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清雪之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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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叶清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右手下意识用力握成一团，那冰淇淋的锥底都被捏扁了。</p>

<p>啪的一下，‘冰雪大风暴’摔在了地上，把地板沾出一片雪白，正如叶清阳这时的脸色，苍白又无神，哪里还能见到那招牌式的阳光。</p>

<p>只见，那眼前有几点血红如同一只恶魔扑入眼帘，整双眼都被这红色所充满，让叶清阳愤怒又恐惧，那道每日都坐在轮椅上等自己回家的丽影不见了，空有一张轮椅，和那窗外的风吹起的白色窗帘。</p>

<p>在那轮椅上方，有一根白嫩的断指，断指之下垫着一张写有字的纸条，而手指断口所滴落的鲜血在纸上漫染出了几摊惊悚的腥红。</p>

<p>纸是白色的，白上有红，把那红突显得分外惊心。</p>

<p>叶清阳两手无意识轻轻一松，凭由手上的东西摔到地上，迈开颤抖着的双腿，一步一步向那个地方靠近。</p>

<p>每迈出一步，心就痛一下，如被刀刺穿了心脏一般，很痛，很痛，每多靠近那里一点，那刺入的刀就狠狠地绞一下，这比凝聚魂心的精神崩裂还要痛，心都要痛碎了，他都有点不敢看着前方那根断指，那抹腥红。</p>

<p>叶清阳忽然竟觉得自身的勇气，不怎么够用了，就算是上次与人雨中拼杀，直面生死都觉得勇气尚够的自己，就这么忽然之间，怕勇气不足以支撑自己走到那个熟悉，而今格外陌生的惊悚之地。</p>

<p>嗒嗒，逐渐靠近了，脚步声就像死神的钟声在心间回荡，在叶清阳的心头之中这和死亡区别不大，可能还要更让人恐惧多几分，明明才不过数步距离，却觉比以前狩猎星魂的那段黑暗小路更长，长得很折磨。</p>

<p>来到那轮椅的前面，叶清阳惊觉自己颤抖的双腿十分僵硬，不受意识所控制，那个骨关节死活不肯弯下去，似在悲伤地抗拒着眼前的现实。</p>

<p>最后，叶清阳只好一咬牙，右手用力狠狠地砸向右脚膝盖的背部，轰的一下，直接就单膝跪了下来，膝盖如同顽石坠落一样，撞得那几块地板砖都出现了几丝龟裂，却仍然不觉痛。</p>

<p>而手似乎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叶清阳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努力让其平静一些，好去拿起那根断指和那张沾血的纸条。</p>

<p>食指指尖微微触碰到了断指的皮肤，是冰冷的，没有了以往的温度，叶清阳心神剧烈振动，咔嚓咔嚓，心彻底碎没了。</p>

<p>叶清阳轻轻地拿起了断指，小心翼翼的，似乎一不小小就会弄痛它的主人，虽然主人已经不见了。</p>

<p>他面色开始越发的苍白，眼睛泛出了几缕血丝，死死地咬牙强忍着不去闭眼，然后倔强地站了起来，走到书桌旁边。</p>

<p>叶清阳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盒子和一方手帕，把断指极其认真地包好，温柔地放入到盒子里面，很慢很轻地拉上盖子，目光直到最后一丝缝隙合上才肯离开，再走到厨房冰箱处，扔掉里面所有的东西，把盒子放了进去，合上。</p>

<p>他只是单纯地想着，尽管时间可能已经过了很久，但用低温去保存断指的活性，不让血肉腐蚀坏死，说不定有一天医药学发达了，真的还能激活平民血肉，重新再接上去。</p>

<p>嗒的一下，冰箱门一合上，做完这所有工作之后，那全身的骨架子似都失去了支撑的能力，叶清阳刹那间就一屁股直坐到了地上。</p>

<p>背贴在床边沿，双手环抱着脚，像个无助的三岁小孩一样，呆呆地望着那个门口，望着不知为何突然刮入房内的大风，把门吹得吱呀吱呀作响，然后轰然撞向门框，咣当关上。</p>

<p>吃饭的饭桌，厨房外的走道，蓦然间眼睛里开始涌现出无数道身影，那些身影在房子里走动着，欢声笑语在耳间回荡。</p>

<p>这是多么好的小女孩啊，不，应该说是精灵，是天使，他们那些人到底是怎样丧心病狂才狠得了心出手伤害。</p>

<p>好似有什么堵在了心口，让叶清阳觉得很难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风吹起窗帘，飘扬出一片阴影，不知是扬在房子里，还是在心里，而眼睛似也被吹入了一粒小沙粒。</p>

<p>眨了几下，开始很酸很酸，眼框逐渐变红，变得有些湿润，再一眨眼，一滴眼泪就这样滑了出来，一直向下划，倒影着房子的所有物体，包括记忆，最后流入嘴角，这应该是甜的啊，可怎么是苦的了。</p>

<p>叶清阳忘记了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好像就是那个流火城灾难日吧，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因为他知道眼泪没有什么用，他这刻也不想哭，却不知为什么总忍不住泪水流下。</p>

<p>他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强，在面对小雪的问题时，自己的心总是柔软的，也是脆弱的，所以才会轻易落泪。</p>

<p>只见，叶清阳面容僵硬，没有一丝哭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熟悉的房子，担忧着不知在哪里的小雪，任由泪水如雨流下，打湿着衣衫。</p>

<p>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少年不哭本倔强，怎奈心柔清雪殇。</p>

<p>记忆也像一张白得美好的纸，一旦有一处沾上触心的红色，那一处就会变得特别显眼，比如那断指，及还放在轮椅上带血的纸条。</p>

<p>“明天上午八点半，东南平民区枯叶路四十四号东山工厂见，我可以承诺，你来了，我就放了你妹妹，不过叶清阳你最好是一个人来，不然我不能保证你还能见到你妹妹，看到那断指了吧，你多带一个人，我就多砍一根，我让你得罪我，呸，死贱民。”</p>

<p>句末落笔三个字“赵狂留”，字迹缭草，可是说是极其‘难看’。</p>

<p>光是凭那纸上写着的字，叶清阳就能预见到赵狂写时猖狂的样子，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世家纨绔子弟的报复。</p>

<p>他们完全毫无顾忌，玩弄一切，不把人当是一会事，漠视生命，蔑视平民，或许自己这些平民身份的人，就像是脚下的一只蚂蚁，试问折磨蚂蚁他们能有多少触动，尤其是年纪不大，这更令人恶寒。</p>

<p>这一刻的叶清阳没有恨自己得罪了赵狂，只是恨自己实力太弱，守护不好自己最在乎的人，他知道为什么时间会定在明天上午八点半，因为那正是全市辨植竞赛颁奖的时间。</p>

<p>若自己去了东山工厂，便会错过了颁奖，那么竞赛第一名的奖励可能就没了，这次可不同往常，因为**若在颁奖仪式上迟到了，那即是对古岳学士的不尊重，学院当然是不会容许有**不尊重古岳学士的。</p>

<p>这是关乎学院声誉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还可能会引起古岳学士的怒火，若再有**带头煽风点火，学院骑虎难下之下，可能是真会取消自己的领奖资格的。</p>

<p>照这思维下去，自己若不去，那奖励就会往排名下面选择颁给新的参赛选手，除去不屑于奖励的王甜甜，那就自然而然地轮到了许明俊，赵狂的目标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p>

<p>毫无疑问，也根本不用去思考，叶清阳是一定会选叶清雪的，因为参加竞赛得罪赵狂，本就是为了叶清雪，这并没什么可惜的。</p>

<p>只是他很愤怒赵狂那么残忍地伤害了小雪，他一想到小雪被断指的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心痛，恨不得断指那个人是自己，恨自己还是守护不了家人，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样子。</p>

<p>他想，五指连心，那得有多痛啊！</p>

<p>小雪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很害怕吧。</p>

<p>明天，赵狂真的会放了小雪吗？</p>

<p>……</p>

<p>时间转回到赵狂三人被于刃逼得什么也做不了，走回到公寓宿舍那个时候。</p>

<p>赵狂压抑着满腔的屈辱与怒火，一拳轰破大门，径直进入了拳击室，面对着一尊铁铸人像就是一通疯狂击打，轰轰隆隆，乒乒乓乓，嘴里不断怒吼着，嘶叫着，当铁人就是叶清阳，想狠拳至死，发泄内心的不甘与恨意。</p>

<p>“死，给我去死，啊啊啊……”</p>

<p>那铁人没撑过一轮就倒了，接着拳击室里立着的铁人一个个被打得四处穿孔，混身拳印，不断倒下，但似乎仍然解不了赵狂的怒气。</p>

<p>坐在公寓大厅的许明俊，听着那疯狂又充满滔天恨意的声音，身躯不禁抖了一下，觉得此刻的赵狂恐怖得要命。</p>

<p>他皱着眉头，轻摸下巴，望着那破烂的大门，觉得应该还能做些什么，目光接连闪烁，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新的阴谋。</p>

<p>许明俊对于叶清阳自然也是讨厌得要死，虽然恨意没有赵狂那么深，但也不浅，自己的阴谋被王云飞破得连渣都不剩，他心里有些吐血。</p>

<p>而且那贱民竟还走了狗屎运，得到了王云飞的赏识直接就拿了竞赛第一名，这可是他盯了很多的猎物啊，在到嘴的前一刻被抢了，这像吃了苍蝇一样让他感到恶心和愤怒。</p>

<p>所以他在想有没有一个既能折磨得叶清阳痛不欲生，又能拿回竞赛第一名的阴谋。</p>

<p>只见，许明俊沉默了约莫好几刻钟，嘴角忽尔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若马如熊没有进房修炼，看到这一笑容，一定会不寒而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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