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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缓缓的解开背囊,露出了通体血红的琴体,显得十分诡异。
陈凡将古琴托在手上,仿佛对待自己的爱人一般,轻柔的抚摸着,半响才缓缓开口:“它,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月光下的陈凡,看起来有几分落寞与孤寂,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哦……”李莫愁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陈凡。
陈凡没有解释什么,那是他不愿回首的往事,一夜之间,他曾经生活的世界天翻地覆,万物大变,一切熟悉的事物都变得陌生、恐怖……
那不是世界末日,却比末日更加可怕,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每一秒他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徘徊。
为了活下去,陈凡不得不冷血,不得不冷漠,他的话越来越少,他的心越来越冷……
足足过了半响,陈凡才回过神来,神情带着些许悲凉,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把古琴放在案桌上,挺胸拔背。
松肩、肘微张,腕平、掌背平。
“叮”
婉转低沉的琴声响起。
这是一首在宋朝从未出现过的曲子,前奏一出来就是连续急促上行的弦乐和铺天盖地黄沙般的和声。
《铁血丹心》
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里波澜现
抛开世事断愁怨
相伴到天边
……
陈凡双目微闭,双手娴熟的在琴弦上拨弄着。
慢慢地,他仿佛忘记了周围,忘记了李莫愁,忘记了一切谋划,沉浸在音律的世界中。
琴声旋律优美,如美人轻吟。
“藤树两缠绵”
“身经百劫也在心间”
琴声时而传达出驰骋江湖,扬鞭万里的豪迈,时而传达出往事如梦,情人间的爱意缠绵,但传达更多的却是无奈,对现状的无奈,对生活的无奈,对现实的无奈。
苦……
李莫愁虽然不通古琴,但是她在陈凡的琴声感受到了那种无奈、苦涩、心酸。
莫名地,李莫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了古墓的生活,想起了师傅,小师妹,眼角不知不觉中有点湿润……
同时,她体内的内力自主运转起来,在琴声的感染下,卡了三年的瓶颈突然松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莫愁内心欢喜的同时又充满了疑惑,“莫非这琴声还具有助人修炼的作用?”
李莫愁对陈凡越发好奇了。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注意力很快又被这悠扬的琴声吸引了过去。
“万般变幻,斩不断理还乱!”
“恩义两难断!”
……
“嗡”
陈凡一首《铁血丹心》弹完,李莫愁不由痴了。
“好,好曲。”
“好、好,弹得好!”
“不错,再来一曲!”
……
半响,楼上突然传来大片叫好声,那是被琴声吵醒而围观过来的看客。但此刻,却无一人责怪陈凡打扰了他们休息。
一首短曲,激荡人心,让人想到了很多,很多。
家国天下,爱恨情仇,人世沧桑,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都仿佛有根弦被触动,留下无尽的感触。
而作为抚琴之人的陈凡,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大变,来到这个似真似幻的世界,他的感触更深。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小二,酒来,大坛的酒!”陈凡大喝道。
“啊,好叻!”一旁的店小二应了一声,很快抱了两坛酒过来。他低着头颠簸着步伐来到陈凡身边,将两坛酒放到桌上,兀自退到一边。
“哗!”
陈凡粗暴地揭开酒盖,举起酒坛,对着坛子口,就是一顿豪饮。
“咕咕咕……”一坛足有三四斤重的女儿红,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被陈凡一口气喝完。撒落的酒水淋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地上……
“砰!”又是一声重响,空酒坛被陈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爽,哈哈哈……”
陈凡癫狂大笑,伸手就要抓起剩下的那一坛酒,却被李莫愁抢先一步拦下。
“不要喝了。”
陈凡没有理会她,揭开酒坛,仰头再灌了一大口。
“要喝我陪你一起喝。”李莫愁抢过陈凡手中的酒坛,就给自己满了一杯,张口就要喝,却被陈凡一把夺了过去。
“这酒,我喝得,你喝不得。”陈凡满口酒气,摇了摇手指,不着痕迹的扫了店小二一眼。
李莫愁听了陈凡的话,皱起了眉头,似有不悦。可就在这时,那店小二一抬头,哪还是之前那人,此人眼中尽是阴冷之色,手持一柄匕首,毫无征兆的向李莫愁小腹捅去。
“不好!”
李莫愁反应极快,身形一晃,躲过对方的攻击,同时一拳轰出,使出古墓派祖师林朝英所创的美女拳法。
红玉击鼓!
李莫愁的拳后发先至,一拳砸在那人胸口,直接将他轰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碎了一丈之外的桌子,口吐鲜血,重伤不起。
紧接着又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客栈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十数个手持各式兵器的江湖好手冲了进来。
另外还有数人从客栈二楼一跃而下,与那十数个人一起将陈凡二人包围起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那些普通的房客见状,纷纷迅速退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免得成了殃及的池鱼。
客栈内的其它江湖人士倒没有急着离开,反而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热闹。
“快看,带头的那个好像是归云山庄陆冠英陆庄主手下的一员猛将,太湖侠盗排名第三的王通海!”
“对对对,就是他,据说他的武功比陆庄主也弱不了多少了。”
“啧啧,这两个人看来也大有来头啊,连王寨主都亲自出马了,不得了啊!”
……
“女魔头,你作恶多端,今又杀了陆展元陆公子,罪大恶极,我等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满脸横肉的王通海指着李莫愁,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
“是吗?”
李莫愁脸色瞬间变冷,数根银针无声无息间出现在指尖。
“你的脑袋可值三千两白银,虽然你是一等一大美女,但今日我等说不得也要辣手摧花了。”又有人说道。
李莫愁的脸色越发冰冷,杀意涌现。
“你朋友已经喝了我的毒酒,想要解药的话,就立刻自废武功,束手就擒。”王通海满脸阴霾的对李莫愁道,显得成竹在胸。
“朋友?”
李莫愁看了陈凡一眼,秀眉微皱。
他们算得上朋友吗?
李莫愁不知道,但手上的攻势却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陈凡。
陈凡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没想到这个与自己相识不久的少女,会为自己担心。
“李莫愁,快快束手就擒!”王通海大吼。
“哈哈哈……”
陈凡突然大笑起来,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他抱起一坛毒酒,一仰头再次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
“什么情况?”
“他疯了吗?明知是毒酒还敢喝?”
“他不要命了吗?”
……
众人被陈凡的举动惊呆了,满脸诧异。
“好酒,好酒!”
陈凡一口气将那一坛毒酒喝完了,甚至有点意犹未尽,大呼过瘾,一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你中了我的独门毒药,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王通海惊呼,满脸不敢置信。
就连李莫愁都是一脸懵逼。
“毒?再来一坛又如何!”
陈凡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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