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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众人下山聚在广场上,一时间咒语声兵器声四起。</p>
<p>星茉看谁都觉得新鲜,不禁睁大眼睛四处打量众人,沼清濯的俊逸的身形在人群中很是显眼。</p>
<p>他手持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只见他轻轻开合了嘴角,急速默念一串咒语。整个人挥云而上,不同于以往,此时他并没有采用腾云术,而是使用了御风术。只见他白衣轻飘,横身飞出四五仗,右手持剑游于半空。</p>
<p>动作丝毫不见犹豫和迟钝,左手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一个清脆的响哨从口中飘出。片刻之后,远处天际乳白色的云雾中,三两声鹤鸣传来。声声清凌,划破长空。</p>
<p>许多原本在地面上练习各种法术的弟子纷纷被声音惊动,停下手中动作,也仰着脖子往半空看去。</p>
<p>沼清濯所在的半空,除了他本人外,也有几个修为较高的弟子驾了云在空中颠簸漂浮,此时也都饶有兴趣的向那边看去。</p>
<p>他就如同壁画上的飞仙,衣带翻飞。两只丹鹤由远及近,挥着半人高的翅膀,翩然携了远处的飘渺云烟向着沼清濯游去。</p>
<p>一人两鹤停在天际,沼清濯一个转身,双手持剑凌于头顶,呈梭子形穿梭游动在两只丹鹤之间。</p>
<p>汀若忍不住鼓掌道:“哈哈……师兄在逗那两只鹤呢,我看它们两个还没有他飞的速度快。”</p>
<p>顾疏苓原本站在元清观广场尽头的讲经台旁,见此景致,一时心里激动按耐不住,也急急掐诀。</p>
<p>她一向欣赏沼清濯,在元清观中也只有沼清濯这样的相貌气质,才配得上和自己结交。至于其他人,不过是蠢物,自己也根本不屑与其交朋友。</p>
<p>她双手合十立于胸前,整个人随着自身微微聚合的清风一起慢慢腾向半空。她的举动是的原本惊艳于沼清濯的众人侧首。</p>
<p>“那边那个是顾疏苓吗?”人群中有人问起。</p>
<p>“竟然已经学会了御风术,腾云术看来已用不上了。”御风要比腾云更快,更清逸。</p>
<p>有人接话道:“正是顾疏苓。没想到她才拜入元清观没几年,竟然已经学会了御风术。也怪不得崔仙尊这般喜欢她。”</p>
<p>只见顾疏苓杏眼中波光微转,身形依然立于半空。甚至比腾云的几个人,身形更稳当,可见她实力不俗。</p>
<p>她伸出一只手,朝着沼清濯的方向,嘴角划过一个绚丽的微笑。身随风动,飞向沼清濯。虽然她才掌握御风不久,可丝毫看不出生涩,驾驭的熟练程度虽然不及沼清濯,但已经超越了其他众人,可见其悟性出众。</p>
<p>沼清濯一边携了两只丹鹤遨游飞舞,一边却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而来的顾疏苓,似乎明白她也想要同这两只仙鹤一同畅游元清观上空。便放慢了速度,收起了右手所持的寒光如波的长剑。深邃的双眸打量了一下这个资质不凡的师妹,似乎在鼓励似的冲她点了点头。</p>
<p>顾疏苓本身便有些孤傲,再者自身又聪明异常。所以在元清观里,她唯一佩服的人只有比她本人还要小上一两岁的沼清濯。很多时候都想要接近他,但无奈沼清濯的性子冷淡不爱言谈。此次终于可以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能力,顾疏苓心中本就畅快。没想到沼清濯竟然真的给予自己回应,便更加了一把劲,越发地显得她身姿绝艳。</p>
<p>片刻之后,顾疏苓便到达沼清濯身旁的半空,两人飞浮于丹鹤的羽翼之间,让站立在广场上的众人无不羡慕。顾疏苓变换着左右手浮于胸前,始终保持着节奏,不乱了凌空而行的力度。沼清濯也放慢了速度,使得顾疏苓能够跟得上自己。</p>
<p>“清濯师兄,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御风,有什么不足还请指教。”她缓缓拨开眼前丝丝浮上的云烟,薄而淡雅甜腻的嗓音响起。</p>
<p>沼清濯只是回头冲她笑笑,“你做的已经很好,可以看得出你资质非凡,又肯刻苦,也不怪崔师尊这么器重你了。”</p>
<p>顾疏苓还是第一次同沼清濯说了这么多话,况且能听得出沼清濯话语中对自己的肯定。心内不免有些激动与娇羞,面部如染了胭脂的梨花一般。</p>
<p>紧紧地跟着沼清濯,朝着远处飞离。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两个清丽潇洒的身影,就好像这二人注定就是天界之仙,只是来五方山元清观逛逛而已。</p>
<p>在广场松柏之下的角落里,崔皓清远离众人独自站着,也和众人一样抬头看到了顾疏苓的身姿。</p>
<p>斜抬了嘴角,不无轻蔑与不屑,冷笑了一下,便转身化为灰白的烟雾离开了元清观。</p>
<p>……</p>
<p>夜晚的元清观,碎星铺陈于墨蓝色的天幕之上,月色下松柏的倒影轻轻摇晃。</p>
<p>莲仙姑的房间内,烛光亮如白昼。</p>
<p>顾疏苓在茶桌旁沏着热茶,乳白的水汽蒸腾,在莲仙姑面前盘旋,终于她结束了打坐,缓缓抬眼看着顾疏苓。</p>
<p>“你最近的修为进展还算不错,今日崔玄忠已经言明了会仙盛典的重要性。时间也不算多了,况且后日又会新进弟子,你要勤加修习……”</p>
<p>顾疏苓点头,“祖奶奶,我明白……我只有五年时间来增进修为和实力了。只叹会仙盛典的胜出者只有一人,实在焦灼的紧。</p>
<p>一个名额,可得升仙捷径。可眼下元清观中我并不是实力最强的弟子。”</p>
<p>莲仙姑微微叹了口气,“许多时候,成与不成不光是尽人事这么简单,听天命更为重要。</p>
<p>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强求也不得。还有这几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谁能知道?你尽管好生修习,况且崔玄忠也很是欣赏你的资质,好生学到他身为地仙之首的一二绝技,也是够用的了。”</p>
<p>顾疏苓点了点头,称是,便递给了莲仙姑一杯清茶。二人饮茶闲话直至半夜。</p>
<p>更深露重,九月的元清观中山风渐起,汀若和星茉的房间中已有丝丝寒意。</p>
<p>汀若刚刚在院子的水井中打的水,已经在屋外的炉火上烧开。听到水声咕嘟咕嘟,汀若急忙出门将一大壶烧开的水提到了屋内里间的大木桶旁,星茉在一旁一勺一勺舀着脚边小木桶里刚刚盛满的冷水,和汀若一起,冷热水混合着倒入她们二人泡澡用的大木桶里。瞬间水汽氤氲蒸腾而上,充满了整个房间。</p>
<p>汀若和星茉为了节省时间,不再烧多余的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一同泡澡。而这个时候,正是她们两个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候。</p>
<p>星茉与汀若一同踏入木桶中,二人相对而坐,温热的水汽包围她们两人,在发丝上凝结成颗颗水珠。</p>
<p>汀若慢慢闭上双目,“虽然现在我的实力和修为的增进都很困难,但是在五年前我刚刚拜入元清观之时,也曾风光一时。”</p>
<p>星茉点头,“我明白,你曾经和我讲过……你的过去资质不凡。”</p>
<p>“曾经刚刚踏入元清观时,我所经历的十日历练……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呢。”</p>
<p>星茉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汀若,看到了沿着她脸庞滑落的水滴,“想必那十日很不轻松,很痛苦吧?”</p>
<p>“对,每个人都觉得身心俱疲。会面临身体与体能上的极度考验,有些人虽然扛得住这种身体上的疲惫,可逃不过心志的折磨。</p>
<p>那种内心深处你最怕的东西,最想忘记,甚至已经忘却了的东西,被生生幻化成你无法分得清是现实还是虚幻的存在,这可比耗尽身体的精力要难受的多……</p>
<p>这十天中的历练大致分三个层次,你要记好。”</p>
<p>星茉皱眉,听汀若的口气,她意识到了这十日并不是简单纯粹,只是为了判别新来元清观之人是否有资格拜入元清观这么简单。</p>
<p>似乎这十天是一个门槛,不仅仅是元清观的门槛,更像是现实与虚幻,清醒与疯癫,生与死的门槛。</p>
<p>“只是一个仪式,一场测试,为什么元清观会如此严苛。”星茉不解。</p>
<p>汀若撇了撇嘴,微微一笑,“因为这是元清观,地上唯一能接触太清天的地方,唯一能成为太清天之仙的平台。经不得任何玩笑,也不允许有任何的亵渎……</p>
<p>所以,只有元清观来制定苛刻甚至无情的规则,来彰显此处的森严,端正任何想要接近元清观人的态度。”</p>
<p>说罢,她们二人同时划了划温热的水面。既然已经来到了元清观,既然命运安排下她必须走这一步,那么也只有如此。</p>
<p>星茉道:“哪三个层次?”</p>
<p>汀若正了正身,“第一层大约是头三日时间,会考验你们几人的团队合作。这三天时间你们如果想要安然平稳的度过,就需要相互协作,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到时崔玄忠会给你们任务,第一层境界要求你们懂得师门情谊。</p>
<p>如果这三日你们平安度过,则会在接下来的三日进入第二层境界,当然每届元清观的十日历练都会出现不同的情况,我并不能知晓星茉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p>
<p>但这三天,你相信的只有你自己,不要再和头三日一样,信任你的朋友,有时候‘朋友’就是敌人。第二层境界要求你们懂得分辨敌友。</p>
<p>如果很幸运,你们依然安然地度过了第二层境界,下面的四日就是第三层境界。这四天每个人会经历不同的事情,很难分得清此时此刻你们所经历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也许你最不愿面对的事情会被从你们心底中抽离,血淋淋地重新展现在你面前,毫不掩饰……</p>
<p>你最怕什么,最恨什么,最爱什么,最渴望什么……星茉,你要保持理智和平静,克制自己才能平安度过这最后一层境界,要求你们摒弃曾经所有大半的七情六欲。”</p>
<p>星茉点了点头,“我大致明白,十天时间……我既然没得选,就必须要走下去。”</p>
<p>星茉能看得出汀若眼中的不安,似乎她刚刚讲的话已经勾起了她曾经的记忆,令她不安的东西。她不禁握住了汀若的手,“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p>
<p>汀若终于冲她灿然一笑,她出于真心的笑容十分甜美,像是盛开于春日枝头的玉兰。“还有一日的时间,我们两个就要有十天之久没办法一起洗澡了呢。”</p>
<p>说罢,她二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好像刚刚略有沉重的话题未曾被说出口过。二人用手撩起了木盆中温热的水,泼向对方。</p>
<p>玩乐了很久,汀若的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整个人都瘫软无力的很,打着哈欠从澡盆里出来,擦干了身体,套上了平时的粗布衣裳爬去床上了。</p>
<p>“星茉……还不睡觉吗?”汀若惺忪双眼。</p>
<p>“你先睡吧,我把洗澡水收拾一下……”星茉指了指身旁的木桶。</p>
<p>汀若见此也不再多话,身体靠床里侧蹭了蹭,不多会就有轻缓的呼吸声响起。</p>
<p>星茉只觉得山高而寒冷,她刚刚将她们二人的洗澡水全部倒了出去,并打了新的井水擦拭了洗澡用的木桶。</p>
<p>手头的活都收拾结束,便也吹熄了蜡烛,躺在了自己的床上。</p>
<p>只觉得才刚刚入秋没多久,今日就格外的冷,她躺在被窝里许久都没有觉得暖和。</p>
<p>月色映入她床前不远的窗子,投下银白的光束。星茉正瑟瑟发抖,却见两片淡粉的花瓣盘旋着,在月光下飘飘荡荡,落在了窗棂上。</p>
<p>刚刚汀若的话让她越发没了睡意,听着窗外萧瑟秋风,心里越发烦躁。竟一把掀起被子,披在身上,走至窗户旁边,伸出手接住了仍在随风飘洒的花瓣。</p>
<p>掌心的花瓣如落雪一般,是东海桃林的桃花。不自觉便想起了那晚月色下的东海桃林,还有暮雨栴立于海崖边随风而动的长发。</p>
<p>她突然觉得暮雨栴像是盛开于地狱之中的彼岸花,如火却又冷漠的像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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