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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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的大年三十。

机关在九十年代的年三十并不放假，初一才开始放假。

父亲早早上班去了，只有张子健和母亲在家。

母亲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年夜饭菜，张子健连忙阻止了她。

“妈，今天你就负责休息，全由我来，你辛苦一年，该歇歇了，我出去买点菜，晚饭由我来做。”

“少花一点钱，够吃就行，千万别浪费。”

母亲慈祥地说道。

“好，绝对不乱花钱。”

张子健出门来到家里附近的小菜市场，人不是很多，细菜很贵，还有少量的鱼、虾、鸡、肉等奢侈品，价格高的吓人，零星也有人买，估计不是个体户就是倒爷等有钱人，但也有可能是买来送礼的，过年时送礼是一个好理由。

当年走后门送礼是一个普遍的自然现象，大家习以为常，找工作，上学，分房子等等做任何事情都得托人找关系走后门。

当时听到一个传闻，一个想求人办事的人准备送礼，正赶上过年，于是他买了一条大鲤鱼，在鱼肚子塞一根金条，然后拎着送过去。

收礼的人不在家，只有夫人在家，看见这个人送一条死鱼，门都没有让进，等送礼人走后，嘴一撇转手将鱼扔进门口的垃圾箱，马上被附近捡破烂的捡走，过年了他们也能吃点荤腥，破开鱼肚子才发现了金条，嘴没把严，传出来，但当时没有人承认送礼和收礼的事情。

还听说有一个人给人过年送礼，准备送一条香烟，礼太轻，那就加重些，将香烟盒中的香烟全部拿出来，将百元大钞卷成细卷塞到香烟盒中，然后再封上烟盒，一整条香烟能够装下两万元大钞。

可是收礼的人过年收礼收到手软，家里的烟酒补品等堆积如山，无法处理。

由此催生了一个火爆的行业，礼品回收，在某些区域附近专门设点收购高档烟酒和补品，一般收购价格为原价的一小半。

当年个人办事送礼走后门，最开始的时候方式比较初级和原始，一般就是高档香烟和高档白酒开路，有个说法叫“炸药包”和“手榴弹”，任何艰难险阻，任何坚固的堡垒，在充足的弹药和火力之下都会被攻克。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发展，高档香烟和白酒已经落伍了，送礼不再是这些低档拿不出手的东西了，庸俗一些的送美金港币银行卡，高雅一些的送高级会所黑金卡，或者是古董艺术品甚至是别墅。

再说那条装满钱的香烟同样被收购了，因为是老顾客了，而且收购量很大，当时没有太注意，过后在整理货物时发现有点问题，收购者一般眼睛很毒，这一条香烟外包装看来是真品，但是包装好像是被打开过。

当时就将收购者吓坏了，别是换成什么危险物品吧，赶紧小心翼翼地打开，才发现了异常，竟然装满了百元大钞，激动之下不小心消息走漏出来，外人才知道原来如此。

当年送礼收礼的人业务不熟练，胆子还小，还要面子，还有羞耻感，双方配合也不默契，没有形成规定套路。

……

张子健在小市场里开始了采购，一条黄花鱼，连年有余，一只土鸡配些蘑菇，东北名菜，渤海对虾尝尝海鲜，活海蟹籽满膏肥，平时吃不到猪排骨买回家炖着吃，梅花肉做饺子馅，还有蒜苗，韭菜，黄瓜，辣椒，豆角等蔬菜。

顺道又买了一个福字和一副春节对联，过年了有点过年的气氛，还买了一挂鞭炮一千响的大地红。

记得二十年后，冰城过年也不允许在城区里放烟花和鞭炮，现在赶紧放。

从菜市场大包小裹回来，路上的行人看见后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张子健进屋放下这些采买的年货，母亲吃惊地说道：

“这么多鸡鸭鱼肉，得要多少钱，太浪费了，真不会过日子。”

“妈，没花多少钱，再说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我现在已经开始挣钱了。”

母亲实际上也弄不清买这些东西具体需要多少钱，因为平时节俭的苦日子过惯了，她迟疑地说道：

“这里有一些大虾螃蟹海鲜我以前也没有做过，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

“妈，你今天就是负责休息，晚饭我全包了。”

“让你和老爸看看我的手艺。”

“好好，妈今天就当甩手掌柜的。”

“那我去看渴望电视剧了，不知道刘慧芳后来怎么样了，怪揪心的。”

说完母亲急忙到里屋去看电视剧去了。

举国皆哀刘慧芳，痛骂王沪生，万众皆叹宋大成，成为当年国内的一道独特风景。

感动了千万人的电视剧，创下的巅峰效应成为一个时代的电视剧神话。

《渴望》电视剧直面那个社会动荡、是非颠倒的年代，讲述了几个年轻人复杂的爱情经历，揭示人们对爱情、亲情、友情以及美好生活的渴望。

……

当晚张子健上灶做了八个菜，有荤有素，像模像样，色香味俱佳，这是二十年的锻炼成果。

年夜饭桌上，父亲看着满桌的菜肴不由得有些诧异。

“老太婆，以前怎么没有看到你有这样的手艺。”

母亲献宝地说：“我可没有这个手艺，都是儿子做的，吃惊吧。”

“你以前不会做饭啊，真是你做的？”

父亲有些怀疑。

“当然，我在书本上整整学习了一个月。”

“以前你不是说多一门手艺就多一条路吗。”

张子健胡乱回答着。

父亲不再问了，他拿出珍藏的一瓶玉泉大曲和三个小酒杯，然后面对母亲和张子健。

“今天三十过年，儿子放假，长大也懂事了，老太婆辛苦了。”

张子健将三个小酒杯倒上酒。

“老爸，老妈，你们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身体健康，越活越年轻。”

说完一口喝完杯中的酒，酒杯不大，只能装几钱酒。

父亲一口喝干杯中酒，母亲也豪爽地干了，擦了擦眼角掩饰地说：“这酒真辣。”

“快吃菜吧，尝尝儿子的手艺。”

“太好吃了，都多吃点。”

“吃完好看春节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