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62 走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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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到大金之前，肖恒对于复兴社的观感还是不错的——至少公主殿下就是他们救出来的，而且也是他们最先与秦荐开始接触，并将公主殿下托付给他的。

所以肖恒对于复兴社的目的有所怀疑，可至少在营救公主这件事上是值得肯定的。

之前肖恒一直都没细想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也许复兴社就是个好人呢？也许复兴社就是想为故国做出那么一点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呢？

虽然当时的肖恒没有太细的考虑，但他潜意识中还是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的，也许也应该有许多人是为了大义而不计较个人得失的。

毕竟在后世的确有这样的人，而且这样的人还为数不少……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有着无数先辈和同辈默默无闻的付出，肖恒的祖国才越来越好的。

所以肖恒潜意识中仍然相信人间有善意，并没有过多地思考复兴社这么做背后的深意。

在肖恒来到大金之前，他只是潜意识地觉得那李沐白以及复兴社可能是在谋划着什么……可是当肖恒来到大金之后，在打入金人内部之后这才发现，那个李沐白以及他背后的复兴社的动机很有可能比他最坏的想象还要黑暗十倍。

结合公主殿下自述的消息，复兴社的行动路线就变得比较清晰了——他们首先说动了公主殿下的父母，然后又联络了无数心怀大宋的反金人士，最后经过周密的计划终于救出了公主殿下，最后将她送往南方之后反手举报了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汉人，并以此为阶取得了大金上层的信任。

既然脉络清晰了，那么动机呢？

往好了想，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想救人，却在救人之后发现自身难保了，所以就迫不得已地举报了其他人以自保？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可要说如此煞费苦心的把公主殿下弄出来就是为了陷害那些心怀故国的汉人侠士、高官，这种说法也是存疑的……毕竟从付出和回报的角度来看这种方法投入大、风险高而且回报又与付出的资源和名声不成比例，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搞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那么，事情的关键在哪儿呢？

肖恒难得地没有缩在被窝里，而是站在窗边望着屋外的风雪。

迎面扑来的冷凉空气让他的思路变得极为清晰。

复兴社如此大动干戈的关键节点就在于公主殿下！可以肯定的是最初他们的目标就是为了救出公主殿下，只是后来发生了某些事使得复兴社的计划进行不下去了……而过后大肆举报参与此事的人反而像是减少损失的断尾求生。

那么他们肯救出公主殿下又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肖恒冥思苦想了许久都没想通这件事。

若是肖恒身处武侠世界，复兴社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什么武林秘籍……搞不好就是九阴九阳之类的神功，或者辟邪剑法也勉强够档次。

又或者北宋皇室藏有一秘密基地，基地之中蕴藏了无数财宝，而公主殿下就是开启这个宝藏的钥匙。

可惜的是这都是不可能的。

复兴社的目的肯定在于公主殿下本身，至少在救出公主殿下之前他们认为公主殿下是个值得他们付出如此代价的目标。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公主殿下在他们的眼中失去了价值呢？

想着想着，肖恒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也许……复兴社并不知道他们救出来的是公主殿下！！

或者说，也许他们认为他们揪出来的是“皇子殿下”也说不定！

毕竟公主殿下在大金生活的时候都是以男子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包括金人在内都是如此认为的。

假如复兴社与公主殿下他爹这位“北宋废帝”接触时并没有得知公主殿下的性别……

……那这件事就有了现实的可能性了。

毕竟若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救出的是一个亡国的皇子，那之前的一切就能勉强说得通了。

在将公主殿下救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此乃公主而并非王子，然后在众多仍然心怀故国人士的注视下他们也不好撒手放弃，所以这才找到了秦荐这位出名的主战派的头上让他收养了公主殿下。

而后复兴社大肆举报同僚的原因也很有可能并非是为了收回成本或是断尾求生，也许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败露了而不得已这才被动地掀起了这场清洗。

至此之后以李沐白为首的这些明面上的棋子虽然得到了更高的地位，但却也永远地失去了在大金更进一步的机会——即便是金人也不会欣赏背叛者的，从古至今背叛者的下场都极为惨烈。

而失去了在大金继续向上爬机会的同时，复兴社的这些人也将所有汉人得罪光了——虽然他们并未参与营救，对于故国的感情也没那么深，但那些同为汉人的死亡当然会激起他们兔死狐悲的心理。

现在被举报的是那些激进分子，那么将来呢？

肖恒相信复兴社在营救行动开始之前一定会认真评估可能出现的问题的……那么不管主动还是被动，复兴社都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那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挟天子以令诸侯？

别开玩笑了！

要知道南方还有个朝廷称作大宋！大宋皇位上的人也还是赵氏子孙！那可是连大金都认同的宋朝正统继承者！

区区一个废帝的皇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这却是肖恒所无法看透的。

想要猜透这复兴社的目的，肖恒还缺少一块关键的拼图。

然而肖恒所没想到的是，这块拼图居然会如此快地摆到了肖恒面前。

……

这天，完颜琴又跑来找肖恒玩耍，肖恒哆了哆嗦地就跟他派来的人出了门。

不过这一次，当肖恒来到完颜琴府邸的时候那家伙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肖恒也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他那空荡荡的会客大殿之中数茶叶玩。

在这种时候肖恒当然不能掏出笔记本干活了，但好在他还有手机……掏出手机登上某视频网站就开始补番刷剧。

直到他珍藏许久的最后三集终于看完之后，完颜琴这才气呼呼的从大殿外面走来。

“琴殿下，为何如此生气？可是有什么事？”肖恒直截了当地问道。

若是在之前他刚刚抵达大金中都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打探大金的情报。不过随着他与完颜琴两人整天“出双入对”的，相处的时间长了肖恒的胆气也就越旺了。

最开始他只是试探着与完颜琴的那几个侍卫聊聊天，打好关系什么的。后来肖恒见完颜琴没什么反应就干脆当着他的面提了提他搜集蒙元情报的事。

这个试探就很巧妙……一方面蒙元是大金的敌人，所以按理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肖恒与大金是友善关系。

然而换一个角度来说，一个外国人在大金的土地上从事收集情报的行为，就算只收集大金敌对国的情报，那这也是一种不那么越界但却也一只脚跨出去的行为。

况且肖恒怎么可能只搜集蒙元的情报？

肖恒甚至都想好了后路了，可完颜琴的态度却让肖恒大跌眼镜——他直接将肖恒关心的问题直接爆料给他，并且告诉他别找那些无关紧要之人乱花钱！有需要的至今问他就好了！

既然对方如此豪爽，那么肖恒当然要顺杆爬了……所以现在肖恒现在见完颜琴神色有异也就有底气直接去问。

“城里发现了个蒙人的奸细……只可惜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完颜琴气得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哗啦……”

桌上的茶具微微一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探子送出去的是什么消息？”肖恒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棉甲的消息。当然还有其他的，不过最重要的就是棉甲的消息！”完颜琴气道。

“我们找到了一份底稿，上面将棉甲的形制、式样、能力都说了个掉底儿！！”

闻言肖恒也是神色微动，他知道如此详细的情报泄露意味着什么……

目前能接触到棉甲相关参数信息的不是大金的皇室就是贵族，再就是那些兵营里的士兵。

然而那些已经换装了棉甲的士兵早就开走奔赴边疆了！即便少数仍留本地卫戍部队那也是施行军事管制的，驻地也都在城外，不可能轻易地将消息传到城内来！

所以，走漏消息的定然是大金高层！

又或者……高层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肖恒心中一动。

会不会是……

“目前都有谁知道棉甲的性能？”肖恒问道。

“……基本都是我完颜家的人。”完颜琴郁闷道。

“那……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呢？我指的是在身份上有便利，付出一定的努力就能接触到这些消息的人。”肖恒若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完颜琴很快明白了肖恒的意思。

是啊！

除了皇族和贵族之外，还有一些汉臣和谋士之类的角色有可能在平时偶然听到主子提起这方面的事……这不也是个泄露的点吗？

“我会查出这个人来的！”完颜琴咬牙切齿道，“今日原本是想与安达你一起吃酒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好。”肖恒点头。

完颜琴亲自将肖恒送出了大门，这才急匆匆地带人离开。

转身出了大门之后，肖恒就开始继续思考下去。

这件事……会不会是李沐白以及他背后的复兴社搞出来的？

肖恒将棉甲献给完颜琴的时候李沐白虽然不在，但人家那可是完颜琴手下的头号谋士，想要接触这方面的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而且肖恒当然也有怀疑他的原因，因为……背叛是会成为习惯的！

即便李沐白已经背叛了大金肖恒也不会奇怪！

况且这家伙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很有些不对劲，是那种既带着艳羡又带着点嫉妒，最后还有一些藏得很深的恨意……

那感觉就仿佛是自己追了很久的女神却被突然杀出来的渣男给截胡了一样。

要知道在此之前与完颜琴形影不离的可是他李沐白，而现在突然变成了肖恒……大概这家伙也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成为最终暴露的线索。

李沐白的事暂且放下不谈，如果说复兴社很早之前就与蒙元有所勾结的话，那么蒙元会许给他们什么好处呢？

荣华富贵？

还是高官厚禄？

若是前者，以复兴社目前在大金的地位已经达到了。而若是后者……在复兴社救人行动之前也是达到了的！不然他们哪来的那么大能力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如果蒙元的收买条件仅此而已，估计复兴社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们，而看看现在复兴社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都要拼着暴露的风险去给蒙元报信，相信蒙元给的出价一定非常、非常的诱人。

那么这个条件是什么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之位？

种地的老农都不会信！

好好的蒙人建立的国家，为什么要给汉人如此巨大的权利？

那么除了宰辅之位还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的条件吗？

结合他们之前营救公主……不，是“皇子殿下”的行为，也许一切就都有了解释了。

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帝位！

是啊，宰辅哪有皇位香？

也许蒙元给复兴社的条件就是帮他们灭金，然后蒙元会划出一块地盘给复兴社建国也说不定！

既然是一个国家那么就必须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名正言顺的皇帝……这样一来北宋废帝的皇子可就大有用处了！

只可惜公主殿下乃是女儿之身，这也让复兴社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

虽然以上的一切都是肖恒的猜测，但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即便这不是事实真相但也必定相去不远！而且想要证明这件事也非常简单。

肖恒忽然决定找个时间见一见那位“北宋废帝”。

既然他能看透了复兴社的计划，并且隐瞒了公主殿下的身份，那么这个人的心智必然极为成熟，与他接触也许会大大降低营救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