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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春光尚好,只隔了三个年头,就翻天覆地的变化。
马车颠簸,我醒来的时候,心口还一阵心悸,伸手按住,手心下是扑通的心跳声,鲜活有力。
大概是重新回来了,最近总是被梦里惊醒,
梦里是一个本该挺拔的背影,却寸寸弯下去,无端的带着几分的苍凉。
他说,阿鸾,该回家了。
帘子被掀开,齐言的头探进来,明显不甚高兴的嘴角向下,“真的要跟我进宫吗?”
“皇宫内可不是好地方,尤其是这边,摄政王独大,并且听闻生性冷漠杀戮,不小心碰到他宫女,都被分尸了。”齐言满是恶意的说。
自从我从掉进悬崖,意外磕在悬崖壁上被他救下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呆在他那边,亲眼看到几个月的时间,他遇神杀神,遇佛**,一路登上皇位。
悬崖之后,我身上的毒意外的好了,可脸却被划伤了,哪怕疤痕都痊愈了,可还是跟原先的样貌不太一样,也不知道齐言怎么认为的,竟然觉得我是被撞坏了脑子失忆了。
也借着各种事情,在来之前给我灌输摄政王的凶残。
我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对着他笑了笑。
齐言身上多了些威压,可某些时候还是跟原先一样,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那双狭长的眼眸上翘,不屑又骄矜的说:“可比不得我,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反正现在你是以皇贵妃的名头来的,离他远点。”
一再警告,才心满意足的退出去。
我住在齐言宫内,并未有实质性的关系,可避人耳目,加上他刻意为之,一直被人误会成金屋藏娇。
若是他知道,我脑子没被撞坏的话,估计现在只是恼羞成怒了。
想起梦里那熟悉又沙哑的声音,以如此卑沉的语气,我指尖就一阵发麻,像是被生生刺痛了。
三年,足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宴会前,齐言先入宫,去之前还千叮万嘱,谆谆诱导:“长安街这边你不熟悉,别乱跑,不然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如今他不知道我没失忆的事情,扯起谎来也都是脸不红耳不赤的,一本正经。
“可我觉得熟悉呢。”我回。
他顿时面色绷紧起来,沉了一会儿,才硬邦邦的说:“也许是听人说多了,就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熟悉,你不是这边的人,你自幼在山内,从未离开过,出了事情才被我接回来的。”
这样的话,从我悬崖后一睁开眼的时候就听,只是最开始身体精神双重打击,大半年不肯说话,他就以为我被撞的失忆了。
齐言走后,我才侧头问身边伺候的侍女,“怎么他入宫那么慎重紧张?”如临大敌?
那侍女大概是被敲打过的,在我身边三个年头都是谨慎少言,大概没想到我会主动问齐言的事情,抬头慌了一瞬,才中规中矩的回答。
“大概是皇上每次来这边都不是很愉快。”
我望向铜镜,铜镜内的我跟原先不太一样,右眼角下有一道疤痕,被手艺人纹成鲜艳欲滴的红色水滴状,平添妖艳。
“贵妃,您真好看。”那侍女说完这话之后,察觉到失言,又低头磕磕绊绊的说:“那么好看为什么要遮住?”
我带上面纱,只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边,跟原先的样子有了八分不同。
只怕是这次进宫,十三都认不出来我了。
不等我旁敲侧击的问,那侍女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刚开始的确是按照齐言吩咐的,只说些基本的东西,可后来那侍女大概是越说越放松,连带着听来的消息都说出来了。
她偷偷抬头,脸上有些微红,像是怀春少女。
“听说这摄政王虽然杀戮凶残,可人却很痴情,好像是那王妃重病,他大肆让人寻找名医。”
我不甚在意的唔了一声。
那侍女继续道:“那王妃似乎是他们本国的长公主,想来也是鹣鲽情深,到现在那王妃还是重病不怎么出来,但是摄政王却不离不弃。”
我闻言,抬头一怔。
旋即明白了,当初我坠崖的消息被他压住了,只怕四处搜寻名医,只是换一种说法,应该是大肆的搜捕我才对。
“这摄政王不是两个王妃?”我问。
那侍女咦了一下,“您听说过?”
“不过那个似乎是出了意外,现在只剩下一个王妃了,并且这几年有塞美人的,都被摄政王给挑出去了。”
那语气都带着一股的向往和感慨。
原先裴佑晟就很受欢迎,如今看来,似乎更是让人向往这种感情。
可实际呢?
我唯一惊讶的是,顾玟岚,死了?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倒是死了。
我垂眸笑了笑,没再说话。
齐言回来的时候,似乎带着一股的怒气,大概又落了下风,这几年他越挫越勇,来这边也不是为了友好和邦,而是为了单纯的找裴佑晟的麻烦。
只是次次都不是很如意。
饶是在别人看来如此亲近的走动,可实际上却势如水火,两国依旧战事不断,针锋相对。
这几年,裴佑晟的本事只增不减,如今回来,繁荣的甚至我都觉得有些陌生。
父皇曾经说的没错,这人本该就站在高峰上,前途无量,而不是拘于一隅。
“怎么了?”我问。
齐言从进来,就气压极低的坐在我旁边,那隽秀的眉眼都带着一股的戾气。
“要不你别进宫了,虎狼环伺的,可不是好地方。”
“并且……”他走到我面前,弯腰眼眉笑成一道弧,“你师傅临终之前可是把你嫁给我了,你是被撞坏脑子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可是记得。”
“之前你还好的时候,我说过这位置随时给你留着,你看,如今你不还是来我这边了吗。”
他凑近,我侧头避开,笑的不瘟不火的,“可我被捡来的时候,听说我发髻是倭堕髻。”
倭堕髻是成亲后的女子该盘起的发髻。
他瞳孔狠狠收缩,咬牙切切的说:“谁胡说八道,把他脑袋砍了去。”又阴沉的扫了一眼旁边的侍女。
那侍女扑通跪下,瑟瑟发抖。
“你在紧张什么?”他双手按在我身边,把我紧紧的扣住,我仰头微笑,半点不见慌张。
哪怕他刻意的暧昧低头,呼吸纠缠,我依旧坐的板正而规矩,对视许久,他才落败,有些羞恼的叹了口气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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