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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司朔,并不知边塞所发生的一切。
他只知道,麻烦又找上门了。
大门敞开着,屋内铃铛一阵躁动——都是谢菁华强行闯入造成的。
幸好司朔即是在大热天有没有在屋内敞开衣服的习惯。
今天,谢菁华上身着一件翠绿色罩衣,白玉般的小臂一览无遗,下身是一条白色长裙,裙摆下露出的鞋尖上绣着两个小毛球。脸上略施淡妆,樱桃色的小嘴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番。
“今天,我是来做个了断的。”谢菁华动人的少女声在这片铃铛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谢姑娘哪里话,在下一介草民,怎敢与大小姐有所瓜葛。”不知为何,面对谢菁华打的时候,一向稳重的他,总喜欢嘴欠。
谢菁华面对司朔有些刻薄的话,早有准备。事实上,在她推门前,心中早预想了好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司朔的表现,在她的预料之中。
“朔,你对我做了什么暗示的吧。”有时候,直接提出问题,会让解决问题的方法简单的多。
司朔没想到,谢菁华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本来他只是将这个当做是一个小小的手段,让她这段时间不要来烦自己,等事情解决完了,再点醒她。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只要你帮我解除,从此你我各走各路,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谢菁华内心可没有她话语声中表现地这么冷静。看见司朔的脸,就让她感觉又羞又恨,想要逃离。
“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我来找你了。”
“不不不,系铃人是你,解铃人也是你。”司朔摇动几下手指头,“我只是用了点小小的手段,放大了你心中的暗示,问心无愧的人,这种手段使一千次一万次,都没效果。”
“什么?”谢菁华目光流转,“你是说我,问心有愧?”
“无愧?”司朔反问。
“我只是将你的愧疚,转换成另外的形式发泄出来。”
“你这份愧疚埋的很深,若此时不将其引出来,恐怕日后将会酿成大错。”司朔说的有理有据。
“我谢菁华,虽是女儿身,但自诩从不亏欠别人什么,哪怕是下人,我也从未瞧不起他们,这深闺之中,哪儿来的人让我亏欠?你倒是说说看。”谢菁华同样理直气壮。
“呵呵呵。”司朔听了这话,冷笑起来。
“你笑什么?”谢菁华有些发毛。
“我从你哥哥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你以前的事。”
谢菁华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如常。
“那又如何,我自己的私事我自会处理,难道你也信那道士的信口胡诌,认为我真的是天煞孤星,改了我家人的气运,我从而为此愧疚?”
“自然不是,我可从不信什么命数命理,事实上,也曾经被人说过同样的话,和你有过同样的表现,你现在,就是曾经的我。”
“你什么意思?”谢菁华本以为司朔是在随口乱编,想自圆其说,但看他认真的脸色,又不似在说谎。
“你放心,我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你。”司朔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份回忆的神色。
“有兴趣的话,听我讲个故事,怎么样?”
谢菁华点点头,一方面想看看司朔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一方面也真对司朔这个故事,产生了兴趣——这个平时从不以真面目待人的少年,此刻却流露出片刻真情,让她感觉到不可思议。
……
有些往事,司朔曾经一辈子也不想回忆起。
那些曾被他埋藏在风和沙里的旧事,被一件件地挖起,抹去灰尘。
“从前,有个小孩,出声在官宦世家,家境富裕而安康。可是他也从小失去了娘亲,虽然与他无关,他也有个哥哥。”
“小孩的父亲很忙,但依旧每天都会陪一陪他的两个孩子。请当地学识最渊博的夫子,来每天传授他们道理和知识,就这么的,小孩长到十岁,聪明伶俐,知书达理。”
“这一天,小孩在屋外玩耍,来了几个人问他的夫妻群在哪里,天真的小孩告诉了他,以为这些人是父亲的朋友。”
“可惜不是。”
“那些人是伪装的悍匪,听说小孩家里很富裕,便过来抢劫。”
“因为小孩的一句话,他的父亲受了重伤,哥哥也受了伤,就连他自己,也被悍匪掳走。”
“跟着悍匪一路逃亡,小孩吃尽苦头,但是他觉得是自己,才导致家中遭此大劫,他的心里,只有悔恨。”
“跟小孩没关系,那些歹徒既然选定了这家人,那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谢菁华作为旁听者,很是理性。
“但是小孩并不这么想。”
“小孩将一切归到自己头上,虽然后来被父亲千辛万苦解救出来,但是从前那个小孩,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这个故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小孩是觉得他亏欠了家人,但我刚刚就说过了,那种想法,早就被我抛弃。”
司朔没有解释,而是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小孩被救回来后,内心十分痛恨这群悍匪,可惜他父亲并未将其全部消灭,他便强迫自己习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亲自手刃仇敌。”
“于是他便踏上学艺的道路,当有所小成的时候,他又独自前往边塞砍马贼——那里的马贼就像韭菜,砍完一批,又长一批。”
“等到小孩觉得自己有复仇的实力的时候,他已经从小孩长成了少年。死在他手上的马贼,不计其数,以至于马贼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落荒而逃。”
“这有什么问题吗?”谢菁华有些不解,弱小的时候蛰伏,待强大时现身,她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然有问题。”
“习武并非他所愿,杀马贼也并非他所愿。事实上,他这些年,每每和马贼的交手,无数次的在生死线上挣扎,都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一个念头。”
“他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刽子手。脑子里除了复仇,别无他物。一日复一日地杀戮,让他对自己握着刀的两只手,充满了厌恶,看着血从身体里流出,甚至会反胃——一个从无数次从马贼堆里爬出来的人,居然会对杀人产生厌恶?你相信么?”
“后来,他不仅仅对杀人感到厌恶,甚至开始讨厌自己,反感自己。”
“每当从夜中惊醒,他都会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世上,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苦难,他开始怨恨自己。”
“这种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长,小小的身体已容不下这庞大的恨意,这些很开始转移,他痛恨一切出现在他面前的东西,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痛恨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这孩子其实一直是在和自己过不去?”谢菁华愕然。
“是的,他恨自己,因为他觉得是他亏欠了自己,但事实上,他谁也不欠,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故事讲到这里,司朔就没再继续讲下去,他想说的,已经在这个故事里说完了,余下的故事,太长,太长。
“你是说,是我,亏欠了自己?”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司朔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一记警钟,敲在她头上。
“难道不是么?自从你十岁大病之后,一直可以的迎合他人,将真正的自己,藏在面具后面,但是面具太厚,让你踹不过气,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你所想要的,但是你无力再去改变。”
漫长的沉默占领了整个房间。
敞开的大门尽情地迎接着门外的风,铃铛被吹的沙沙作响,尘埃也乘着风,上下舞动。斑驳的光射在房间的地面上,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光斑,映照着少年少女的脸庞。
让人舒服的沉默。至少,司朔是这么想的。
他有些明白为何总有许多人喜欢对别人倾诉往事,那些消散了的,又何时真正消散过呢?将它从心里那个大窟窿再重新倒出来,才发现,还是崭新模样。
过去了的永远不会这样不留痕迹的过去,只会藏在某个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里,不断酝酿,也许会成为一瓶苦水,也许会酿成一坛美酒,谁能预料呢?
“那个孩子,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结局?”
“路还长。”
说完,司朔自己都憋不住,笑了出来,谢菁华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丝声响都未传出。
只是眼角滑过一道晶莹。
……
望秦楼,北街最高的建筑。
临安的男人之间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俚语——此生未去望秦楼,空有一副男儿身。这是,是无数临安男儿摧眉折腰的地方。
望秦楼通体用上好的红漆漆了个遍,在夜色里也看的十分清楚。大门从来未完全打开,也未贴什么招牌,更没像其余店家那样,门口安置个跑堂的,大声吆喝。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望秦楼”印在匾额之上,证明着它的身份,高大而普通,就像初经人事的少女,欲拒还羞。
从那扇半遮半掩的大门走进去,里面也是别有一番天地。没有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姑娘排成一排等你挑选,只有一间间被屏风隔开的雅座,和一个满面笑容的侍女。
“谢公子,您来了。”侍女见谢莫袂到来,连忙凑上去低声问安。
“月儿在哪里?”
“回公子话,月儿姑娘在三楼,正等着您呢。”侍女连忙回答道。
望着谢莫袂上楼的身影,侍女不禁想到,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富家公子,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来和自己相会呢?月儿那丫头真是好运。
望秦楼的二楼,是姑娘们的居所,客人不许上去。但也只是相对于一般客人,事实上,姑娘们的房间对于那些公子哥来说,才是真正的雅座。而三楼则不同,就连望秦楼的妈妈们,未得到楼主的允许,也不得轻易上来。
三楼的房间很少,谢莫袂很快就找到了月儿的住所。
一推开门,芝兰芬芳从里面传出,房间内布置的典雅而不失奢华,地面全部用兔毛地毯铺满,只是在这奢华的地毯上摆放着一盆盆的花花草草。
月儿正坐在房间中央,乌黑的头发就这么披散着,一件薄纱斜披在身上,给这具娇小的身躯带来无限诱惑。
月儿听见有人推门,转过头来,一张俏脸转了过来,既有成女的妩媚,也有少女的娇憨。见来者是谢莫袂,她惊喜开口“你来啦!”声音宛若天籁。
月儿扑了上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原本斜披着的轻纱更是被扯掉不少。
月亮退到云后面,星星再怎么闪着,也抵不过美玉的光泽。
谢莫袂感受着怀中的温软,这几日有些抑郁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嗅着月儿发丝上传来的香味,他有些享受,能一直这样抱着她,该多好。
但是他还是松开抱着她的手,月儿的小脑袋从他胸口处探出,“莫袂,有什么事么?”她看男人的心思一向很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不会隐藏自己想法的小傻瓜。
“月儿,有些事我要问问你。”
“嗯,说吧。”月儿乖巧地点点头。
“最近你们门派,在江湖中,是否有听到关于五邪教的动静?”
“五邪教?”月儿有些诧异,谢莫袂怎么会听说这个门派,但还是摇摇头,“五邪教一向神出鬼没,难以探查,不过南疆那边确实有些不宁静。”她没有问谢莫袂是从哪知道的这个名字。
“什么动静?”
“南疆那边,很多中小型部落联合起来,向五仙教发难,不满五仙教的所作所为,具体事宜,那边还未传来消息。”
谢莫袂点了点头,又问道,“最近京城里有什么风声吗?”
像这样的烟花柳巷,就如同一张蛛网,各种情况在这里交汇,而月儿正是盘踞在蛛网中央的蜘蛛。
“说起来,今日京城似乎确实不太平呢。”月儿嘟了嘟嘴,可爱至极。
“不告诉你。”
“额……”谢莫袂没想到月儿在这个时候闹起小脾气,有些无奈又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月儿乖,是我不好,这几日都未来看你,但是这确实很重要,别闹。”
“那你先告诉月儿,五邪教的名字,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是我一位朋友告诉我的。”谢莫袂老实回答道。
“朋友?”月儿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现在江湖上很不太平,似乎就是五邪教在其中兴风作浪,几大江湖正派都无法拿定证据,就连我们这样的暗杀组织,所知的都少之又少。”
“你那位朋友,不会是某位名门之后吧?”月儿调侃道。
“名门之后?”谢莫袂想起曾经在边塞见到的,司朔的那副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出自名门正派,便摇了摇头,“这个我敢肯定,名门正派肯定没他的份儿,邪魔外道还差不多。”
谢莫袂这么一说,月儿更加感兴趣了,谢莫袂的为人她是知道的,以他的性格,居然和“邪魔外道”成了朋友,似乎还交情匪浅,她想知道,这样的“邪魔外道”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莫袂,你就告诉我,你那位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月儿开始撒娇,谢莫袂最顶不住的就是这一点。
像张开了话匣子,谢莫袂一股脑地将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司朔的事情,告诉月儿,但是隐去了司朔北齐人的身份,和他们曾经在边塞的经历——那是一段他自己都不愿意回想打的事迹。
“用两把短刀?武功很高?边塞出身?”月儿听完谢莫袂的话,抓住了几个重点,她不禁想起门派中一直流传的那个人,同样使用两把短刀,只身一人,覆灭了盘踞边塞,曾名震一时的暗杀组织——隐月门。“不会真是他吧?”月儿有些胡思乱想。
“月儿,到你了。”谢莫袂催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月儿朝着他妩媚一笑,“你凑过来,我就告诉你。”
星也垂落,月也黯淡,远处的蝉儿不知疲倦的叫着。草木葱茏,万物生长。
平静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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