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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东街,某座奢华的庭院内。
“按你们这么说,四名接近成功的药人,就被一个小子全部干掉了?”坐在上位的是一名面色如水的中年男子,穿一身大红色华袍,贵气逼人。
“请刘大人听小人解释!”两名身穿灰袍的无邪教弟子,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刘大人站起身,脸上满是狰狞,“当初你们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计划一定能成功,结果我每年给你们送去那么多财力物力,就鼓捣出四个被别人砍瓜切菜的玩意儿?”刘大人一脚踹到一名灰袍的脸上,而灰袍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现在好了,人落在谢鲤那老家伙手里了,我派出的死士也被全部消灭了,倘若你们的人守不住口风,那我将会是死路一条!”
“大..大..大人且息怒,这件事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
“余地?好啊,你倒说说,还有什么余地可以挽回?”刘大人怒极反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目露出寒光。
“大人有所不知,长老虽然被关押在谢家,但是我们并非没有机会接触。”
“机会?哼。”刘大人闷哼一声,“若是那么容易潜入谢家,那谢鲤那老家伙和他的一对儿女早被我的人给处理掉了,把你们宝贝的不得了的药人干掉的那小子,就住在谢府。”
“那是以前,”两名五邪教弟子露出神秘的笑容,“我们刚得到情报,谢家老二也回来了。”
“难不成那谢无惑也是你们的线人?”刘大人嗤之以鼻,他当然知道,谢无惑与谢鲤的关系,断然不可能和五邪教扯上关系。
“那倒不是,但是这次他回来,也将他出重金聘的那些武林高手也带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刘大人有些明白他们的意思,“那些人中,有你们五邪教的内鬼?”
“是,但也不是。”两名五邪教弟子竟然在此卖起了关子,刘大人也不做过多询问,而是拿起放在手边桌子上的一把短刀——正是司朔挡住药人时被震飞的那把。
“你们可认识这把刀?”
“回大人话,小的并不认识。”两名五邪教弟子摇摇头,“但是看刀柄上的花纹,似是北齐的样式。”
刘大人当然知道,这柄刀来自北齐,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这柄刀的来历,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有些不寒而栗。
“退下吧,记住,如果你们长老真的透露了什么东西,后果嘛,你们是知道的。”刘大人的话中带着威胁,两名五邪教弟子连声保证,这次一定成功。
“哼,一群见不得光的爬虫。”刘大人独坐在偌大的庭院内,看着手中的短刀,陷入了深思。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刀的来历,是因为他曾在北齐的大将军府中做了十年的幕僚,后来叛逃南晋,凭着对北齐的了解和各种隐秘情报,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但愿只是我想多了。”他将刀收到袖子里,发出一声叹息。
“那种大人物,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
……
谢府内,司朔坐在一架特制的木制轮椅车上,阿九在身后推着,谢莫袂在前面带路,谢菁华站在一侧,手里捧着些许零嘴儿。
众星捧月的感觉,司朔莫名觉得,自己就像那些出巡的帝王,被簇拥着。
他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没一点云彩,但是从南边吹来凉凉的风,暖和的光撒在身上,让人浑身舒坦。
“你倒是享受。”背后推车的阿九脸上挂着一丝不忿,他觉得自己就像大户人家里的小厮,倒是身旁的谢菁华脸上挂着笑容,像是见到什么稀奇事一样。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一样,气度丝毫不输他们。”她的话让司朔脸上有些挂不住。
“到了。”谢莫袂的声音传来,一行人停在一间狭小的房屋前,窗纸全部替换成黑纸,大门上挂着两把大锁。
门口还站着两个人,看样子,应该就是谢无惑派来看守的侍卫,其中一名正是那剑圣之侄,柳艾。柳艾瞧见谢菁华也在,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径直走到她面前,笑着打招呼。
“菁华妹妹,你们来了。”其他人,柳艾并未理会。
谢菁华只是抬眼瞟了一眼他,低声“嗯”了一句,作为回应,便再也没有下文。谢莫袂脸上有些难堪,柳艾这小子惦记着他妹妹这件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是这小子颇为倨傲,谢府上下都不是很欢迎他,这次见面,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连他这个正牌的谢家大公子都装作看不见。
气氛冷了下来,谢莫袂脸上似有愠色,阿九饶有兴趣的大量着柳艾,而司朔根本没有正眼看他。另一名守卫见状,赶忙过来打圆场。
“郑某见过谢公子和小姐,这位相必就是那位少侠了吧,久仰久仰!”郑镖头稍鞠一躬,向众人问好,态度挑不出一丝瑕疵。不愧是真正的老江湖,场面话的功夫做的相当到位。
谢莫袂脸上神色稍稍缓和,他点点头,回礼道“郑叔叔,这两天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郑镖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窝——他昨日在这里看管了整整一昼夜,柳艾则是今早才来,与他交班。
“郑叔叔先去歇会儿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谢莫袂捧着郑镖头的手,态度和蔼。郑镖头是最早跟随在他二叔身边的护卫,勤勤恳恳,谢莫袂对他颇有好感。
郑镖头点点头,站在一旁,但并未离开——柳艾这个人的性格他是清楚的,每个和事佬在身边,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不快。
柳艾这时才回过头,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哟,这不是谢公子嘛,正是好久不见啊。”他的叔父柳不言在北齐被奉为座上宾,所以他并不是很畏惧谢莫袂的身份,但也不敢做的太出格。
“哼。”谢莫袂冷哼一声,柳艾的话,他纯当放屁。
柳艾可不在意谢莫袂的态度,既然“问候”过了,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至于司朔和阿九,他纯当不存在。
“菁华妹妹,我阔别临安已有五年之久,还不知这临安有什么变化,不如带我去四下转转,如何?”柳艾说着,便要去拉她的手。
谢菁华哪儿会让他碰到自己,躲开柳艾的手,紧靠在司朔身边,不快的说道“柳公子请自重。”
柳艾讪讪收回手,嘴里却说着,“菁华妹妹,我们青梅竹马多年,方才是一时激动,有些冒犯,请不要介意。”
“柳公子你虽与我自小相识,但现在都已长达成人,身份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切莫再激动了。”谢菁华罕见地说话分毫情面也不留。
柳艾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但随即收敛,换成一副歉意的笑,不住地赔礼。
“这位,想必就是救了你的那位少侠吧,是我疏忽了,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柳艾将目光转到坐在轮椅上的司朔,话里话外都是刺。
柳艾想不通,为什么谢菁华对他不给好脸色,但是却颇为“亲昵”地靠在他身边,“小子,看我等会怎么羞辱你!”他心里狠狠地想着。
司朔斜睨柳艾一眼,心里叹息一声,“女人啊,真是红颜祸水。”
“我叫朔。”司朔回答道。
“呵呵呵呵,朔?”柳艾冷笑一声,“少侠这么看不起我的么?连真名都不愿告诉我。”说到最后,刺骨寒意已经压制不住。
司朔无奈地耸耸肩,“公子既然不信,那我也没辙了。”
司朔是听过柳艾的名头的的,不光从他的叔父,剑圣柳不言那里,江湖里也有所耳闻;乖张,好色,倨傲,都是些不好的传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真是把你叔父的名声给败光了。”他在心里默念道。
双方剑拔弩张,就连想当和事佬的郑镖头,也不知从哪里调和起。
“你就是那个剑圣的侄子?”阿九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艾撇了他一眼,这个一直被他当作下人的人,说话居然如此放肆,这更加重了他心中的不快。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滚!”柳艾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自然是没有打到,凭阿九的武功,躲过去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但是他没有躲,而是反身一脚踹上,“你是个什么东西?狐假虎威!”
阿九心里也非常不爽,被三番两次地无视也就罢了,这个借着家中的威名傲视一切的二世祖,早想揍他一顿,他的一巴掌,就像是瞌睡送来枕头,给了他出手的机会!
“你!你竟敢!你可知我是谁?”阿九的这一脚,并未出很大力气,只将柳艾踹出两三步之远,他捂着肚子,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居然敢踹我!”
阿九又上来,在他肚子上又是一脚,这次的力气可比上次大多了,柳艾直接被踹飞,撞在墙壁之上,痛苦地弓着身子,像一只离了水的大虾,洁白的衣衫上,留下两个乌黑的脚印。
“呵呵呵呵呵……”谢菁华看见柳艾这幅模样,传来清脆的笑声,传到柳艾耳里,如同是火上浇油!
在自己中意的姑娘面前出糗,正常的男人都会觉得丢人,更何况是柳艾这种颇为自负的人。
“我要杀了你!”柳艾拔出长剑,直挺挺地刺过来。
“脚步疲软,握剑不稳,浑身都是破绽。”这是阿九对柳艾的评价,阿九甚至没有抽出背后长刀,在他心里,这种敌人,用剑,是对剑的侮辱!
“小心!”司朔突然出声提醒,柳艾的剑在离阿九不到三尺的时候,他的整个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本如孩稚的身躯,便的凌冽,一直在颤抖的剑尖也变得锐利——柳艾在藏拙!
“去死吧爬虫!”柳艾带着无穷的愤怒,刺出这一剑,在他眼里,阿九已经是一具尸体——这一招他屡试不鲜,就当每个人都以为他是那种纨绔子弟的时候,突然发力,不知多少江湖名宿倒在这招下,而阿九,就是下一个!
“雕虫小技!”柳艾的剑锋,在离阿九胸膛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阿九的两根指头,像一把巨钳,紧紧夹住!
“什么?!”柳艾不相信,有人能在这个距离,用两根指头,挡住他的必杀一击!他想将长剑抽回,但是无论如何使劲,长剑仍是纹丝不动。
“到我了!”阿九的两根指头,将长剑向旁边扭曲,百炼精铁所铸造的剑身,居然真的被他一点一点掰弯!
柳艾不敢放手,如此恐怖的力量,在他生平中,第一次见!长剑被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柳艾仍呆站在原地,似乎被吓傻了。阿九松开手,弯的不成形状的剑“嘣咚”一声,落在地上,柳艾的手不住地颤抖。
“就这点水平么?真的落了剑圣柳不言的名声。”阿九别过头,不再看他。
异变陡起!“吓傻”的柳艾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向阿九刺来!“你的死期,到了!”这个距离,加上没有防备,阿九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的!
在场的不是没有能反应过来的,比如郑镖头,比如司朔。
郑镖头自然不会去阻拦,他只是个小小的镖头,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比不上柳艾,而阿九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只得袖手旁观。
司朔无能为力,事实上,他现在除了右臂和脑袋能动一动之外,和残疾人没什么区别,但他并不担心,因为还有一个人。
正是谢莫袂!
谢莫袂的长剑准确无误地挡住了柳艾的匕首,而阿九才刚刚回过神。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谢莫袂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着他的面,屡番冒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谢莫袂长剑一挑,匕首飞到一旁,柳艾这次真的呆住了。
“你的武功,你何时学了武功?!”没等柳艾问出这句话,谢莫袂的长剑已经到了,精准无误地插进柳艾的肩头,柳艾发出一声闷哼,谢莫袂可不会就此罢休,拔出长剑,带起一蓬血花,下一个目标,就是柳艾的膝盖!
柳艾的膝盖被谢莫袂的长剑挑开,露出白晃晃的骨头,夹杂着血肉,看起来颇为吓人,柳艾无力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谢莫袂还是留了一份情面,没有将他当面斩杀。
谢菁华看到柳艾的模样,显的有些害怕,又往司朔身边挤了挤,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寸。
“谢莫袂,你,你竟敢!”柳艾的脸已经完全扭曲,早没有那种倨傲和睥睨,像是一条被打断腿的野狗。
“菁华,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啊!”注意到谢菁华有些嫌恶的目光,柳艾曲卷起身子,哀嚎着,分外凄厉。
司朔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就像在看一只蚂蚁,一只蝗虫。
“你叔父高深的剑法没学到,倒小聪明一套一套的,不觉得丢脸吗?”
“你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等我回去,告诉我叔父,他可是和北齐皇帝私交甚好,记住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来日,必要让你们跪着向我求饶!”
谢莫袂皱起眉头,柳不言确实传闻和北齐皇帝关系莫逆,这件事要是传到他耳朵里,本来就僵持的两国关系,怕是又将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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