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筑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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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仁和王圣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一个拍胸一个抚须，各自安定心神，半天才缓过劲来。

张仁斜着眼幽怨说道：“王爷爷您进来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王圣人乃是楚王幼年时的侍读，二人携手走过八百多年光阴，交情本就莫逆，又领悟无为随心的圣人之道，素来随心所欲惯了，居然听见张仁话里还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立马开口怒骂：“我观你小子如今也算因祸得福小有修行，怎么看见个人反应这般剧烈，若不是老头我还算身子硬朗，吓都快被你吓死了！”

张仁被王圣人被怼得不轻，自己虽然明悟前世，两世岁数相加才不过八十八岁，跟眼前这个老头相比，却还算个小孩，心底暗劝自己莫和老妖怪计较半天，方才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看王爷爷您身体倍棒，定是长命百岁的有福之人，哪是可以被我吓死的。”

王圣人眼睛一瞪，怒甩白须，上前把张仁拎起来，啪啪几掌就甩到了张仁屁股上，直到看见张仁眼睛之中泛起泪花，方才心满意足的将他放回卧榻，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和蔼问道：“老头的书不好看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仁看着老头手里那本书心底直发毛，硬着头皮奉承道：“王爷爷您的书内在深刻，精神浩瀚，描述清晰，笔法诙谐，实乃一等一的好书。”

王圣人得意洋洋，轻抚白须呵呵笑道：“那是自然，老头何等样人？乃是曾牛马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大圣！所著所书，自是世间一等一的经典！”

张仁本以为事情就此敷衍过去，正嘿嘿陪笑之际，又见王圣人突然脸色一变，恶哼哼的说道：“既然老头的书好看，为何这本老头亲书送给你小子的圣人经典，会被侍卫在碧湖之旁找到？”

“我…我…我不是昏了过去，手中的书就掉了…对，这书是我昏迷的时候掉的…就是这样的。”

张仁瞪大眼睛，故作可怜的望着王圣人。王圣人却冷哼一声，挥手一划，空中竟然浮出一副画面，正是之前张仁在碧湖之畔将手中书本随手一扔，欢天喜地的跑向赵武灵的样子。

看着目瞪口呆的张仁，王圣人再一挥手，画面尽散，抚着白须横眉冷对。

想不到老头还有这种神通，谎言被戳穿的张仁只好尴尬的挠头抓耳，企图以沉默做回答。只是挠着挠着，张仁心底却突然浮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思索一番之后感觉十分可行，竟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王圣人见张仁没了声响，脸上渐渐浮出几分得意，万万没想到张仁虽不说话了，却竟然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笑出来了声！正要把他拎起来再赏几巴掌时，却见张仁正色说道：“因为那会我顿悟了，正好赵叔叔来了，一时欣喜，所以不自觉扔掉了手中王爷爷的书，跑去与他分享。”

王圣人暗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刚还是太过心慈手软，自己堂堂圣人，竟然去听这小子胡言乱语，该打还是得立马打，不打这小子就要乱放屁。王圣人伸出手，便要将这大放厥词的小子再拎起来。

“无善无恶心之体。”

王圣人一下子愣住，伸出的手一下子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有善有恶意之动。”

王圣人缓缓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慢慢蹲下身来，正色平视着正在说话的张仁。

“知善知恶是良知。”

王圣人面容已经带有一分喜色，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白须，看向张仁的眼神之中尽是期待。

“为善去恶是格物。”

王圣人望着张仁眼神炙热，也不抚他的白须了，随手就将手中自己的书扔掉，一把将张仁抱起，兴奋说道：“老头毕生所思所想，尽叫你小子四句话终结出来！老头后继有人，道法后继有人！怪不得你小子要把老头的书扔了，扔得好，这等糟粕就该扔！你小子有这四句话，注定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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