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宿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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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煦独自坐在廊下，双手托着腮，还在想着昨日与福喜的对话，无意识的将脖颈间的玉牌拿了出来，放手上把玩着，那玉牌泛出暖色的润光，渐渐朦胧……

“你看这个，这是太君昨日里练出的坛丸，闻香千里，能护神体走行人间千万里无染”

光白一片的世界之中，几个欢喜童子凑身在一处，其中绯衣小童喜笑盈盈的将手上的玉盒打开，华光映出，鼻尖有香，七彩珠丸静静地躺在里头，其他小童不错眼的盯着那方坛丸，突然另一头行来一个稍小些的翡衣童子，正被这热闹处吸引，也向华光处飘飞而来，待到了近前，被几人瞧见，那拿盒的喜童将玉盒一收，捻下了笑意，看着其他小童道

“我还有些差事，下回在欣赏奇丸吧，这就去了”

话落人飞徒留云烟随后，剩下的面面相觑，都喃喃着不一而同的借口随后而散，翡衣小童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身定如钟，那些心头的话好像长了翅膀一样逐字逐句的进入他的耳内

“怎么又遇上了他，下次离远一些吧”

“这个守潭的怪童，还是离的远些好”

“那万年寒潭里头的怪物只有他守着，恐身有恶气，妨碍修行”

拨云冷冷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站在原地久久怔忪，忽然一声轻笑传来

“跟个呆子样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守着你的潭吗”

他扭头看去，是一位白衣稚童，正朝着自己走来，到了眼前上下扫了一遍他

“不开心么？又有什么值得记住的呢，做好自己的事想该想的人，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心头理？”

拨云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那白衣稚童摇了摇头道

“看着小，可你都多少岁了，何必真如小童？童子寿数也不过几百年，你守好你的潭，还会下去重新择路的，莫忘了初心，好了我还有差事得走了”

对着拨云笑了笑，白衣稚童转身飞离，拨云看着他善意的笑脸，在他的背后也回了一个笑脸，低头看青云，卷袖而行离

白雾茫茫，一地阴冷，拨云穿过了小巷，走到了一座广潭之前，脚下接着一串踏板，青黑色的木板古朴又实沉，他小心翼翼的跳着走到板上最远处，立在了寒潭的边缘，看着沉沉潭水墨不见里，朝着潭面一声轻唤

“你在吗，不要怕，我是守你的童子，你且行游上来我瞧瞧”

寂静一片，毫无反应，拨云干脆蹲在木板上，双手托着腮帮，又讲上了一句

“为了守你，都没有其他的童子跟我玩耍了，他们都说你是万年恶龙，又丑又凶，可我守了你这么久，都没有瞧见过你，这天下只有一条的青皮寒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你会不会真如他们所说凶狠非常？”

哗哗哗水流声起，像穿梭在深海的鱼怪，水面上却没有丁点的痕迹，拨云好像能看到他一样，对着不远处的潭面，轻轻一笑

“我知道你来了，你在那里，你不要怕，我守了你百年了，我不怕你的，你出来我瞧瞧，伴了你许久，总要看上一眼，我马上也要到寿数了呢，这样不知道下一个守你的童子会有谁愿来”

一声震荡，水面突起，随着雾气与墨色水流冲散而开，那一尾深青色的巨龙卷着身子冒了出来，足足有拨云数十个那么大，饶是心里做好了准备，此刻也被震撼到了，那苍龙摆着尾巴凑近了拨云，巨大的眼睛沉沉的看着他，拨云好似都闻见了他身上的腥味，抬眼对着他一笑

“好久不见，原来苍龙是最大的赖皮蛇呀”

将玉牌一收，尹煦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

“这个顽皮的小童变成了一个尼姑了，这世上的事可真是有趣”

夜黑月起，街道之上仍旧车水马龙，看得出这是一座颇为繁华的城池，红楼之中，翠兰珠玉，环佩叮当，尹煦正坐在三层亭台处欣赏美人妖娆，抚媚摄心的绯衣舞娘扭动着不盈一握的腰身，几个伴舞用红丝将她身型遮掩，透过灯火辉映出逶迤的舞资，勾魂夺魄，尹煦身侧的微胖男子满足的盯着这场艳舞

“还是尹公子有手段，这外域舞娘刚到郯东便被你请了来，果然是少年势起”

尹煦勾唇一笑，手里把玩着桌上的瓷杯，盘转了几圈过后，将杯子放回了原处，看着微胖男子笑道

“哪里哪里，都道常老爷是个商界万事通，小小把戏不敢称势，今日也是听说您偏好此舞，正好我手头上走了那一边路子，得着了机会请你来赏赏”

那常老爷白胖的脸在眯着眼儿一笑，活脱脱的福爷面相，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时不时的瞟着那绯衣舞娘，尹煦加大了面上的笑容，继续言道

“幸听闻常老爷家里头有位朝上大人，本来在下年岁颇小不敢打此注意，只是早前日子，手里头生意亏损不小，家里糊口艰难，只能来此一求，不知那雁林的几座山头可否允给在下，换给别处也是锦上添花罢了，可到我这里那是救命的恩情”

常余哈哈一笑，看着他回道

“尹家老二这张嘴果然能说会道，不虚此传啊，不是我不允你，只是想要谋求这几座山头的商家众多，地势节气都好，我要是私下允了你，这…………？”

尹煦微笑不语，左手悄悄的在桌子底下对着身侧的伴侍点了两下，那伴侍收到消息，对着正中的舞娘点了两下脑袋，令到丝落，异域风情尽显当下，艳丽的五官，纤细的腰身，眉中几点金绘填上惑人的闪光，她扭着身子走到了常余对面，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笨拙的提起了酒杯，常余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想接过酒杯，舞娘却顽皮的收回了手，将酒倒在了地上，回头赋以勾情一笑，返身离去，众伴舞跟着撤下，换来了几位清雅琴者，尹煦顺势而道

“常老爷为人处事颇为仗义，怜惜在下等着这几座山头填肚子呢，那些个商家可不差这一桩买卖，尹某人可记得您的好处”

说完，也不提要什么承诺，只继续缓道

“今日可不是光叫您来谈些个买卖的，怎么样，这舞娘着实稀奇，独此一处，还未曾入楼便被我养来，我在这点翠楼里头包了一间外苑供她卧居，我年岁小还未成亲，可不懂得欣赏什么美人，不如让与常老爷？”

常余袖口之下的手掌摸着自己的衣绸，来回延续了几下便应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