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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皇帝一旦下了决心,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哪怕现在朱厚炜哭的像个月子里的娃,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更改。你看朱厚照笑得那个得意,笑得那个开心。
朱厚炜嚎啕大哭可不是装的,他是真怕呀!没错,他是穿越者,可他不是神啊!想想吧,从正德皇帝开始,一直到后面,有哪个皇帝是傻子,可包括正德皇帝在内后面那些皇帝,有的不是被喷成了狗,有的干脆就莫名其妙挂掉了,最惨的崇祯直接挂树上了!
凭良心讲,这些个皇帝就真的那么不堪,其实这些人那个都是人精。比如万历,比如崇祯皇帝的哥哥天启,有哪一个是傻子?尤其是木匠哥哥天启皇帝,天天躲在木工房,二十来岁就莫名其妙的挂掉了,更不用说吃红丸的泰昌帝,一吃还是吃两次,登基一个月没有,莫名其妙就挂了。
这些个皇帝智商难道会比朱厚炜低?不见得吧。凭良心讲,朱厚炜就认为正德皇帝比自己强多了。再说了,一个人再强又能怎样?再见多识广又能打几根钉?
朱厚炜他是真心怕呀!一句话,文官们的手黑着呢!各种手段让你防不胜防。“总有贼人想害朕”这可不是句笑话,而是真的!鬼蜮伎俩,人家就擅长这个。
每天生活在如履薄冰的环境下,正常人都会被逼疯的,更何况朱厚炜是后世喜欢享受的人。他是真不想接受这份差事!可现在木已成舟,无法回头了。正德皇帝死活不改变主意,这家伙肯定算计很久了,绝非心血来潮。
他只一句话,就把朱厚炜所有的说辞给堵住了:“二弟呀!你是朕亲兄弟不?大哥在宫里面煎熬,每日度日如年。你就忍心独自在外面逍遥快活,有没有良心啊?这大明是朱家的,你也是朱家的子孙。朕意已决,不得再议!”
说罢,朱厚照手一背,仰天大笑三声,便打算开溜。
“大哥,你先别走。臣弟还有话说。”朱厚炜赶紧叫住他。
朱厚照闻言停下了脚步,笑嘻嘻的问道:“二弟,只要你答应出任这个总理大臣。咱们什么都好说。”
“行,我答应你。”朱厚炜咬咬牙应承了下来,接着说,“大哥!臣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你想用军机处取代内阁和内廷部分职能,暂时不可能。这需要时间,如果动作大了,会引来反噬。我估计您的这份诏书马上会引来文官的反弹。臣弟请大哥尽可能不要杀人,现在海外很多领地还缺人呢。再说这些人是杀不怕的,相信我,臣弟有办法对付他们。”
正德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朕可以答应你,如何应对你自己拿主意。不过你要尽快接手朝政,朕实在被这些文人搞怕了。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你说的对,刘瑾成不了大事,这小子太贪了。要不要现在就把他拿下?”
朱厚炜赶紧摆摆手,阻止道:“别!大哥,刘瑾暂时还要用。而且要大用,臣弟有个计划,现在正好缺资金,把他养肥一点。我打算分两步走……”
乾清宫的御书房里,朱厚炜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朱厚照听了以后,不时发出几声轻笑,兄弟俩越聊兴致越浓,声音越说越小,渐渐的几不可闻。
……
正德二年九月十五日,七天前包茅献土仪式都过去一周的时间了,北京城里面许多店铺外面依然还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大街小巷的市井小民议论难得一见的盛事,老百姓对当时气势恢宏的场面,至今还津津乐道。
老百姓关心的是茶米油盐酱醋茶,国家的盛典只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文官们却不同,他们惦记的是朱厚照那道圣旨。从内阁到六部各衙门官员,无论品秩高低,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军机处这个新鲜出炉的衙门。
三天前,军机处总理衙门在新落成的豹房附近,一个三进的四合院里悄无声息的成立了,很低调。在外人看来军机处只是个过渡时期的临时机构,这里没有专门的官衔等级,所有军机大臣都是在原本职位的基础上,额外的参与到军机处的机构之中。
至于齐王为什么会把军机处设在豹房附近,很好理解,这是为了方便皇帝能够随时随地的召见大臣们商议军情。所有官员对齐王这个新鲜出炉的总理大臣未来将在朝堂上扮演的角色,既期待又好奇。反应再迟钝的人,现在也明白了这是皇上揽权的阳谋。
不过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个所谓的军机处总理衙门了,刘瑾这帮才是他们真目前正的敌人。
刘瑾得志后,便找一系列理由报复相关官员。找官员碴儿,还派校尉四处侦查,且不许说情。对于”八虎”弄权,百官们深恶痛绝,这一年多来,刘瑾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气焰也越来越嚣张。
早就立了秋,但这天气有些反常,比酷暑时更加的闷热,再加上又久日不雨,北京城里头,往常大街小巷窜着的都是灼人肌肤的热风,偏今儿一丝风没有,平时喧闹的棋盘街上都少了不少行人。
几顶小轿不约而同的朝午门赶去,看那些轿夫脚步匆匆,熟悉朝廷作息的老北京都知道,今个逢十五,这些官爷都是赶着去内阁参加每月的会揖。四人抬的小轿坐的都是给事中,此刻顶着日头,轿子里燠热如同蒸笼。
来到午门内的六科廊,个个都汗流浃背,一身绣着鹭鸶的六品夏布官服,前胸后背都浸出了汗渍。各自进了值房后,揩脸的揩脸,摇扇的摇扇,暑气还没有除尽,接了李东阳的指令,又都一窝蜂来到内阁二楼的朝房。
给事中不但掌握了参政议政的谏议权,还增加了监察弹劾权,朝廷文武百官无不受其监督。论官秩,六科给事中虽只有六品,但就是那些爵位至重的三公九卿、部院大臣,与之见面也得行拱手之礼,可以说官不大,却不是谁敢轻易得罪得起的。
不过最近这些给事中的日子不好过。年初时,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传旨:六科给事中俱令守科,辰入酉出,坐满六个时辰,由锦衣卫值宿,指挥不时查岗,违者记名上报。奉差京城办事而不必速出者,亦不例外。
这可要了老命了。所有在京的都给事中、左右给事中、给事中,都要早出晚归,在午门外各科职房守上一天,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轮流守科。更过分的是,如果在京城内有差事,请在酉时出科以后,而不能利用辰酉之间的时间。
半年多来,这帮给事中日子过得是战战兢兢,无它,因为有锦衣卫值宿者不停找他们的麻烦。今日会揖倒是个躲避这帮家伙刁难的好机会,因此一个个来的很积极,也比规定的时间来得早。
一帮给事中们在内阁二楼的朝房中坐定,才发现整个文渊阁冷冷清清,几位大佬都不在。找堂官一打听,这才知道李东阳、焦芳、王鏊、杨一清四位辅臣都不在阁,皇帝临时召他们有事商议,让他们在这里等候。
大佬们不在,大家少了拘束。顿时这帮给事中就不那么严肃斯文了,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开起了玩笑。摇着一把折扇,心宽体胖的礼部给事中刘铭坐在椅子上跷起了二郎腿,向坐在对面的工科给事中赵湘打了一个手势,说道:“老赵,跟你打听个事。你在南城根儿的老房子卖了没有?”
赵湘也是个大胖子,进来这么久依然满头是汗。这会儿从袖口掏出手袱儿一边揩一边应道:“还没呢,那破地方,卖出去也值不了几个钱,租也租不起价,暂时借给家里几个亲戚在住。怎么?你对这房子有兴趣?”
刘铭立刻把扇子一收,眼珠一转笑道:“还真是凑巧,我有个表弟是做小买卖的,从老家来,想在京城找个住处。这不,听说你有套房子要出手,这不就和你打听一下。怎么样?要不就卖给我算了。”
“此话当真?”赵湘不动声色地问。
“君子一言。”刘铭眨巴着一双鼓眼睛,诡谲地说,“你就开个价吧,如果合适,趁着今天方便,咱们就把这事办了。”
“没问题!凭咱俩的关系。五百银元,不二价。”赵湘把一个巴掌张开,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五百银元,赵湘,你怎么不去抢?”本来心中还暗自窃喜的刘铭怒目圆睁斥道。
“嘿嘿!不卖拉倒。”赵湘调侃道,“国安兄,我这便宜可不好占啊。你以为就你消息灵通,南城根儿虽然是京城里最寒酸的地方,往日里确实不值这个价。可如今齐王打算开发那里,早就成了香馍馍了。五百银元,这是看在你我同僚的份上才开的一个友情价。如果是别人,没有六百银元,免开尊口。”
其他人看着他俩说话,听完后都哈哈大笑,一个个用戏谑的目光看着刘铭。便宜没占到,还被人说破了心思,刘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有些挂不住。
他没想到消息传播的这么快,这么隐秘的消息,他原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没想到在座的都收到了消息,这实在有些丢人。
正在尴尬的时候,吏部给事中周维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呵呵,国安兄只是开个玩笑,大家都是同僚,伯约兄别往心里去。说起这位齐王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啊!军机处说是负责协助皇帝处理紧急军务和政务的临时机构,怎么听上去像是又一个内阁,不过至今没啥动静,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一个年轻的给事中问:“周大人,您是老前辈了,消息灵通,有哪些人在军机处挂了职,闲来无事,要不然说出来让大伙听听。大家也可以琢磨琢磨,只要看看进去的是哪些人,怎么样也可以猜出这军机处的重要性。”
赵湘也附和道:“言之有理。军机处到底起什么作用,大伙儿一时也摸不清底,延长兄是老前辈了。有很多同年在翰林院,应该知道一些消息。说出来分享一下,大家也可以分析分析。”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周维倒也不矫情,痛快的说道:“行,既然大家都有兴趣,咱也不藏着掖着,反正这也不算啥机密。据我所知,除了齐王以外,西涯先生榜上有名,还有杨廷和、靳贵、蒋冕这三位,另外还有成国公朱辅,英国公张懋,除此之外,军机处设了两个部门一个是参谋部、还有一个政务处,大部分是从登莱调来的官员。哦,还有一个人,魏国公的孙子徐鹏举,据说担任齐王的秘书,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大家陷入了沉默,一个个琢磨这其中的奥妙。见大家不吱声,周维又亮出了一个底牌:“我再给大伙儿透露一个秘密,据说,所有的军机处大臣,都会在职衔上加一个预机务的称号。”
“什么?这可是真的?”
众人一片惊呼,不可思议的盯着周维看,只见他郑重的点点头,众皆哗然。预机务可是阁臣专有的头衔,有了预机务的头衔,就是内阁辅臣,即使你是大学士,没有这个头衔,那只不过是普通官员。这有点像后世中央的常委,可以参与国家的政策制定和决策。
这些人开始议论起来,杨廷和、靳贵、蒋冕这些人有了这个头衔倒无所谓,不过就是内阁增加了人数而已。可成国公朱辅和英国公张懋也有了这个头衔,这意义可不简单了,这说明打开了武勋进入内阁之门,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朝房里一时间静默下来。这一帮给事中,就周维年纪大一点,有四十多岁,余下的皆三十出头,平常在一起合署办公,相互之间算是知根知底,对待勋贵的态度不用问,大家的立场肯定一样,那就是勋贵们享受富贵可以,但千万不能插手朝政。
赵湘问:“延长兄,李首辅、焦次辅他们几位内阁辅臣如何说?难道他们眼看着木已成舟?”
周维摇摇头,说道:“我暂时也不知。你们看,今天的会揖四位阁臣都去了豹房,现在还没有回。多半和此事有关系。”
“这有违祖制!”刘铭忽然冒出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预机务,这是阁臣才有的职衔,王爷、勋贵啥时候也可以被授予这种权利,参政议政了。我们绝不能答应……”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正在这时,忽听得走廊里响起重重的脚步声,顷刻间只见书办杨亭走进朝房来报告:
“首辅先到了。”
李东阳一进门,大家都注意到他有些憔悴。相互看了一眼,众言官先已肃衣起立,一起向他行了官礼。李东阳很随和,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拣正中空着的主人位子坐了。
李东阳平素不拘礼仪,待人也不苛刻。这些门生都很跟他比较亲近。但今日他们也看出座主心情不甚好,眼角密如蛛网的鱼尾纹越发的深刻,连眉头也皱到了一起,显得心事重重。
一俟坐定,李东阳朝门生们扫了一眼,勉强笑了笑,道:“嗯,方才在走廊听得里头叽叽喳喳甚是热闹,如何我一来,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首辅一来,尊卑定位。周维挂衔的吏科都给事中乃六科给事中之首,因此轮到他来答话。他欠欠身子,毕恭毕敬答道:“学生们在议论军机大臣授预机务一事,思量着如何交章弹劾,这毕竟有违祖制!”
李东阳微微颔首,脸上却不动声色。大家看不出他的态度,都在心中暗自揣测。半晌,只听李东阳幽幽说道:
“你们要上章弹劾,不谷不会干涉,这是你们的权利。不过,本辅今天要提醒你们一句,弹章中最好不要拿祖制说事,否则适得其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首辅,何至于此?这本来就违背祖制啊!”赵湘追问。
李东阳瞥了他一眼,又环视一圈,见大家疑惑的眼神,叹了口气回答说:“皇上刚刚说了,如果谁以后还拿祖制说事,他一定满足大家的心愿,彻底恢复太祖洪武皇帝时的祖制,希望大家喜欢。”
“啊!?”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愕然。
……
正德二年九月京城里似乎喜事不断,月初的北地献土大典过去没有多久,久旱的天空也开了眼,连续几场秋雨下来,让干枯的大地也有了一点生气。
紧接着又迎来了齐王的婚典。把京城的吉庆气氛推到极致。早在弘治二十年,由皇帝和皇后主持,就为朱厚炜选定了王妃,魏国公徐浦的小女儿——徐芊芊。经多次磋商,最终确定了九月十九日作为大婚吉日。
齐王成亲,朱厚炜又是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婚礼自有非常繁杂的规仪,皇帝朱厚照和张太后委托李东阳全力操办,李东阳很上心,亲自到女方家里提亲,英国公张懋被任命为纳采问名使,李东阳被任命为纳采问名副使。
前前后后忙乎了近十几天,终于完成了这一盛大的庆典。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场婚礼虽然豪华热闹,但给人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五十多辆马车,也就是从这次婚礼以后,京城里马车逐渐开始取代轿子,渐渐在民间流行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婚礼后,这五十多辆马车无偿分配给了内阁和六部长官作为专车使用,起到了一种广告效应。而与此同时,叶良辅管理的四海车行在婚礼的同一天开业了。
整个北京城一下子多出了三百多辆名叫出租车的马车,挥手即停,极大的方便了人们出行。没有人注意到,北京城郊外的运河边,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而军机处成立以后,一直似乎都没有什么动作。平素里那些军机大臣偶尔开一两次会,神神秘秘的,很少有消息传出来,也看不出什么大的动作,在朝堂上似乎没什么影响力。时间长了,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个部门的存在。
刘瑾最近春风得意,齐王刚进京时,他收敛了不少。说心里话,刘瑾实在有些怕齐王,担心自己做的过分,引起他的反感,一旦得罪了这位齐王,皇帝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没想到齐王结婚以后,沉浸在新婚燕尔之中?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齐王对朝政似乎也漠不关心,只是听说齐王在筹备什么中央银行。而那所谓的军机处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像也无暇顾及他。这让刘瑾安心了不少,胆子也大了起来。
正德皇帝依然故我讨厌政务,只关心玩乐的事情。因为豹房的工程还没有全部完工,正德皇帝很不满意,就把刘瑾叫来质问。工程需要银子,前面的花销被刘瑾贪污了不少,他趁机向正德皇帝奏道:“如果天下官位都由司礼监举用,那么咱们就有银子啦。”
没想到,正德皇帝居然欣然同意,立刻委托刘瑾去办。
于是刘瑾开始卖官。山西临汾人、浙江布政使安惟学贿赂刘瑾白银千两,即升为宁夏巡抚;河南鄢陵人、刑部侍郎刘璟贿赂刘瑾白银千两,升为刑部尚书;陕西榆林人、山西按察使陈震贿赂刘瑾白银五百两,升为户部侍郎;陕西汉中人、锦衣卫千户石文义贿赂刘瑾白银千两,升为锦衣卫指挥使。
另一方面,刘瑾继续动用罚米法敛财。前大学士刘健、谢迁虽被贬为平民,也被罚米,两位大臣本来就两袖清风,没什么积蓄,只能变卖家产。前户部尚书刘大夏坐罪戍边,也被罚米;前户部尚书韩文虽已贬为庶民,仍旧罚米五百石;江西安福人、顺天府丞赵璜不附刘瑾,被逮除名,罚米三百石。
十月份短短一个月,刘瑾就处罚官员总计达一百四十余人,许多官员赔得倾家荡产。
这段日子,朱厚照似乎更加沉溺于歌舞伎乐、射猎宴饮、飞鹰走马。为此,每当正德皇帝爽快时,刘瑾总是抱着一摞一摞的奏章去请他审决,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不出所料,正德皇帝每每怒目圆睁,冲刘瑾喊道:“朕要你们这些奴才干什么用?怎么老是拿这些东西来烦朕?”
刘瑾赶紧趴在地上叩头谢罪,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入宫这么多年了,刘瑾等的就是这句话,等待着为所欲为的这一天。
刘瑾擅权专权,胡作非为。受孔孟教化多年的朝臣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第二波”倒刘”风暴又起。很多御史言官纷纷说:“一心为国敢直谏,刚正不阿品自高。以直报怨是孔子的气质,刚正不阿是孟子的品质。我们这些儒家子弟,就是以直报怨、刚正不阿。”
十月下旬,众臣交弹章,请求铲除恶宦,恳请皇帝召回刘健、谢迁。去年谋诛“八虎”时,是北京官员发难,这次请留刘健、谢迁,铲除恶宦,则是由南京官员来办,戴铣等南京六科给事中全都站了出来,连章奏留刘健、谢迁。
戴铣,江西婺源人,向来正直,给北京城递上奏折,说忠臣不可去,宦贼不可信。蒋钦等南京监察御史,连名上疏,请除“八虎”,委任大臣,务学亲政,以还至治。
刘瑾看到这些折子,气得脸都绿了。正巧正德皇帝正在踢球作乐,刘瑾就趁机送上奏本,请正德皇帝裁决。朱厚照大概看了几句,就不耐烦地扔给刘瑾道“行了,朕没心思看这些胡言乱语,你自己看着办吧”,刘瑾巴不得有这么一句话,马上传旨抓捕戴铣、蒋钦等谏臣,将他们一律打入大牢,廷杖伺候。
蒋钦,南直隶苏州府人,杖责之后放出。出狱刚三天,铁了心的蒋钦又上疏参劾刘瑾:“刘瑾,小竖。陛下亲以腹心,倚以耳目,待以股肱,是在用贼坏天下事,乱祖宗法。一贼弄权,万民失望,愁叹之声动天彻地。刘瑾遍索天下贿赂,不给则贬斥,给了则提拔,通国皆寒心。请问陛下,尚何以自立?幸听臣言,急诛瑾以谢天下,然后杀臣以谢瑾。”
刘瑾又是大骂,将蒋钦重新逮入大狱,再杖三十下。蒋钦的旧伤还没有恢复,又添了新伤,被打得血肉模糊,伏在地上呻吟不绝。
锦衣卫校尉问蒋钦:“蒋大人,你还敢胡言乱语吗?”
蒋钦厉声说道:“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儒家子弟就是不畏强暴,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只要我一天不死,就要尽一天臣子的责任。”
锦衣卫校尉又将他关在牢里。昏昏沉沉过了三个昼夜,蒋钦才苏醒过来。心中越想越气,蒋钦就又向狱卒要来纸笔,准备继续参劾刘瑾。刚刚写了几句话,蒋钦忽然听到墙壁间发出阵阵声音,凄凄楚楚好像鬼啸,不禁搁下笔来。
过一会儿,声音低了下去,于是提笔再写。快写完的时候,鬼声又起,案上的残灯也绿光荧荧,似灭未灭。蒋钦不禁毛骨悚然,暗暗想道:“这奏折一旦递上,肯定会招来大祸,想必是先灵默示,不想让我葬送性命。”
蒋钦准备将奏稿付之一炬,这时又转念一想:“孔子教我以直报怨,孟子教我刚正不阿。我既然已经决定做了,怎么能忍气吞声,让先人蒙羞呢?”
于是,蒋钦奋笔写完,然后托狱吏代为递上。蒋钦上疏问正德皇帝:“刘瑾忠乎?臣骨肉都销,涕泗交作,七十二岁老父,不顾养矣。”
刘瑾又是大怒,假传圣旨,杖责蒋钦三十。这次的杖刑比前两次更加厉害,蒋钦中途昏倒几次。等把蒋钦拖入狱中,已经不省人事。勉强挨了两个晚上,蒋钦终于与世长辞。这件事传出,就像是在朝堂上点燃了一个火药桶,上下舆情汹汹,眼瞅着一场危机扑面而来。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军机处出手了,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天晚上,刘瑾并没有回家,他就近睡在了内值房,他这样做,为的也是能够随时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出应对。应该说,他的这一举措还是收到了一定效果,至少现在起码方便了抓他的人。
正当他睡得安稳之时,忽然听见外面喧嚣一片,刘瑾立刻起身,大声责问道:“谁在吵闹?”
刘公公确实威风,外面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黑暗中一个声音回答道:“有旨意!刘瑾速接!”
刘瑾这才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然后他看见了面带笑容的朱厚炜。
第二天,两年来权倾天下的刘瑾被抄家,共计抄出银元五百多万,奇珍异宝文人书画不计其数,连皇帝朱厚照也闻讯特意赶来,一开眼界。
也在这一天,六部六科、十三道御史同时上书,众口一辞弹劾刘瑾,罪名共计十九条,内容包括贪污受贿、教育司法腐败、控制言论等等,瞬息之间,朱厚照的办公桌被铺天盖地的纸张淹没。
刑部按照朱厚照的指示,召集众官会审,可是刘瑾就是刘瑾,即使是到如此地步,他还是做出了令人惊讶的行动。刘瑾上堂之后,不但不行礼,反而看着周围的官员们冷笑,突然大喝一声:“哼哼,你们这些人,都是我推举的,现在竟然敢审我?!”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官员们顿时鸦雀无声,连坐在堂上的刑部尚书都不敢出声。刘瑾这下子来劲了,他轻蔑地看着周围的官员,又发出了一句狂言:“满朝文武,何人敢审我?!”
“我敢!”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就走了进来,站在刘瑾面前大吼一声:
“我敢!”
还没等刘瑾反应过来,他又一挥手,指挥两个护卫:
“扇他俩耳光!”
刘瑾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被打得眼冒金星,本来火冒三丈的他睁眼一看,立刻没有了言语。因为这个人确实敢打他,这不是别人,正是齐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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