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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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姑娘，外面来了好多官人，把咱们府的别院围的严严实实的呢。”明月像是个耳报神，小道消息总是灵通一些。张尔蓁微微笑着，举起手里的书敲了敲明月小脑袋道：“老爷都吩咐了今日有贵人来，不准到别院去，该离得远远的才是，偏你不听，若是抓了你去，姑娘我可不去救你。”说罢继续气定神闲的端着《列女传》看的津津有味。</p>

<p>“弃母姜嫄者，邰侯之女也。当尧之时，行见巨人迹，好而履之，归而有娠，浸以益大，心怪恶之，卜筮禋祀，以求无子，终生子。以为不祥而弃之隘巷，牛羊避而不践……”</p>

<p>“姑娘，您说什么样的贵人会到咱们这里来呢？奴婢听立为说贵人是随着救灾使者来的，就因为他才耽搁了行程，生生延后了几日。”</p>

<p>闻言张尔蓁便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抬头道：“什么样的贵人非得赶着灾荒来，还要来受灾最严重的光化县，这个时候人怕是躲都来不及。千里迢迢跑来我们这儿定然是给爹添麻烦的。”</p>

<p>“要不要奴婢再去看看？”</p>

<p>“别去了。”张尔蓁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样子：“明月，不是姑娘我说你，如月都晓得在奶娘房里学刺绣女红，知道替姑娘我做个帕子，你瞧瞧你，成日东跑西窜的，不给我省心。”</p>

<p>“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找奶娘，也给姑娘绣个漂亮的帕子。”</p>

<p>张尔蓁看着明月缩着脑袋轻轻关上门，便放下了书，站起来做个简单的头部运动和手部运动，脱了绣花鞋躺到塌上，然后优雅的……睡着了。</p>

<p>接下来的好多天，张尔蓁都没有见到张峦，听张伯道老爷在招待知州和朝廷来的贵人。于是张尔蓁的活动就是每日里去漪澜院请安，看看鹤儿，陪他玩会儿；再转去清风苑看看尔淑，逗逗她；然后逛着园子当做运动，便回了蝶院，自在的或看书或刺绣，像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当然，张尔蓁能这么悠哉，也是齐老秀才请了个长假，女红老师掩面而逃的结果。至于为什么女红老师掩面而逃，还不是看了杨氏的作品羞愧的。</p>

<p>因着没人管，日子舒适的过分，白日里睡得多，现在夜已经深了，张尔蓁却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在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啊睡不着，晚饭后奶娘做的樱桃煎吃的多了，现在肚子还胀胀的。张尔蓁随手抓了间外衣罩在身上，开始在自己的小院子遛遛消食。</p>

<p>漫天的繁星闪烁，像一张宽大的幕布无边无际，张尔蓁仰着脖子痴迷的看着，她很多次都会沉醉在这样的星空里。</p>

<p>夜是寂静的，清风拂过绿叶的声音都听得见，更何况是身侧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p>

<p>“谁——”张尔蓁只来得及张口道一个字，便被来人紧紧捂住嘴，因是背对着，所以张尔蓁看不到来人，只看得到捂住嘴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p>

<p>“我放开你，不准说话！”声音清朗如扬笛。</p>

<p>张尔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也舒了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是个杀手，听声音却像是个孩子。</p>

<p>那人松开了手，张尔蓁很好奇的转过身，便看见明亮月光下，朱祐樘惨白的脸。</p>

<p>张尔蓁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久到朱祐樘已经抬手准备把她打晕，张尔蓁道：“我见过你。”</p>

<p>朱祐樘轻扯嘴角不屑道：“莫不是被我吓傻了，胡言乱语。”</p>

<p>“三年前，皇宫门口，当时你看起来像是生病了。”张尔蓁打量着眼前的朱祐樘问道：“这么久了，你的病还没好？”然后小手拖着下巴道：“让我想想，看你出来的方向啊，莫不是你就是顺天府来住在我家别院的那位贵人？”</p>

<p>朱祐樘没功夫感慨张尔蓁的好记性，也没有闲情同她废话，扯着张尔蓁的袖子躲到暗处，小声道：“我要去杏花村，你知道不知道在哪儿？告诉我重重有赏。”</p>

<p>张尔蓁上下看看他，道：“我知道杏花村在哪里，你能赏我什么啊贵人”咧着一口小白牙，学着朱祐樘刚刚的不屑，还扯了扯嘴角。</p>

<p>朱祐樘看出这个小丫头颇为胆大，不像要大叫的，便轻轻舒了口气，自腰间扯了块玉佩在张尔蓁眼前晃了一下道：“若是你能带我去，这个就是你的了。”</p>

<p>张尔蓁盯着他俊俏的脸看了一眼，站起身准备走，小声道：“不好意思啊贵人，我忘记怎么去杏花村了，您还是找别人去吧。”</p>

<p>朱祐樘使劲扯着张尔蓁的袖子道：“想要什么随便说，你带我去就成。”</p>

<p>“你去杏花村干什么？不是我说啊贵人，杏花村穷的很，刚经历了大难，还没缓过神呢，你去了也没什么孝敬您的东西。”</p>

<p>“看病。”朱祐樘小声道，声音很平淡。</p>

<p>张尔蓁狐疑的问：“你来光化县只为了看病？顺天府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的病，来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治的好。”</p>

<p>“其他的不用你管，你带我去，条件你提。”朱祐樘眯着眼睛瞄了眼张尔蓁，便把目光转向了别处。</p>

<p>“你若真是去看病，我便带你去。”张尔蓁说完转身想走，没走成，低头看袖子还被扯着，使了一下劲儿竟然没挣脱，无奈道：“贵人，总得让我们准备准备吧，莫不是你以为就咱俩四条腿可以走去吗。”</p>

<p>朱祐樘闻言便松开了手，道：“明晚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便很强硬的把玉佩放在了张尔蓁的手里，很熟练的爬墙走了。气的张尔蓁牙痒痒，因为他最后道：“你不来这儿，我就告诉别人，玉佩是你偷我的。”</p>

<p>张尔蓁举着玉佩放在月光下细看，形状很普通，蜷曲状，月牙白，却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于玉上，正面似一麒麟盘旋其上，张大嘴巴露出尖锐的獠牙，像是要冲出来将人生生撕碎；背面则瞬间归于平静，如一湖清水波澜不惊，只尾巴搭着，看起来柔顺无害。张尔蓁反复看着这两面，嘀咕道：“这玉佩花纹真是奇怪，一动一静，天渊之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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