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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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被新出炉的烤牛肉串烫破了一层油皮，火辣辣的疼。

它刚附到这个人类小孩的躯体身上，还没能象张磊那样完美的与身体融合，更没有准备防身的法术，所以被它向来惯于制造的高温烫了一下，这恐怕是它这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烫”到的经历了吧。

“哼，我讨厌人类的身体！”焰儿气愤地宣布，对它来说，一百度以下的高温下，它总是忽略不计，“将来我能变成为人类的时候我也绝对不变！没有翅膀，没有体温，没有羽毛，还有两只脚！不怕丑而且不实用，人类是没进化好的低等动物！”

张磊看着焰儿狼狈的样子问：“你们灵兽长大之后就会自然变人的？”

这本来是妖怪们都懂的基本常识，灵兽成年之后再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就可以幻化成人。

现在张磊会开始有些怀疑了，焰儿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而它霸道的性格化变成人类，也就是说，可以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让人类看到它，它会做什么……

不过灵兽有几千年上万年的寿命，那至少是六七百年之后的事了，到时候它也长大了，性格也应该……

张磊也不敢肯定焰儿六、七百年之后心智可以成长多少，算了，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好了，张磊决定不去思考这种，对九尾狐的聪明的脑袋来说，都太复杂了的问题。

“我才不想变成人呢，人类这种低等动物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妖怪。”焰儿一边说，一边用去拽一条从他旁边经过的哈巴狗的尾巴，把小东西扯的“嗷嗷”直叫。

狗的主人回头气愤地瞪着这个没教养的顽皮小孩，焰儿对他谴责的目光置之不理，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回了一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眼神。

“我看你变人变得挺开心的啊。”张磊忍不住嘀咕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焰儿不甘心地目送那只小狗走远。

“没什么，我们接着玩吧。”

张磊拉着焰儿再次冲向游乐场的各种设施，焰儿虽然口中喋喋不休地抱怨人类的身体有多么不方便、不实用，但却与它玩的热情一点也不成正比。

“钱花完了。”焰儿把里面的每种设施都至少玩了两遍以上，直到张磊把口袋掏个底朝天给它看，它才罢休。

他们以前都是隐形进游乐场或夜里独占，一分钱也没花，这一次才知道，原来进游乐场来玩是件很花钱的事。于是这又成为了人类的身体不好的新的罪证，焰儿又开始在张磊的耳边唠叨个不停。

“张伟霖那个傻瓜带我来了好几次，那不是把零花钱全花在这上面了吗？”张磊心想。

他第一次发现，来这玩要花那么多钱，原来张伟霖那个傻瓜那么大方。

焰儿对于钱的概念就是，没有了就去抢，抢来了就花，抢不来钱就抢需要花钱买的东西。所以它想了想马上得出结论：“我们去抢银行，然后再来玩。”

张磊就当它是说来玩的，叹口气说：“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这身体还行吗？”

焰儿踢了踢腿：“开始不太对劲了，如果我从他身上出来，他也快死了。来，趁着还没死再玩会……”

它开始对这具不方便的人类躯体有点上瘾了，当然，不管怎么样，它嘴里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那你出来吧，我想再跟他说几句话。”张磊低声说。

焰儿挠挠头，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有点舍不得地答应：“哦。”

朱雀一从这小男孩身上飞出来，本来还沉浸在玩乐的愉快中，这时突然感到有一种从天上落下地狱的滋味，身体的疼痛与不适开始再次冲击着他的灵魂，他躺在长椅上不停地痛苦呻 吟，大口喘着气。

张磊叹了口气，对他施了个小点的法术，只是暂时减轻了他的痛苦。他对即将到来的体力衰竭和死亡无能为力。

“游乐场真好玩，真漂亮……真好玩，真漂亮……”男孩躺在那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你快死了……”

“嗯，原来没那么疼……”孩子的年龄使他对死亡不是很了解，而是很害怕痛疼。

“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我是个妖怪。”

“我看出来了，你长着九条尾巴呢。”

“我和焰儿刚才附在你身上一样，也是附在了一个人类男孩身上。不过我不打算离开了，因为我很爱我妈妈……这个身体的妈妈，”

“我想问问你，如果你死了，有个妖怪象焰儿刚才一样附在你身上，到你家中去顶替了你的身份生活，你知道了会不会恨他？”

“顶替我的生活？”男孩有点吃惊傻乎乎地问，“他喜欢挨打，吃不饱，干重活吗？”

“不是，我是说，有个妖怪在你死后霸占了你的身体，你恨不恨他？”

“我不知道，反正我都死了，身体不再属于我了，应该不恨吧？”

“可她是你的妈妈，你的表哥，他们爱的人应该是你，现在却被别人霸占了呢？”

“我没有妈妈，也没有表哥。”

“如果有呢……”

“我不知道……”

张磊问了半天不得要领，正在着急地组织着词句，那个男孩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最后，他的身体软软地歪倒，一个小小地模糊灵魂从他的身体飘了出来。

焰儿凑上去一看：“还好，多少有点意识，不是那种残留的灵片，大概是我附在他身上的原因，这是我的功劳。这样他说不定有机会转世，也许下辈子能过的好点。”

张磊一把抓住那个鬼魂，大声喊：“你快告诉我你不会恨我！你不会恨我抢走了你妈妈！”

小鬼被他吓得连连点头。

张磊颓然地坐在那里，忽然又问焰儿：“焰儿，如果我不是张磊怎么办？”

“啊？你要变成谁啊？”

“我其实是九尾狐雪若晨，我根本不是张磊……”

“你要改名字啊？”

“我……我妈妈她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

“知道什么啊？你是狐狸的事情吗？没关系，到时候我负责帮她洗脑！”

“焰儿，我很爱我妈妈，也爱张伟霖那个笨蛋，还有我外婆，我姨妈，我舅舅……”

“你说你不喜欢它们，我就知道你在撒谎。”焰儿为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沾沾自喜。

“我就是张磊，我就是张磊……我不想失去这一切……”张磊自言自语，过了很久才把那个灵魂抓住交给鬼使拿着，自己抱起那具尸体。

“这可是他自愿的，不是我害死他的啊，与我无关。”焰儿先为自己的行为撇清了，“你打算把他带到哪里去啊？”

“我把尸体送回医院，这个灵魂我拿去给露晴，她医生做久了，和黑白无常多少有点交情，可以为他作更好的安排。”

“那我陪你去看露晴。喂，这个孩子是他自己愿意的，可不是我害死他的啊。”焰儿耿耿于怀地又强调一次。

每个妖怪多少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就好象姬傲不吃女性与小孩子一样，焰儿也从来不把小孩当作其捕猎的对象。

这个男孩的死，虽然也是由于伤重的必然结果，可最直接的原因还是由于焰儿附身的力量，一个人类承受不了会造成死亡，所以它心知肚明，难免要一遍遍的为自己开脱。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怪你，是他自愿的。”

“是你求我附在他身上的，他死的主要原因是你喔。”

“好啦，我知道，我知道啦，你不用负任何责任。”

“要怪最应该怪你。”

“我知道……”

“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

张磊快被焰儿唠叨得发疯了。

张伟霖神清气爽地走进门来，拍着张磊的头向张玉兰请示：“三姑，我今天放假，我带小磊去游乐园玩吧？”

张玉兰笑着点头同意，自己陪独生子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好在伟霖这个孩子懂事，总是变着法子的哄小磊，带他出去玩，逗他开心：“伟霖，呆会回来吃饭啊。”

“我知道啦，我最喜欢吃三姑炒的菜了，小磊，准备好了吗？”他见张磊还是笑着没动，便催促他。

张磊半天才抬起头，犹豫着对张玉兰说：“我，我……别的同学都是和妈妈一起去的……”

张玉兰放下手中的活笑眯眯地看着他：“小磊，你是不是想让妈妈陪你去？”

张磊搓着双脚，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神清楚地表明他想和妈妈一起去。

张玉兰叹了口气，小磊这个孩子太乖巧了，他知道大人的辛苦，所以从来不提什么要求，也从来不做让大人担心的事情。

张玉兰本来就有些担心这个孩子太懂事了，会委屈他自己，今天难得听到他提要求，虽然有很多家务没有做,但张玉兰还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说：“好吧，今天妈妈陪小磊去玩一天好不好？”

张磊发出一声欢呼，上前抱住了妈妈。

看着他们母子俩准备出门，张伟霖急忙问：“喂，喂，那我怎么办啊？”

张磊回头对他甜甜一笑：“你可以帮我们照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