整个潘家比喻成了群狗,心中杀机更盛,一字一顿的狠厉说道:“小子,莫逞口舌之力,真有实力走出燕北城再说。”
闻言还没等沐阳答话,韩苑便大喝一声,说道:“潘四,你当这燕北城是你潘家的吗?我倒要看看,你们潘家有何能耐可以威胁到听风帮要保的人。”
沐阳心中一叹,看来舅舅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啊,刚刚解庭轩与潘武的比试,虽然所有人的眼中都会认定是解庭轩胜了,但毕竟未曾真胜,况且半途中又有自己的插手,潘家断然是不会承认的,自己这样羞辱激怒对方,无非是想逼迫对方出手罢了。
回头笑着冲韩苑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前辈勿急,潘四爷也不过是好意提醒在下手中的棍棒恐怕分量不够罢了。”
说着又转头看向潘四爷问道:“潘四爷您说在下说的对吗?”
潘四爷很是憋屈,这话叫他怎么回答,对方将实力说成棍棒,加上先前直言,如果自己说对,那便等于自己承认的潘家人是狗。如果说不对,不但仍有此嫌,还堕了潘家的威风,让众人以为潘家怕了听风帮一般。所以只能沉默,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小子,恨不得生撕活剐了对方。
沐阳见潘四爷不答话,便又继续开口说道:“潘四爷沉默,便就等于了在下理解的是对的,既然潘四爷如此关心在下棍棒的分量的话,不若就在这个擂台上指点在下一番如何?”
台下众人一听都是齐声的哗然起来,台上的这位少年不仅言语之中处处针对侮辱潘家,现在居然主动要挑战潘四爷,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韩苑自然自然知道沐阳实力很高,况且还是修仙之人,就连彦伯都说这小子实力早已经超过他了。倒也不担心沐阳,所以并未阻止。
潘四爷早已经怒不可遏了,哪里还有多少理智可言,面露讥笑,口中一连说出了三四个“好”字,又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掂掂你究竟有多少分量。只是刀剑无眼,如果一个不小心伤到一方,恐怕还是要吃些官司,不如我们签一份生死状如何?”
沐阳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赞许的点头说道:“潘四爷所言极是,这生死状当签,不过刚刚那位解公子与潘公子的赌擂由于在下的干扰,也算是并未分出胜负,因此那边的那件软甲仍无归属,要不我们便也将那件软甲作为赌注如何?”
潘四爷正要答话,这时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看,是单将军来了。”
众人纷纷向后面看去,只见单弘开翻身下马,便与相随的几人一起向人群这边走来。沐阳并不意外,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是会要惊动这位将军的,只是让沐阳沐阳想到的是,单弘如居然也跟了过来。
单弘开只身在前,带着众人走到了场中,面上含笑的开口说道:“此处好是热闹啊,不知单某前来有没有惊扰了各位的雅兴啊?”
单弘如看着台上的沐阳,正要开口询问,便被沐阳摇头示意止住了开口。
沐阳同样递给了单弘开一个微不可查的眼神示意,然后开口说道:“单将军此来正好,这位潘家的潘四爷有意要指点在下一二,但唯恐刀剑无眼,难免会有误伤,故而还是正规设擂,签上生死文书比较好些,如果单将军允许,还请劳驾一下给做个公证。”
单弘开自然心领神会,笑着点了点头,自早上见过沐阳武枪,他便就知道那位潘四愿不是沐阳的对手,所以也不用太替沐阳担心,况且即使沐阳不敌,自己居然来了这里也不会让沐阳会有生命危险的。
又在自己妹妹耳边轻语了两句,嘱咐其不用担心,随即爽朗笑道:“燕北城接壤边外野蛮之地,常受期蛮人侵扰,本将军自然是喜见城中百姓人人尚武,也好有自保之力,况且你们二人都已经协商妥便,本将自然不会阻止你们切磋比斗,不过正如你们所言,刀剑无眼,尽量避免伤及性命。那么本将就给你们做个公证到也无妨。”
台上两人心中都明白,单弘开既然已经到了此地,自然是不愿看见流血事件发生,虽然签署生死状,但无论谁也不会轻易取对方性命了。都各自口中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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