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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给崇笙的抗感染治疗已接近尾声,也就这两三天便会进入到下个中药巩固的阶段。崇笙觉得十分疲惫,不想继续工作不想按部就班的接受治疗,不想生活不想出门,她甚至都不想呼吸。
她只想躺在一片世外宁静之地,哪怕没有丝毫色彩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也好,就这样静静地被岁月的尘埃逐渐掩埋直到时间的尽头,再随着地球的死亡和它一起走向毁灭。
可,她又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样莫大的仁慈。生活的巨轮仍在疯狂滚动,和所有人一样,它从不为任何人的伤痛驻足停留,哪怕是一直努力生活的崇笙。
她不知莫超然何时回来,但就算知道他今晚一定不会回家,崇笙也仍然坚持将屋里收拾的干净整洁舒适温馨。
莫父莫母那间卧室仍旧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只重新更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等待着他们归来。
她明白莫超然一定在等着,就算自己不想也不可逆转地和他的感情融为一体,像他一样守候着。
轻轻熄灭了屋里最后一盏明灯,崇笙向透进微弱光线的屋内深情扫视,她苦涩一笑心中不禁感伤不止
“这屋子今夜收拾的这样好却无人入住。谁悲悯过它的孤独?”
关门离开,走出大楼时已是华丽夜渐上雾深露重。
许是哭了太多想了太多,崇笙的整个头顶都有阵阵闷痛,她不得不暂时封闭上自己思维和感受,全然凭靠着麻木的肢体记忆慢慢走出小区,行到路边坐上了出租车。
这一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强迫着放空自己,崇笙全身才能得到丝毫舒展,或者说暂时逃避。
可第一次在精神世界里为自己的心修筑的坚固堡垒却在下车时因为一个电话而被全部冰封瓦解。像是冥冥之中在劫难逃,她再是不想面对也不得不去勇敢面对。
明亮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徐然的电话号码,崇笙一边往x的小区里步行进入,一边将手机握在手里犹豫良久。
她不断揣测着徐然这个时候突然给自己打电话的用意,关于徐然的心病越是去分析就越是深感惶恐焦虑
“她给我打电话是生气帮我守了这么久的前台么?她不像是会破口大骂的人,所以就意味着她的泄愤一定比破口大骂更伤人。怎么办?要不……明天就滚回去上班好了,再给她好好致歉致谢。”
踟蹰间徐然的来电已经自动挂断了三个,崇笙仍然将电话握在手里不敢接听。右手边的这堵墙里便是x家的小区,崇笙向前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门转角,下意识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徐然的第四个来电如约而至,这感觉像极了被地狱而来的冤魂历鬼猛追索命,崇笙强行平整着自己心绪,不停告诉自己躲不掉的总要来。
转角前崇笙终于鼓足勇气接听起来,电话里瞬间便传来徐然冷冰冰的质问
“崇笙,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我…刚走在路上没听到,怎么了?”
崇笙耷拉着脑袋一味前行,刚过转角便迎头撞上一个稳站的身子。她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即刻便目瞪口呆,久久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人,拿着电话的也手当场无力下垂,晃荡在自己的裤腿边缘。
阮哥哥的新娘也是个事业有成的独立型女强人,说话做事成熟冷静睿智大气从不流露太多个人情绪。至少在这几日的短暂相处中阮是这样感觉她的。
阮甚至有些质疑她嫁给自己哥哥是因为归宿还是因为爱情,但自己哥哥就像被他吸走了三魂七魄一样,宠溺倍加百依百顺。
她很美,眉眼里竟有些许崇笙的影子但又比崇笙刚强坚毅太多,阮觉得她简直就是高配版本的崇笙。
阮能理解她哥哥选择她的理由,但并不代表她欣然接受这个陌生女人占据自己哥哥所有的爱。
事实上阮早就模糊了界线,关于她的部分人格和她哥哥重叠,因为她从未打算分清她对她哥哥的感情是凌驾于两性之上的广阔存在还是在其之下的暇疵存在。
她就是嫉妒,嫉妒到眼红嫉妒到发狂却又还不得不强颜欢笑面对他们恩爱缠绵搂搂抱抱。
婚宴在当地最为富丽堂皇的酒店举行,舞台布置也尊崇的新娘的意愿用天价活玫瑰花瓣铺的遍地都是。
台下的她正身着一身精致的中式和绣礼服和他哥哥一起笑脸盈盈向每桌光临的宾客敬酒致谢。
舒瓣手捻宽袖遮颜,她玉颈一仰便将拿褐色酒鼎里的甘露一饮而尽。酒气上行,流窜到她饱满莹润的脸颊处便成了两片云隐隐晦的红晕。人群之中里她落落大方侃侃而谈,主事游刃有余实为明堂之典范。
阮见她风姿卓越心中一酸,不禁黯然神伤她定是让自己哥哥有了神仙般的快活,想必她哥哥真真是恋极了她情欲至浓时的诱人模样。
阮下意识捏紧了兜里放着的东西,这是她从这位新嫂手里索取的一只旧口红,因为她用过这个浅淡的胭脂红和她哥哥拥吻相拥。
新嫂起先一听她这个奇怪的要求还有些诧异,连连拒绝说是怎么能送妹妹一只旧口红,若是阮喜欢便如YSL再给她买只。
阮只浅笑安然说是要用这只旧口红回去学者制作腮红膏,初次操作并不熟练用新的只怕糟蹋东西。
新嫂听后便大方给了她,却又总是在余光里聚焦揣度着阮的一颦一笑,推敲着她索取理由的严谨性。
阮从归来便一直落脚附近在酒店,她父亲没有在那个家给她留任何位置,她也压根就不想回去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家里亲朋好友的婚前聚餐她都一律躲在酒店里,通常只在人群散去后才来到新房和她哥哥还有新嫂单独相处,当然她母亲也会趁着他父亲不留意时偷偷溜来与她相伴。
无论三人如何绘声绘色声泪俱下的哀求她和她父亲认错示弱早日一家团圆,阮总是纹丝不动坚守着背井离乡的永恒孤独。
新嫂将她拉到房间里,喋喋不休的和她理智分析着事实与绝对的定理,无非就是阮和他们散久了会合,合久了会散,天下家庭皆是如此。
与其沉溺在过去不肯放过自己,不如早日敞开心扉给她那一直牵肠挂肚的可怜母亲一丝仁慈,毕竟和他们能在一起的光景很快便会流逝。
阮没有听,也听不进去。
阮一时火从中来,猛的起身怒斥咆哮
“闭嘴!你嫁给我哥哥不代表你可以在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新嫂先是微微一震,很快便起身握住了阮的手笑脸相对
“是是是!妹妹,是我唐突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应该尊重你。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今后再不提起就是。”
恍惚间,他们已在伴娘伴郎的簇拥下即将来到自己所坐的这个角落桌前,阮向四周看了看,全是不认识自己的人。
她心中稍作释然,起身举起酒杯准备为他们奉上自己最恶毒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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