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弄堂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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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被宋锦年无耻下套，一路上，楚小筱都没再说过一句话，而宋锦年也不是会特意找话题的人，两人一路无言走了十几分钟。

经过某一路口的时候，弄堂深处传来骂骂咧咧拳打脚踢的声音，两人对看一眼，停下脚步。

“你也听到了？”楚小筱低声问。

宋锦年点点头，率先往右侧的路口走去：“先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为免打草惊蛇，都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

随着弄堂的深入，拳打脚踢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拳每一脚，都似用尽了全力，楚小筱只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痛。

到了拐角处，宋锦年做了个禁声动作，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楚小筱凑出半个身子打探，等终于见到一点人影，只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了。

七八个人围成被半圈，而圈子里面，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靠在墙上，衣服上隐隐泛着血迹，他低着头，任那些人胡作非为，一声不吭。

那些人看他这样子，更加怒火中烧，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揍，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些下作不堪的话。

他们说一句，抡一拳，骂一句，踹一脚，靠在墙上耷拉着脑袋的乞丐宛如死人一般不做挣扎，可越是如此，对方越是不得解气。其中一个头顶绿毛的人使了个眼色，坐着靠在墙上的乞丐瞬间被一左一右两人狠狠拽起，绿毛弯起膝盖就冲他腹部踢去。

楚小筱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乞丐一直不还手，原是在那之前，他就被这两人一左一右给禁锢了。看这些人的挂彩程度，尤其是那个绿毛，鼻青脸肿，连门牙都掉了两颗，由此可见，这乞丐的战斗力应该也是极大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对方抢了上风。

乞丐的头被那两人拽着狠狠地往墙上来回的撞击，没几下，一行血迹从墙上缓缓流下......

这得多痛啊！

楚小筱头脑一热就要冲出去，后领倏地一紧，脚步生生顿住，寸步难行。

她挣扎无果，回头，便听宋锦年低声怒斥：“干什么，找死？你是嫌命长还是觉得自己武功盖世能一打七？给我在这儿好好站着，不许乱动，观察一下情况，等想好对策了，再伺机行动。”

“可是那人都要被打死了。”

“所以你就赶着去送死？”

宋锦年将她扯回身后，冷声道：“蹲下，别动。”

“……哦。”楚小筱撇撇嘴，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不好再说什么，听话地蹲下身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仰头道，“报警吧。”

宋锦年盯着那群人，紧锁眉头，道：“没用。”

她不解：“为什么？”

“不过些地痞流氓间的摩擦，只要还没闹出人命，谁愿意管，也懒得管。”

楚小筱虽似懂非懂，但也听出了这言语间的无奈，不再追问。小猫咪似的探出半个头，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那些人身上。

只见绿毛捏住乞丐的下颌，横眉怒目的将祖宗十八代带出来遛了一圈，旋即抬起手，咬牙切齿地往乞丐脸上抽了十多巴掌。但这显然不能让绿毛泄愤，拳头一转，又是十几拳打在腹部，不过瞬间，乞丐的嘴角便渗出了血迹，如水滴般沿着下巴滴落在地，化成一摊血水。

“不是很厉害嘛？”

“一打七。”

“英雄救美！”

“我看你怎么逞英雄，臭乞丐！”

每骂一句，紧随的便是一个拳头。

乞丐仍是一声不吭，倔强的很。

绿毛往他身上呸了一口口水，揪起他的后脑勺，往后一扯，布满血迹的整张脸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小哑巴偷？”楚小筱捂紧了嘴，才没把这话惊呼出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哑巴偷睁着欲闭未闭的双眼，睥睨的看着绿毛，嘴角微微一勾，一口血水便喷到了那人脸上，笑道：“真他妈弱。”

绿毛被一口血水喷的火冒三丈，再加上这么一句讥讽的话，更是青筋暴起，满脸扭曲，瘆人的厉害。

他大吼一声，又挥起了重重的拳头。

楚小筱害怕的闭上了眼，却让她更清楚的听到拳头打在肉上发出的闷闷的响声。

痛！真痛！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感受。

“各位，打了这么久，够了吧？”宋锦年从墙后走出来，声音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

楚小筱没想到宋锦年会突然说话，口口声声说要想对策的人，此时却不管不顾，冲在了前头。

去送死吗！她心道。

却也默默的跟了出去。

绿毛的拳头在半空定住，偏头撇了一眼，嗤笑，盯着他们的方向，又是一拳挥下，狠狠地落在了小哑巴偷脸上。

眼看着拳头又要落下，宋锦年一个闪身，挡在了小哑巴偷身前，右手一抬，死死扣住绿毛的拳头，淡淡道：“不说了吗？打这么久，够了吧？”

绿毛显然没想到这人会突然窜出，还用一只手截住了他用尽全力的拳头，自觉在小弟们面前失了颜面，怒不可遏的挥起另一只拳头，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中响起一声闷哼，绿毛已经被踹出几米开外，打了四五个滚。

绿毛被这一脚踹的眼睛爆红，似是被抢了玩物的疯狗，他一声冷喝，几个小弟瞬间丢下小哑巴偷，撸起袖子围上去。

楚小筱趁机偷溜过去，将小哑巴偷拖了回来。

可毕竟寡不敌众，宋锦年很快就被制服下来，虽然他压根没动手。

被宋锦年一脚送出圈外的绿毛捂着腹部回到他面前，面目狰狞的龇着没了门牙的嘴，一副狂犬病发作的样子。

绿毛恶狠狠地盯着宋锦年的眼睛，咬牙道：“我没说吗？我最讨厌办正事的时候有人多管闲事，尤其是长着你们这种皮相的人，我更加讨厌！”

楚小筱拿着纸巾在小哑巴偷脸上擦拭的手一顿。

宋锦年道：“这种皮相？大家都说我挺好看的，我只当是夸奖了。”

这种人真是……仗着自己确实好看就不懂谦虚。

不知宋锦年这话戳了绿毛哪根神经，顿时暴跳如雷，捞起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头就要抡过去。

“那位帅哥，手下留情。”楚小筱大喊一声，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边走边重复道，“绿毛帅哥，手下留情。”

一小弟立刻谄媚道：“老大，叫你帅哥呢！”

绿毛转头，一看是个漂亮妹子喊自己帅哥，心里一飘，怒发冲冠的这一棒终是没有挥下去。

看那棒子从宋锦年头上移开，楚小筱舒了一口气，又望向绿毛道：“帅哥，你这般貌美如花，干什么要动粗呀，君子动口不动手。”

绿毛的眼神如狼似虎的落在楚小筱身上，舔了舔嘴唇，道：“美女，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是流氓，流氓靠的就是拳头。”

楚小筱笑道：“你看着就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怪不得我会看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骨骼惊奇惊为天人的流氓。”

看绿毛很受用的样子，她继续道：“像你这种帅炸天的人，手里拿着这么低档气的木头棒子，多不雅观啊，简直破坏了这天外飞仙般的画面。”

“要我说，如果这世上真有金箍棒存在，那肯定是非你莫属，瞧你刚刚耍那木头棒子多帅气，简直可以迷倒万千少女，不过如果没有那木头棒子，那就是亿万少女了。”

小弟道：“老大，扔了吧。”

另一小弟附和：“我也觉得这棒子拉低了你的挡气，配上你。”

“美女这嘴可真会说话呀。”绿毛不怀好意的笑道，“既然你把我说的这么好，恰巧我也觉得你不错，不如咱俩就凑合凑合，共享天伦之乐。”

恶心！楚小筱在心里往那人脸上呸了无数次。

“帅哥，你眼界要放高一点，像你这种人间难得几回见的上乘品，哪容得我这种小喽啰来玷污。啧，小弟懂不懂，一边去，挡了你们老大的帅气。”楚小筱走到宋锦年旁边，接着说道，“帅哥，不是我吹，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你真的与影视明星金城武有的一拼，如果你活在那个年代，可能就没金城武什么事了。”

“老大，我这么一看你真的挺像金城武的。”

“放屁，懂不懂说话，明明是金城武长的像老大。”

“狗屁，老大比金城武帅多了好吗！”

小弟七嘴八舌地拍起马屁。

“闭嘴！”绿毛呵斥，将木头棒子扔给离他最近的小弟，缓步走近，“小美女，说了这么多，累不累？”

楚小筱摇头：“夸你这种帅哥怎么会累，不累。”

绿毛道：“我看你是挺累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说着往她的胸部看去，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楚小筱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不了吧，你这么帅，值得更好的。”

绿毛紧追不舍：“但我觉得你这样就挺好的，过满则亏。”

这世道，不怕流氓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看来这人平常没少耍嘴皮子。

楚小筱暗叫不好，竟是碰上了个长脑子的。

绿毛又上前了一步，楚小筱忙后退半步，呵呵笑道：“帅哥可真会说话。”

绿毛也是哈哈一笑。

小弟见老大笑了，也跟着哈哈大笑，两米多宽的小巷里，笑声回荡，气氛诡异的可怕。

宋锦年一脸淡漠。

楚小筱继续尬笑。

“我差点就被你的脸蛋给忽悠了，小美人。”绿毛抬起还渗着血的手就要往楚小筱脸上摸去，她错身躲过，他也不恼，继续笑道，“不过可惜呀，你演技不过关。不，应该是你没有做好为艺术‘献身’的准备。”

“献身”二次他说的尤为缓慢，只一听，楚小筱就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顿时汗毛直竖恶寒不止。心道：“我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汉语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绿毛又拿回了木头棒子，指指不省人事的小哑巴偷，又指着宋锦年对她笑道：“不过事事都有第一次，哥哥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他把玩着手里的棒子，“这样吧，你跟了我，这两个丑八怪我便不计较了。而且以后谁欺负你，哥哥都可以十倍百倍的替你欺负回去，让他们跪着给你道歉，怎么样，跟了我，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让你过的像个公主一样，风光无限。”

楚小筱汗颜，这话怎么听怎么好笑，但又不能笑出来，可真是要把她憋死。

她干咳两声，刚要说话，眼前突然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宋锦年，她低叫出声，他恍若未闻，动了动身子，遮的更彻底了。

宋锦年的这一行为顿时又激怒了绿毛，他妈谁要看男人，黑着脸使了使眼色，小弟们又迅速涌上来，对着宋锦年就是一顿乱抓。

可这次他们抓的没那么简单了，在嗷嗷大叫的痛呼声中，一个又一个的被摔飞了出去。

楚小筱站在宋锦年身后，张大了嘴，惊讶之余，心里又忍不住发怵：我是招了个什么宝藏啊！

宋锦年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活动了下脖颈，边解袖扣边冷声道：“聊了这么久，该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