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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一道纤细的女声从殡葬街二楼的木窗里,缓缓往外散出。
闻声望过去,念咒的正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她眉目清丽,穿着宽松的针织衫,俨然是个时尚的丽人,与一般的神婆神汉的形象实在是相差甚远,也不知为何会为念这道家的净心神咒。
那女子正是崔梦晓,她念完一段咒语之后吐息了片刻,又继续朗声念道。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气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长存。”
咒语甫一念完,崔梦晓这才提笔在面前的黄纸上画了一个顺畅的符,虽然还不怎么流利,但总归是一笔而就,没有作废。
见自己画的符箓隐约闪着灵光,崔梦晓知道这便是成了,她面上不由一喜,急切的拿起了那张符纸,爱不释手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另寻了一张白纸,用剪刀大致剪出纸人的形状,最后还童心未泯的给那纸人画上了黑色的眼睛和红色的嘴巴。
只是她素来没有做手工方面的天赋,因此剪出来的纸人实在粗陋不堪。
不过崔梦晓自己也不介意,只是用那张画好的符纸贴在了纸人身的上,便满含期待的看着那个小纸人。
不多时,那贴着符纸的纸人竟然缓缓动了起来,就好像是个人一样,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子,用一双黑笔点了的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崔梦晓。
这情景着实有些诡异,但是崔梦晓却一脸欣喜,急促促的道,“弯腰,弯腰……”
那纸人似是听得懂她说的话,竟缓缓的佝下了身子,做出了弯腰的姿态。
“往前面走几步……”
崔梦晓操控着这个纸人,见它果真往前面走了几步,面上表情更是既惊又喜,想她练了这么久,终于将这能操纵物体的符箓学会了,只是她毕竟道行浅薄,因此只能控制没有生命的物体,比如纸人、玩偶一类,若是那些会动的小生命,比如猫狗鸟雀一类,她却是没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崔梦晓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一下子分了心,那纸人瞬间就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身上贴的符纸也废掉了。
“哎呀……”
崔梦晓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颇觉可惜的捧着那纸人和符箓,又舍不得扔掉,只能皱眉去看打电话给自己的是谁。
只见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地名,但那来电者的名字,崔梦晓却是熟悉的……
“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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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春分时节,城市里的各处绿化植物也都开始绽蕊吐芳,再加之最近一直都是晴天,因此虽不是双休日,但出门逛街踏青的人也不在少数,反而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而就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等候绿灯的行人愈来愈多,一个没注意,便有人失足跌进了那川流不息的车群之中,还是后面有人拉扯了他一把,这才让他免于一场车祸。
那名中年男子感激不已,正想对那个拉住了自己的年轻人道谢,却见那年轻男子皱眉看着自己,有些关心的问道,“大叔,你最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老觉得喘不过气来,过马路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推自己?”
中年男子顿时觉得自己遇到了骗子,他本来还感激的脸色顿时一敛,鄙夷的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见绿灯到了,便跟着自己前方的人群过了马路,嘴里还碎碎念道,“现在这年轻人啊,好的不学,偏学那些假道学骗人!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
那年轻男子身后站了一名靓丽的少女,见此不由嗤笑了一声,道,“师兄,我跟你说了,有些人就不该救!你看你好心提醒他,他却还以为你是个骗子!”
“琉芳,不能这么说……师父师母还在的时候,就经常教导我们要济世救人,以……”
年轻男子闻言,面色不由严肃了起来,准备好好和那少女说教,但奈何那少女却压根不听,反而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凉凉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要以救济天下为己任嘛!只是,师兄,既然这个人他自己都不信世界上有鬼,我们又瞎去掺和什么呢?更何况,捉鬼本就不是我们擅长的……”
这二人正是远道而来的季琉芳和季墨言师兄妹,他们二人早就到了清凉市,只是先前一段时间都在采摘草药,故此才拖到现在过来找崔梦晓。
季墨言听了自家师妹所言,心情不由低沉了下来,他望了一眼远去的那名中年男子肩上坐着的两个小鬼,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多管闲事。
“师兄,别想这么多了,崔梦晓应该马上就过来接我们了……”
琉芳说着,不由兴奋的道,“你说是不是巧,第一次我们与她相遇,是在鬼市的外面,你给了她一张鬼面具救了她,第二次是我遇到了灵魂出窍的她,救下了她的魂……”
季墨言早已不记得自己在鬼市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子了,还是后来听琉芳一说,才想起那女子的。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和她做朋友!”
琉芳兴高采烈地说着,就差没手舞足蹈了起来。
她从小和自家师兄相依为命,虽季墨言对她宠溺非常,但是二人为了采药,经常变换住的地方,导致琉芳身边只有季墨言一个亲师兄,再无其他相熟之人,就更不要说交朋友了。
而且,他们本就是修道者,根本不可能和普通人打交道,但是那些名门正派的修道弟子又非常重视门第观念,瞧不上他们这种独门独户的修道者,琉芳自尊心又强,就更加不可能和那些名门弟子交好了。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刚刚修道的崔梦晓,也是和他们一样是独门独派,琉芳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和崔梦晓交好的机会的。
季墨言倒也不反对自家师妹交朋友,毕竟他是一个男子,再怎么细心体贴,终究不是同性,因此他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观察观察那名叫做崔梦晓的女子的品行,再决定要不要让琉芳和她交好。
二人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崔梦晓来到了对面的马路,见自己找到了他俩,面上也安定了不少,她趁着绿灯的最后几秒,赶忙走了过来。
“琉芳……”
崔梦晓首先和琉芳打了招呼,这才看向站在她一旁的季墨言,笑着道,“这位便是季先生吧?上次在鬼市外面,多亏了季先生给的那张面具,我还没有向您道谢呢……”
季墨言生性寡言内敛,除了和自家师妹说的话比较多之外,便再没接触过别的女子,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琉芳也知自家师兄的性子,便主动和崔梦晓攀谈了起来,“梦晓,你不用理他,他就是这个性子!除了满嘴的规矩和天下大义之外,便再说不出其他东西了。”
崔梦晓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正准备做东请琉芳二人去附近有名的私房菜馆吃饭,就见不远处有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便跑还边喊着,“小兄弟!神人啊!请留步!”
三人顿时就又站住了,还是琉芳眼尖,一眼即看出那个跑向自己的中年男子就是刚才说季墨言是骗子的人,她不由负气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来人,只对着崔梦晓道,“梦晓,我们去吃饭吧,还有,师兄……你不许理他!别忘了他刚刚怎么说你的!”
季墨言向来听自家师妹的话,因此面上虽多有无奈,但也不敢等那中年男子,抬脚就要和琉芳一起离开。
倒是那中年男子见这三人不打算等自己,不由又加快了步伐,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他们。
“这位姑娘,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多担待。”
中年男子明显看出来了这几人的主心骨是琉芳,因此小心的向她陪着笑脸,“这位小兄弟真是神人啊!怪我没有听你们的话,才刚出这个十字路口,又被人推了一把……这一次,我也不得不信那些玄学之事了……当时我身后没有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人推得我呀!”
“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就要成那车下亡魂了……”
中年男子说着,抬起了自己被车子擦伤的胳膊,也幸好是他今天穿的厚,不然只怕就要被那车轮绞一块肉去!
琉芳也不是那心狠之人,先前只是气愤这人不信季墨言所说的话,现在见他身上的恶鬼真的要夺命,不免也心软了几分,她低声道,“墨言,你帮他看看吧。”
季墨言就等着自家师妹这句话呢,见她同意了,这才点了点头,引那中年男子去了一旁偏僻的巷子。
“大叔,你先闭上眼睛,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害怕……”
季墨言说着,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圆形的小木盒,他打开了那个小木盒,只见里面全是灰紫色的粉末,崔梦晓站在一旁,不由闻到了一股清香。
那中年男子虽然还是有些警惕琉芳三人,但决定信任他们一次,因此迟疑着,最后还是缓缓阖上了双目。
季墨言做事倒也利落,他见那中年男子眼睛方一闭上,便直接将手里那灰紫色的粉末撒向了中年男子的双肩,顿时,他肩膀上的那两只小鬼恍若被火烧了一样,叫得凄厉。
崔梦晓虽站得有些远,但还是看得触目惊心。
“你们还不走?”
季墨言见那两只小鬼浑身都被那些粉末给侵蚀了,露出里面漆黑的血骨,但还是不肯离去,不由狠了心,将那一整盒紫灰色的粉末都倒在了它们的身上。
这回,伴随着两只小鬼的尖叫,它们也随之化成两团青烟,徐徐散去。
那中年男子虽然闭目看不到这一切,但是却能听到那两只小鬼在自己耳边的凄厉尖嚎,他双手紧握成拳,差点就忍不住要睁开了眼睛。
“好了,大叔,它们已经走了。”
季墨言将那个空了的木盒又收回了自己的背包里,出声提醒道。
中年男子闻言,这才睁开了眼睛,他一偏头便能看到自己双肩附近的衣物都被染成了黑色,还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只是这回,他是再也不敢小瞧了季墨言,他顾不得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脏污,就要再向季墨言道谢。
琉芳站在一边伸手止住了他的谢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位大叔,这盒药粉的材料来之不易,非常珍稀,所以我决定,只收你一万块……还有,我们是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
那中年男子一脸猪肝色,最后用手机给了钱,他本还想和琉芳客套一下,却不料琉芳收了钱便不认人了,无奈之下,只能自己踉跄着扶墙走了。
正失业的崔梦晓,见琉芳他们几分钟便赚了一万块,不由目瞪口呆。
突然之间,她觉得,做道士也是很有“钱途”的职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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