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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府民兵大营。
秦媛收了笔,将墨迹晾干,这才将信笺折好塞到信封之中,封好后递给一直守在一旁的康镇,低声说道:“你将信交给骆大哥,让他送到我大哥手里。”
康镇接了信,有几分不解的问道:“为何不直接交给驿站?”
秦媛笑着从书桌下方掏出一个方形的木盒,抬手递给康镇,说道:“再过些日子便是我大哥的及冠礼了,当年我及笄的时候,便许诺于他,待到他及冠之日,一定亲手绣一个荷包给他。”她说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哪里会这些,前段日子在赣州的时候,便请教了竹青,这才勉强做出了一个,正好给他一并带回去。”
康镇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抬手接了那木盒,顺势打开。
秦媛见他这个动作,连忙想要阻止,康镇却微微退后了一步,避开她伸来的手,将那盒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月白色荷包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两截碧绿色的竹枝,走线也十分的奇特,看起来乱糟糟的一团。总之,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做这荷包的人,是丁点不会什么女红的。
秦媛见他将荷包拎了出来,面上一时感觉有几分尴尬,忙上前两步,一把夺过那荷包,胡乱的塞到盒子里,口中喃喃道:“我哪里会做什么荷包,就这么个小东西,已经让我的手指头千疮百孔了。”
康镇也没有嘲笑她,毕竟他自己也根本就不会这些个东西。他静静的看着秦媛的动作,看到她那烧红的耳尖,不由得低声笑道:“我倒觉得不错,至少是你的一片心意嘛。”
秦媛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康镇一向嘴毒,这次竟是没有挖苦她,秦媛对此表示十分的不解。
康镇见她那副惊讶的模样,一把将那木盒拿了过来,拢进了怀里,低声说道:“将这两样交给骆知行就可以了是吧,那我走了。”他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秦媛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直到康镇出了院子,她才低低的嘟囔了一句:“今日怎的这么不对劲?”
另一头康镇出了院子便往校场走去。
这两日骆知行一直在校场上监督新兵操练,现下他正叉着腰站在演舞台上,指着几个气力不足的新兵大声嚷嚷着些什么。
康镇站在校场外看了一会儿,这才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抬步向前走去。
骆知行从康镇一校场便看到了,不过他一向对这个少年没什么好感,所以他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反而偏过头装作没有看到一般。
康镇自是看到了他这一番动作,想到秦媛的交代,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不知为何,他与这骆知行一向不太对付,二人简直到了两看两相厌的地步。
康镇几步走到骆知行的身侧,撇了撇嘴,低声说道:“秦先生有事安排。”
骆知行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是对着校场中的新兵们大声嚷着:“都没有吃饭么,一点子气力都没有!”
康镇知道他这是故意晾着自己,他又哪里肯吃这么个亏。康镇看了看下面挥刀的众人,上前两步,凑到骆知行耳边,提高音量,大声吼道:“秦先生叫我来寻你,说是有事安排你做,你可听到了?”
骆知行哪里想到康镇来这么一手,被他这么一吼,竟是毫无防备的蹬蹬退了两步,站稳后便竖起眉毛直盯着康镇,低喝道:“你这是作甚?”
康镇神态闲适的微微退后两步,弹了弹袖口那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秦先生着我来找你,说是有事安排。”
骆知行脸色难看,却又那他没有任何办法,恶狠狠的盯了他半晌,这才粗声粗气的说道:“什么事?”
康镇闻言却不说话,而是淡淡的看了校场上的众人一眼。
骆知行见他如此动作,便知道此事不宜声张,这才向着校场挥了挥手,扬声说道:“好了,先休息一刻钟,待我回来后继续。”说罢便向理也不理康镇,径直向外而去。
康镇也不恼,双手向后一背,这才踱着小四方步缓缓跟上。
骆知行大步回了他暂时歇脚的营房里,先是咕嘟咕嘟的灌了两杯冷水,半晌却没见康镇跟过来,这才探出头去看。
他向营房外伸了头看,这才看见正量着四方步慢悠悠走的康镇,满心的怒火更是压也压不住。他蹭的窜出营房,几步走到康镇面前,伸了手便将康镇拎了起来,甩进了营房之中。
康镇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便见到骆知行双手环胸,正气哼哼的低头看着他。
康镇神色更是淡定了几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开口说道:“骆大侠怎么如此粗鲁,莫不是在这军中的日子枯燥了些,叫大侠这般风花雪月的人,都染上了俗气?”
骆知行一听他这话,反倒是气笑了,他关了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这才开口说道:“倒也确实是我失态了,往日里只有我气旁人的份儿,哪里想到,你这小子道行更盛我一筹。”
“骆大侠言重。”康镇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袍,这才在骆知行身侧坐了,“在下也不过是个家生奴才罢了,哪里敢与王老先生的高徒相比,惭愧惭愧啊。”
骆知行看康镇那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却散了几分。他拎了桌案上的小壶,倒了两杯清水出来,这才低声笑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了,快些说正事罢。”
康镇这才将怀中的东西掏了出来,放到桌上,推到骆知行的面前,正色道:“方才秦媛将这两件东西交给我,说是要让你派人送到忠勇伯手中。”
骆知行拿起那信,看到上面写着卫雍的名字,不由微微皱了眉,低声说道:“这信为何不直接交到驿站,若是被卫家知道我与伯府的关系,怕是不好吧。”
康镇闻言抬了抬下巴,看着那木盒,说道:“这个,是她给伯爷的及冠礼,这东西总不能明着送过去吧。”
骆知行闻言,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拿起木盒,忍着笑意说道:“这里面,不会是一枚荷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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