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个雪妖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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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温婉送回温府，鲁周便独身一人坐着马车回家。

鲁府在雪幕城的东北角的隔夜巷，那里是万千繁华之下的落魄地。

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城市的贫民窟。

鲁家曾经也是大户人家，世代以工匠木作为生，在雪幕城刚刚修建的那几个年头，鲁家靠着这门手艺也曾跻身城里一等一的大家，最繁盛的时候，丫鬟家丁能有二十几人。

城里人之所以叫鲁周鲁老二，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别看鲁周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他的哥哥可是一个一等一的修行者，据说已经入了仙门。

哥哥还在鲁家的时候，可以说城里没人敢欺负鲁家。

不过好景不长，五年前鲁庭一个人去北面说是斩妖除魔，结果就五年都不曾回家，甚至连一封家书都没有传回来，渺无音讯。

时过境迁，此时的鲁府除了鲁周，剩下的就只有父亲鲁天全母亲张兰，还有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弟鲁小平，可谓凄凉得很。

回到鲁府，鲁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将拍到的雪妖藏在一边。

此时天色已晚，父母亲早已睡下了，鲁周刚要进屋，便看到自己小弟鲁小平正一个人在树下抽着陀螺。

鲁小平还不到十岁，本是长身体的年纪，可现在鲁家这般境地，也顾不上这孩子，这些年缺营养让他看起来很是瘦弱，连头发都有些发黄了。

今天本是春望节，富人家的孩子早就穿衣服戴新帽了，鲁小平却什么都没有，还是穿着那件旧旧的小布袄。

但鲁小平是个很乖的孩子，从来也没抱怨过什么。

见鲁周从客堂出来，鲁小平立马丢下手中的陀螺，两下跑到了鲁周的身边。

“二哥，你回来啦。”

鲁周轻轻拍了拍鲁小平的脑袋，温和地说道：“小平，今天有没有好好在家背书呢？”

“背啦，背啦，二哥我今天背了元日，你听你给你背一遍，爆竹声中一岁除……”鲁小平是个连趟嘴儿，一股脑就把诗都给给背出来了，背完还冲着鲁周傻笑。

鲁周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元日这诗讲的就是春节的喜庆，可现在看他们鲁家，哪有半点过年的味道。

“小平真乖。”一边说着，鲁周从皮袄里拿出一根用牛皮纸包好的糖葫芦。“今天是春望节，你婉儿姐姐在路上给你买了这个。”

鲁小平连忙接过糖葫芦，大咬了一口，这孩子长这么大就没吃过几次零嘴，见了这晶莹剔透的糖葫芦自然欢喜。

可是刚咬了一口，鲁小平就立马又把糖葫芦收了起来。

“怎么不吃了？”

“糖葫芦这东西可贵了，二哥和婉儿姐姐肯定都没有吃过，爹也好久没有吃过了，我要给你们留着。”鲁小平哭了起来。

看着鲁小平那可怜兮兮的小脸，鲁周心里很不舒服。这一世他一路星光熠熠，哪知穷人家是这般疾苦。

他抚摸着鲁小平的脑袋，然后指了指院子南侧的偏房。“走，咱们去工坊。”

“工坊？二哥去哪里干啥，那地方都好几年都人进过了。”

鲁家之前是工匠世家，所以南侧一直留有一个小工坊，里面摆着鲁天全先前用过的一些熔炉，斧头，锯子，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工作台和绘图板。

不过这些年鲁天全早就不干这一行，几个儿子也没有继承下手艺，以至于这小工坊是荒废已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鲁周也不解释，直接拉着鲁小平进了工坊。

那里面尘土飞扬，墙上早就挂满了蜘蛛网，兄弟二人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把所有的器械给擦干净。

可怜那鲁小平，弄得灰头土脸，活脱脱像个小泥人。

待到所有工具都准备妥当，鲁周才让鲁小平配合自己把那只肥大的雪妖从院子里拖进工坊。

雪妖算是这个世界最低级一种妖魔，长得有几分像地球上传说的喜马拉雅山大雪怪，身上有厚厚的白色皮毛和长长的犄角。今天拍来的这只，身体十分完整，没有任何伤口，想必是病死之后被猎户捡到的。

鲁小平这孩子自小就没出过城，哪里见过什么雪妖，看到这庞然大物，直接吓得满头大汗，小嘴发青。

“哥……你怎么把这怪物带回家了……这东西太吓人了吧。”

鲁周虽然在小弟面前表现得淡定，其实自己心里也很是慌张，看着雪妖张开的那血盆大口，他也是满身鸡皮疙瘩。

但凡是有一点机会，鲁周都不愿意从妖魔身上都手脚，可是造化弄人，他现在别无他法。

“小平，一会哥哥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不好。”

“好……”鲁小平咽了口口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雪妖接近两米高，二百多斤的重量，摆在工作台上，就已经把所有的空间给占满了。

鲁周翻开《妖魔设计手册》中《雪妖结构示意图》一页，然后对比着图纸上画像把雪妖再次端详一遍。

为了以防万一，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确定书上的雪妖构造跟现实中相差无二，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本书也就没有相信的必要了。

鲁周用锤子轻轻敲打雪妖的每一处关节，来确定整体结构是不是与图上一致，同时让鲁小平在一旁用米尺丈量雪妖各个器官的长度。

鲁小平个头还不到雪妖的一半，跳着脚量尺寸的样子看起来分外滑稽。

“小平，这雪妖的小腿有多长？”

“差不多两尺。”

“大腿呢？”

“嗯，大腿差不多有一尺两丈。”

“你再量量这雪妖从肚脐到脖子有多长？”

“哥……我量着差不多也有两尺左右吧。”

鲁周心头记下这些丈量出来的尺寸数据，然后便开始掐指计算起来。

“小腿比大腿，差不多就等于下身比上身……这个比率和这只雪妖五官的尺寸也基本相符，都是在零点六到零点七之间，虽然不是黄金比率，但也相差无几……”

听着鲁周这莫名奇妙的念叨，鲁小平是一头的雾水。“哥，你在说些什么呀，什么是黄金比率？”

“黄金比率是大千世界最本质的规律，这世间万物都有其规律所在，既然人是如此，我想妖魔也不例外。”鲁周自顾自地说着，还拿起的墨笔在一边备好的宣纸上涂画起来。“我看这书上的草图画的基本就是这个比率，说明书的作者确实是真实研究过这些东西的，并不是胡编乱造。”

鲁周所说的黄金比率是地球上一个很简单的数理，他觉得是一笔带过的东西，但鲁小平还是一句都听不懂，索性也就不问了。

确认图纸了可行性之后，鲁周便开始更为繁琐的运算。

“若是把钢钉打在这个地方的话，那对称面就一定要有钢钉……”

“不对不对，这个地方图上画的可能还是一个受力传导的示意。”

“雪妖身体重量大，重心就一定要往下移，所以这腰部应该不是一块铁板那么简单！作者的意思应该是指钢水直接浇筑。”

鲁周的手在空中龙飞凤舞，十根手指感觉根本不够用的，嘴巴就像连珠弹一般在疯狂嘟囔着，看起来就像着了魔一般。

“哥……你没事吧。”

“嘘！”

鲁周不经意间露出一个很严肃的表情，可把鲁小平吓了一跳。

他还从未看过自己二哥这么专注认真的样子，关键是他和自己哥哥生活了这么年，知道哥哥应该压根就没干过工匠才对。

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比老爹鲁天全都要厉害，而且是厉害很多那种。

其实鲁周不是严肃，他只是不想被打断。因为他大脑中此刻在十分精密的勾勒雪妖的整个轮廓，并把设计手册上的内容做最简单的脑补测试。

一旦被影响，那脑海中的模拟也就断了。

三维模拟能力是设计师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这三个月时间还不足以让鲁周生疏。

一切都确认完毕，鲁周才长舒一口气，喊道：“小平！拿锤子来！”

接过铁锯鲁周便直接对这只雪妖下手，其实脑海中所有的步骤都已经规划了，现在只管实施就好。

“小平，五根钉子。”

“小平，给我扳手。”

“小平，把熔炉给我打开！”

敲敲打打了不知多长时间，鲁周终于砸下了雪妖胸前最后一颗钉子。

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挽起袖子使劲擦了两下额头的汗。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镶满铁甲的雪妖，关键几个部位的骨头都已替换成了木材和金属，可以说已经被转换成了一个大铁怪。

但随即他又发现了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让这只钢铁雪妖傀儡动起来。

图纸上压根没有任何操纵指南，总不能指望着这傀儡能自己跳起来。

鲁周一时间有些心凉的感觉，连忙重新翻开设计手册，寻找有什么线索自己给忽略了。

终于在那《雪妖结构示意图》的顶上发现一行小字：妖魔造随主人意，需滴血认主。

大体的意思就是妖魔造物与制作者心性相通，需要滴血建立联系。

鲁周知道那些修行者在获得法宝仙器之后，会滴血认主，但这么一个大铁块也需要滴血认主未免有些古怪了。

鲁周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用锉刀在手指划了一道。

一滴……五十滴……一百滴。

终于在第一百滴的时候，雪妖的骨头发出咔嚓一声响，然后鲁周明显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似乎一下多了一条线，一条拴在雪妖身上的线。

仿佛那雪妖的身体已经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以受自己的思想控制。

鲁周心里有了这个念头，那雪妖竟真的从工作台上一下站起身来，头上的犄角直接把工坊的房顶撞了个大洞。

看着这庞然大物一下子活过来了，鲁小平吓得立马跑出工坊，腿一软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怪物！怪物！这怪物活……活过来了，快跑啊。”

鲁小平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下便慌了神，哪还记得这造物是出自自己哥哥手里。

“小平！站着不要动！”鲁周大喊道。

“二哥……”鲁小平蜷缩着站在原地，眼角早已浸满了泪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那只被钢铁包裹的雪妖正一点一点朝着他走过来，每走一步大地便会微微颤抖起来。

雪妖站在鲁小平身前，慢慢伸出了巨手，朝着他抓了过来。

“呜呜，二哥。”鲁小平哭喊了两声，紧闭双眼，竟有几分上刑场的味道。

等他在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雪妖的肩膀上了，那里刚好有块比较光滑的铁片，坐上去并不觉得生硬。

“小平别怕，你可以用手摸摸他。”

鲁小平一边擦着鼻涕，一边用手拍了拍雪妖的肩膀，结果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半信半疑地又试探性地用手摸了摸雪妖头上的犄角，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下这个孩子就有了点胆量，在雪妖的身上爬了下来，仔细查看每一处机关。

此时的雪妖因为头上多了一个铁盔，便遮住了那张狰狞的脸，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可怕，反而有几分呆萌。

“哈哈哈，这个大块头很老实吗！”鲁小平破涕为笑，说道：“有了这大块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城外斩妖除魔了，那样的话再也没人敢看不起咱们鲁家了。”

鲁小平又摸索了一阵，突然问出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二哥，你要给这大块头起什么名字？”

这倒是一下难住了鲁周，他盘算了一番，最后说道：“就叫肉山吧。”

肉山，这个名字明显与这个时代有些违和，听得鲁小平一愣一愣的。

而后兄弟两人又测试了一番肉山的各种动作，结果忘记了时间，天其实早就透亮了。

一夜本该漫长，却在这敲敲打打之中过得飞快。

父亲鲁天全和母亲张兰从寝房听到了声响，便穿衣走了出来，想看个究竟。

“你们两人在院子里做什么？！你……你们！”

一只两米高的雪妖就这样立在老两口的面前，直接把两人吓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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