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弱者的嘶鸣。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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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工作室是也才六点五十，天色只是灰亮并未透彻，东边亦无大放异彩的征兆，只从四面八方边缘透入些微弱光亮。

“哎！今天的雾霾又是这样严重。”

只开了两盏在吧台的弱灯，这样的亮度在让接待大厅的崇笙抬起手也难看清自己的五指轮廓。不过正好，这种模糊阑珊的视觉效果正是崇笙此刻需要的感受。

正如大部分失意伤心的人一样，绝望挣扎祈求迷离的光线承载脱实的黑暗魔法，希望身在其中的自己可以一睁眼就会来到最到达的地方。

崇笙蜷缩在沙发上猛的一睁开眼睛，仍旧一片昏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只急切的想要安慰自己，却在心里始终投射不出那个想去的归宿之处。

儿时的家里只有混乱和痛苦，青少年时期的各个学校都深埋着她的自卑敏感，和莫超然相识至今仍有数不清的遗憾和孤独。如今当下思念的那个家里虽父母仍然保留着自己位置，可又自觉她已成年嫁做人妇，想去那里又不忍带着伤痕出现。

在属于她的那个片刻时空里，出现在崇笙眼前的还是这个昏暗阴郁的接待室。这是崇笙不愿接受又被强迫接受的残忍现实，无论尝试多少次睁眼，她始终难以为她压抑的情绪找出突破口。

就像个孤魂四处游荡着，再看一次生前经历的种种，依然没有救赎和魔法拯救她于雄雄业火的炙烤之中，只有漫无边际的孤独和不堪重负的诅咒。

绝望的压抑堆积在她的心口，这庞大的体积和重量压的她觉得就连正常呼吸都带着刺痛。

“咳咳咳咳……”

扶住扶手一阵猛烈的咳嗽，那种缺氧的沉闷感刺激的崇笙头眼昏花。

深吸一口气软瘫于靠背之上，这才有得分毫喘息的机会。

正在她缓缓闭上双眼之际，走廊那头深处竟飘荡出一声短促的女音

“崇笙。”

“啊！！！”

崇笙被吓出一身冷汗，一屁股从沙发上弹起，走廊里接着响起一段富有缓慢节奏的高跟鞋跟和木地板敲打的声音。

崇笙不经捂住胸口，心跳加速，直愣愣的瞪着那片黑暗。

“难道我还在梦里！！！？”

“崇笙，早上好。”

随着步伐声越发靠近，直到身前三米多的距离才看清她的身影。

“早，早上好，x。”

崇笙双手上下摩擦于大腿外围的裤缝两侧，x见她脸上泪痕犹在眼神躲闪，说起话来也是笑的尴尬

“是你啊！我还当是鬼呢！哈哈哈哈哈！差点没给我吓死。”

崇笙模样和神色凝重深沉，幽幽昏暗里崇笙竟觉得x没有丝毫笑意的脸色看起来像是在为自己哀悯

“不要紧张，这里不只是你的工作岗位，你喜欢的话任何时间都可以来这里。

我昨晚忙的太晚就直接在催眠室过夜了，没有回去。那会听到动静还以为来了贼，偷偷摸摸去到监控室查看夜视模式，一看竟然是你。”

崇笙身体这才有了些许放松，双手也平静下来。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就是早上睡不着，提前过来了。”

“没关系，我不也吓到你了么，扯平了。偶尔吓一吓，加速血流促进新陈代谢，挺好的。不过……你真的只是失眠么？”

崇笙勉强一笑，目光落在x的肩膀微微点着头

“嗯，是的。”

崇笙不敢抬头直视x阴沉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正解剖自己的心境。两人沉默半晌，只见x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突而又回到了那个温婉优雅的端庄女子，她莞尔一笑

“看出来了，你看你这双眼睛，黑眼圈都有你眼睛那么大，眼皮肿的都可以当两个小灯塔了，这幅憔悴模样一会病人见了只怕心情更加沉重了。

现在才刚好七点，你和我去办公室补点哑光的棕色眼影压一压吧！”

“是是是，我那会也想用这个东西的，真是奇了怪了，不用时它好好躺在那里，想用时翻来翻去也找不到。”

x已经消失在黑暗里，身前响起了她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崇笙连忙跟在她身后，越往里走视线越就越是辨认不清周身环境，只有随着记忆中的布局摸索着前进。

“对了！刚才光线那样模糊，你怎么看我脸看的这样清晰？而且你就连手表的表盘都看的清！哇！！！”

“嗨！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在黑暗里呆久了，夜视能力也会大有提升的。人类并无特殊之处，适应能力还好。和广大卑微弱小可以改自身进化趋势的动物们没有多少差别。”

x办公室的灯突然一亮，大大打开的窗户和窗帘渗透着秋日的寒凉，崇笙原本穿够了衣裳不觉冰冷，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是一哆嗦。

x连忙小跑过去关上窗户。

“那个……要不顺带也把窗帘拉上吧？”

x听到身后响起崇笙的声音，没有转过身来，她看向窗外逐渐苏醒的世界右边眉毛轻轻上挑

“哦？窗户不会再透风进来了，拉上窗帘温度不变，你确定么？”

“嗯，确定。”

x双手向内轻轻一拉，两扇窗帘雀跃轻快的随了崇笙心意。

在x的指示下，崇笙坐在了她曾经坐过的沙发上。x从自己展柜最下方的抽屉里准确找出一小盒眼影一把一次性棉签还有一袋一次性粉底液和一面不大的化妆镜和一张纯白色一次性无纺布捧了过来。

只见她利落的将无纺布平铺于崇笙手旁不大的圆形茶几上，再依次为她秩序的排放好工具笑道

“东西不全凑活着用吧。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眼影的飞粉会落在桌面上，记得用棉签，别把自己手指弄脏了，懒得洗手嘛。”

“好的，谢谢。”

崇笙看向镜中疲惫苍老的自己，泪眼朦胧。那个曾经在东方明珠下抢夺自己爱情的勇敢少女在此刻已荡然无存不知去向，只残留着被生活反复折磨后的心碎痕迹。

x去了身旁小吧台不知倒腾些什么，只听见些许瓷质碗勺摩挲的声响，崇笙抓紧时间调整起自己的妆面。

“崇笙，如果你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可以到我那里去。阮的话，你就暂时不要去考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她应该也需要时间和空间同她的新朋友宁心同学培养感情吧。”

见崇笙握住棉签的手突然滑落又慌忙拾起，x继续说道

“你别害怕，我什么都没乱做。只是今早看你神采，和你放在沙发边上的皮箱贸然猜测的，这些东西都很表象，稍加了解你为人且留心推测的话谁都多少会有些思路的。

昨天你父母才来按理说你该是喜悦满足的，你却是这般凄惨模样，加上你说你的失眠，我可以想象你这一夜的痛苦。多半是你们一大家子发生了什么争执。

可是你父母因为孩子的事严厉斥责了你？而你婆家和丈夫也从中兴火，才导致你负气离家？你父母昨晚也连夜回去了是么？不然他们仍在你怎么会丢了礼数弃他们给莫家人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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