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75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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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上，完颜琴呆呆地望着远方，呼啸着的北风不停灌入他的口中他却毫无所觉，只是张大了嘴瞪着远方。

是的，面对如此奇迹，除了瞠目结舌之外很难再有其他表情了。

就在完颜琴说出肖恒他们已经完蛋了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如此的笃定，以至于他都开始构想如何趁着蒙元人与肖恒他们纠缠的时候杀个他们措手不及，好灭灭蒙人的威风。

然而，当他身边的副将去准备兵马的时候，远方的场面却发生了极具戏剧性的变化。

密集的枪声响起，让完颜琴恍惚间仿若听到了新年的鞭炮声……然后那些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即便对于完颜琴来说也觉得难以对付的蒙元骑兵发起了冲锋，好像惊涛骇浪一样扑向了肖恒他们的车队。

然后，浪花狠狠地撞在了礁石上分崩离析、四散消退。

足足三个百人队的精锐骑兵，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统统变成了僵硬的尸体……这一刻完颜琴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其实并不是震惊，而是后怕——要知道眼前不过是区区两辆马车二、三十名士兵而已！而想当初秦氏商行在中都城内最多驻有近百人！

如果按照30人能轻松干掉300骑兵的话……那这一百人岂不是能轻松灭掉好几个千人队！？让这么强的一股力量驻扎在大金的心脏腹地，真是让人想起来就觉得害怕！

当然此时的完颜琴并不知道货站那边不少人并不是士兵，而是肖恒招募的情报人员，而真正能战的士兵他差不多都带在身边了。

“主子，拐子马准备好了……”副将回来之后就看到完颜琴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立即上前一步问道：“主子？”

“……”

完颜琴没有说话，而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而当那副将也看到远方的情景时，不由得发出了友善的声音：“卧槽！”

等副将也缓过劲来之后这才悄悄地问道：“主子，咱这拐子马……还去吗？”

完颜琴看着远方的胜利者中忽然分出了一小队的骑兵向中都城的方向跑来，不由得谨慎道：“先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

几分钟前。

整个队伍都在肖恒的命令下飞快的动了起来。

“报告，轻伤三人，无重伤无死亡！”

老张班长很快就将统计结果报告上来。

“哦？还不错。”肖恒有些欣慰。

毕竟对射僵持的持续时间并不长，而对方手中的武器准确性也远不如转轮步枪，再加上肖恒一方所有人都戴着头盔、穿着有“土制防弹衣”之称的棉甲，能做到这样的伤亡情况还是比较合理的。

“那三人什么情况？怎么受的伤？”肖恒问道。

“其中两人一个肩膀中弹，一个额头中弹，不过盔甲和头盔都挡下来了，所以只是受了轻伤。”老张班长答道。

“还有一个呢？”肖恒奇怪的追问到。

“还有一个……二班的小李换转轮的时候太紧张了，把手指给夹断了。”

老张班长无地自容的说。

“这……”肖恒叹了口气，“算了，骨头扶正了没有？有没有打夹板？”

“扶正了，正在打。”班长老张说完，忽然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那队显得颇有些局促的金人，“他们怎么办？”

“愿意回中都的就放回去，不愿意回去的可以跟我们去直沽寨。”肖恒看到那边厄勒木扎已经走过来了，就对着老张摆了摆手，“你先忙去吧，顺便叫人把那白胡子老头和小白脸带过来。”

“好。”

老张班长看了一眼厄勒木扎，转身跟着士兵们忙碌起来。

“厄勒木扎，我的好安达，你安全了。”肖恒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一路以来辛苦了”

“……”厄勒木扎挠了挠头，傻傻的站在肖恒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时候正好有士兵将那两个仅存的复兴社成员送了过来，肖恒再次用力的抱了抱厄勒木扎，拽过那五花大绑的两人交到厄勒木扎的手中。

“我的好安达，这是你应得的功劳，旁边就是中都城了，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肖恒正与厄勒木扎说着话，旁边又有士兵跑来立正敬礼：“报告！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我知道了。”肖恒点点头，拍了拍厄勒木扎的肩膀就准备离开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再见。”厄勒木扎张了张嘴，似乎有满肚子的话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哦，对了。”肖恒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厄勒木扎道，“替我带个话给琴公子……就说如果实在不行，请退到直沽寨，我会在那里放几条大船帮你们撤退。”

“再见，后会有期。”

说罢，肖恒头也不回的跳上了马车，随后三辆马车和众多士兵一起离开了。

而厄勒木扎只是怔怔的看着肖恒他们离开的背影，也终于带着他的战利品以及所余残兵一起向中都城奔去。

等进了城门，厄勒木扎愕然发现完颜琴居然就等在门口！

“奴才给主子请安……琴主子，您怎么亲自来了？”厄勒木扎大吃一惊。

“厄勒木扎！？你不是跟肖恒去了直沽寨吗？怎么会……等等！”

完颜琴忽然问道：“你们没去直沽寨？那你们去做什么了！？”

“回主子，一出城那肖恒肖公子就带着人马往西边去……后来奴才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去追北宋废帝了。”厄勒木扎跪在地上没敢抬头。

毕竟这件事之中他也是出了力的，但他早就跟肖恒商量好了，这套说辞也是肖恒给他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摘出来……所以主意不是他出的，他也没担什么责任，但功劳却是他领的——这么好的条件他不答应才怪呢。

“属下跟着肖公子彻夜追击，终于将所有叛徒全歼了，而肖公子特意留了此二人一条狗命，借我之手献于主子。”厄勒木扎指着旁边被五花大绑并堵着嘴的人。

“哦？”完颜琴顿时来了兴趣，走到那两位俘虏的身边，先是捏起那白胡子老头的下巴看了看。那老头顿时激烈的挣扎起来，可却被他身后那几名身强力壮的金人按得死死的。

“呵呵，立即把这位汉臣归来的消息送入皇宫！相信阿玛一定会很高兴的！”完颜琴大喜过望。

这复兴社的社长可是让金人恨之入骨的，甚至连蒙元突袭的事都算在了这位身上。如此迁怒之下估计不把他千刀万剐都难消大金皇帝心头之恨。

而接下来，完颜琴来到了李沐白的面前，拎起他的头发直视着他的眼睛。

李沐白木然地与完颜琴对视着。

完颜琴拔下出李沐白口中的破布，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沐白，为什么背叛我？我对你不够好吗？”

“说得好像对我很好一样。”李沐白说，“在你眼中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奴才罢了，当奴才的能好到哪去？”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完颜琴叹了口气，似乎大失所望的样子。

“我忠心耿耿给你当了十年的幕僚！十年！！十年了你还是拿我当成一条狗！”李沐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些情绪，“而那肖恒呢！？你与他不过认识不到半年就开始称兄道弟了，甚至还想召他当驸马……凭什么！”

“凭人家本事大，如果今天是你把他抓回来放到我的面前，我也会跟你称兄道弟甚至考虑招你入赘。”完颜琴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说完之后就对旁边的人摆了摆手道：“带下去吧，找个好时辰送他上路……看在他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别让他受太多苦。”

“嗻！”

旁人将那李沐白和白胡子老头一起待下去了，而李沐白与疯狂挣扎的白胡子老头不同，至始至终都是冷冷淡淡的，仿佛要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漠不关心。

完颜琴的目光又转回到了厄勒木扎的身上，“那肖恒是在刚刚那几辆马车里吧？”

“是，主子。”厄勒木扎点头道。

“那他大老远的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帮我抓这两个人？”完颜琴挑了挑眉毛。

“这……他是为了救北宋废帝一家。”厄勒木扎实话实说。

“什么！？”完颜琴神色数变，“你是说……真的？”

“奴才句句属实，那废帝赵擎以及赵擎的媳妇就在那两辆马车上。”厄勒木扎恭恭敬敬的答道。

完颜琴闭上了眼睛，回忆了一遍肖恒抵达中都城之后的一系列举动。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砰！！”

完颜琴一拳头打在旁边的墙上，吓得众人跪了一圈。

“主子息怒！”

望着身边跪着的这一群人，完颜琴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将内心的愤怒压了下去。

原来，什么亲善友好都是骗人的！

那肖恒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居然下了如此血本！

并且还在城内驻扎了这么一大批的军队，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那废帝夫妇而来的！！

想到这里，完颜琴忽然觉得这件事不能忍。

“传令下去！拐子马出动！！”完颜琴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备马！我要亲自去见肖恒一面！”

“啊！？主子三思啊！”厄勒木扎慌了。

“别说了！我一定要亲自见一见那肖恒！”完颜琴面色阴沉道。

见状厄勒木扎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至于肖恒交代他的最后那句话此时他也没办法说出口了，也只能看着忙起来的其他人干着急。

不大功夫，马备好了，骑兵们也准备就绪整装待发。

“开城门！我们走！！”

随着城门打开，完颜琴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随后近千骑兵也跟在他的后面鱼贯而出，向着那三辆马车的方向追了上去。

……

此时的肖恒还不知道完颜琴带人追了上来，他的正将电报机的发报机和打孔机拆下来，换上两个笨重的喇叭状设备。

肖恒检查了一下连接处之后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

坐在一边的赵擎好奇地问道。

之前的几波战斗赵擎和李玉翠一直都坐在车里，根本没发挥什么作用。直到肖恒他们与蒙元的大队骑兵开战的时候，赵擎夫妇这才逮到机会射了两箭……但也仅此而已了。

当肖恒和班长老张手中的**沙开始发言的时候，这二位就识趣地放下了弓箭——这杀戮效率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而现在，看到肖恒开始改装那个能够“沟通天地”的设备，这让赵擎就更加好奇起来。

“这个啊，这个叫音箱，这个叫麦克风……呃，话筒。”肖恒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用那个音译的名称比较好。

“音箱？话筒？”

赵擎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喇叭状的东西，怎么也无法将它们跟“箱子”联系在一起，反而是“话筒”还靠点谱——那不就是个喇叭筒子吗？

肖恒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稍微调整了下频率，打开麦克风呼叫道：“洞幺呼叫两拐，洞幺呼叫两拐，完毕。”

“嘶嘶……”

充当音箱的那个喇叭中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肖恒也不气馁，重新呼叫道：“洞幺呼叫两拐……”

赵擎夫妇看傻子一样看着肖恒对着那个喇叭筒不停地重复着听不懂的话，而肖恒也没管他们，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不知多少次之后，沙沙的电流声忽然起了一些变化。

“幺……我是……到……回复。”

这一刻，赵擎夫妇一齐瞪大了眼睛，仿佛见到外星人一样看着那个神奇的“音箱”喇叭，赵擎张大了嘴巴，李玉翠使劲捏住了老公的手腕……这一刻他们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洞幺洞幺，我是两拐，我是两拐，收到请回复，完毕。”

在肖恒稍微调节了一下之后，喇叭筒里终于传出了清晰的声音。

电波的那一头自然是来自直沽寨的援军。

此时他们从直沽寨出发已经差不多一天时间了，即便考虑到装甲车那缓慢的速度，现在也差不多抵达这里了。

正是考虑到两军的距离较近，所以肖恒这才换上了时效性更好的短波电台，这样双方就可以近乎无延迟的交流了。

“两拐两拐，我是洞幺，我已经越过了中都城向你方靠拢……请报告你们的情况，完毕。”

“……我军正在接近中都城，前方正有一股蒙军向你方前进！请立即规避！请立即规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