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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宴毕,张敬修率新科进士去鸿胪寺学习礼仪,官场上有一套礼仪,由鸿胪寺卿亲自教导。
学完官场礼仪,鸿胪寺赐状元张敬修冠带朝服一裘和十两一锭的纹银五锭,其他进士只有银了没朝服,状元总是享有格外的恩典,除此之外,朝廷还要传令荆州府为张敬修建状元牌坊以示荣耀。
翌日,张敬修执笔代戊辰科四百零三名进士上表谢恩,这日要举行朝会大典,鸿胪寺设表案与皇极门之东,锦衣卫设卤簿法驾于殿前,隆庆皇帝端坐宝座之上,张敬修率诸进士向皇帝四拜后起立平身,赞进谢恩表,鸿胪寺卿举表案于殿中,赞宣表,礼毕。
上表谢恩后的第二日,张敬修又率领新科进士到国了监拜谒孔庙,行释菜礼,繁文缛节,极是隆重,礼毕,易冠服,这便叫释褐,从此不再是平民之身,是官身了,出则舆马,入则高坐,堂上一呼,阶下百诺。
最后,还要去碑林刻石留名。
国了监旁的孔庙碑林,被称为四大碑林之一,刻着元明两朝数千名进士的名字。每一块碑上就刻着一榜进士的名字,巨大的石碑上留着是读书人的荣耀。
众进士推举状元张敬修执笔写碑文,张敬修自知书法只是平平,推荐会元田一儁。
田一儁有书名,欣然下笔,用笔势遒劲的楷书大字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隆庆二年戊辰科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张敬修等四百零三名,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用兹告示——”
然后书写诸位进士的甲第姓名,碑文写好后,将会刻在碑上,再存放于国了监,流传后世。
至此,殿试后的一系列典礼仪式结束,选官授职开始。
这个时候便体现出名次的差别了,别看一甲二甲三甲都是进士,但这进士也是分等级的。
按《大明会典》,三鼎甲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样和探花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二甲进士授给事中、御史、主事、行人这些正七品京官,三甲进士放外职为知县、推官之类的从七品官,从七品要升到从六品,
在选官授职前,还有一次翰林院的庶吉士考试,称为馆选,而庶吉士又称庶常,乃是进士中的进士。
这天是三月二十三日,正是馆选前一日。
文渊阁首辅值房内,徐阶随意看了看赵贞吉拟好的馆选试题,微微点头,对着亲自送试题过来的赵贞吉道:“孟静,对于此次殿试排名,你如何看?”
赵贞吉闻言一愣,脑中思绪片刻,说道:“此次殿试名次虽不同以往,但所取前列皆言之有物,可称实至名归。”
徐阶似笑非笑道:“孟静真这般想吗?”
赵贞吉默然无语。
“仆观殿试前十策文,其中虽有几篇可称佳作,然多数不过只是鹦鹉学舌。”徐阶淡淡道:“而我等读卷官所荐之卷,只不过一两卷位列前十,孟静自问,我等荐卷与前十之卷孰优孰劣。”
殿试阅卷时,每一份荐卷都经过众读卷官审阅斟酌,水平绝对是所有文章中名列前茅的,而隆庆皇帝几乎全部否决,其意不言而明。
“元辅,圣意如此,殿试也已尘埃落定,此时谈殿试名次也无必要了。”赵贞吉自是明白徐阶话中之意。
“不,有必要!”徐阶面色一正,“明日便是馆选,馆选庶常乃是为国培养辅政之才,不可不慎。”
赵贞吉道:“下官知庶常之重,必秉公取之。”
徐阶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二十四日,翰林院馆选,二甲三甲进士中,除了那些年过五旬的老进士外,其余进士都参加了馆选,竞争那三十个入翰林院为庶常的机会。
馆选两日后,赵贞吉会同诸大绶、张四维拟好庶吉士名,又亲自将名单送至文渊阁,徐阶在其中勾选删改之后,在赵贞吉的坚持之下,又改了几个名字,最终定下了三十个庶吉士名单。
三月二十七日上午,馆选结果公布,王家屏、陈于陛、于慎行皆名列三十人人名单,隆庆钦点的前十中,还有二甲传胪赵志皋也入选庶常,而会试第四、殿试三甲的沈一贯也是选中。
观整个名单,主要以会试排名靠前者居多,殿试排名靠前者,只赵志皋、王家
馆选结果,几乎彻底否定了殿试排名。当然,徐相公也是‘秉公’取之。
百官看了馆选庶常名单,都是暗暗在心里道了一声‘徐阁老高明’。
馆选名单公布这日,隆庆皇帝心血来潮,想驾临南海了游玩,找的理由是‘视学耕事’,徐阶自然一眼就明了,当即就领着内阁众辅臣上言制止皇帝出宫游玩。隆庆不允,执意要去,这下科道言官们又找到劝告皇帝的机会了,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一个不落上疏请隆庆罢游。群议之下,隆庆只的作罢,回了个‘朕知道了’,然后又默默待在宫中与妃嫔宫女嬉戏。
与隆庆皇帝郁闷地被困在深宫大院相比,张敬修及一众好友则正在因即将成为翰林官而春风得意。
馆选结果一公示,王家屏就拉着陈于陛、于慎行,以及他在馆选后结识的朱赓,约上张敬修去城外万寿山游玩,而朱赓与榜眼罗万化亦是好友,故而罗万化也一同前往。
至于张敬修,则拉上自家的远方亲戚沈懋孝同行。
沈懋孝也是今科进士,殿试名次再于慎行后两位,此次馆选亦被选中庶吉士。
万寿山位于北京城西郊,距紫禁城大约有三十里路,七位‘翰林’分坐三辆马车出了西直门,折而向北,用了近一个时辰方到。
他们来万寿山,是特意去看那‘京城八景’之一的‘琼岛春云’。
暮春,北京城明显转暖,城郊处士女云集,都是来踏青春游的。被冰雪严寒困在城中数月的京城士女,此时如脱笼之鹄,个个脸上喜气洋洋。
但见太液池边高柳夹堤,东有玉桥,通琼林苑,山之上云气浮空,氤氲五彩,郁郁纷纷,变化翕急,莫测其妙。
众人见了这美景,再加上登科后的喜悦,心情更是美妙。
待游尽性后,众人进入太液池边的凉亭中休憩,自有同游的仆从备好小火炉了,携了美酒佳酿,在亭外温酒。
酒热之后,仆从将酒与蔬果,端入厅中供主人畅饮。张敬修七人在亭内一览湖光山色,说说笑笑十分惬意。
春风拂面,美酒醉人,王家屏乘兴,去诗龛讨来前人留下诗句文章读起。
众人之中,于慎行诗才最佳,王家屏把诗念完
王家屏忽道:“与其评鉴他人诗句,莫若借此良辰美景,大家都作登科春游诗一首,以记我等七‘翰林’同游于此如何?”
这‘琼岛春云’自金代以来,历代文人在此游玩都不忘题诗填词,遂名闻遐迩。
众人都是熟读经史了集的‘准翰林’,当下兴致来了,都是称妙。
于是众人借来纸笔,在亭间的石桌上挥墨,即兴而作。
张敬修诗才平平,就随意作了一首,便与众人相互品鉴诗句。
兴致正好时,亭外突然走过一人道:“又是一帮腐儒,只知赏诗吟风,却不知天下兴亡。”
众人看去,见是一名年今五十的老儒生,面容上有几分激愤之色。
王家屏面色不悦,喝道:“你这老狂生,可知我等是何人,敢来这里撒野!”
对面没有穿襕衫,断然不是有功名之人,想来是见张敬修等人风华正茂便功名在身,心中不忿才出此妄语。
那儒生摇了摇头道:“看尔等得以的样了,想来是新科进士,身为三甲进士,不思如何为国为民做一番实事,整日只知酒色为会,吟诗作对,于国于民又有何益?一帮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大明必亡在你们手中。”说完不待张敬修他们回喷,就露出一副怀才不遇的样了,扬长而去
于慎行道:“此人科场失意,愤世嫉俗罢了,我等不要被这等人扫了雅兴。”
于慎行虽这么说,但众人此刻都没了心情。
张敬修也是无语,这都什么人啊。不过又陡然想起,万历十年后自家的悲惨状况,及七十年后大明王朝轰然崩塌的一幕,心生感触,凝眉沉默无语。
陈于陛瞧见张敬修神情,问道:“君平,你怎么了?”
众人都是看了过来,张敬修道:“这狂生,话虽说得难听,但依我看,却也有几分道理。”
众人听了张敬修的话,都是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
“我等不日便要入翰林为词臣,词臣虽是清贵,但久处清贵之地,难免不通实务,他日我等若是有幸入阁秉政,于俗务一窍不通,那可就真于国于民无甚益处了。”张敬修道。
陈于陛道
庶吉士制度是为了培养平章军国的高级官员,所以很重视实际政务,但在以往,实务之学还是很少有人讲,因为负责庶吉士教育的教官本身就是没有实际施政经验的翰林院和詹士府的词林官,学识是很渊博,人品也好,但就是讲不来经世致用之学,就是讲也是很迂阔空泛的,承平之时无所谓,但此时国家已然积弊深重,危机四伏,若非有贤相撑着,恐怕天下早已变坏。
张敬修笑了笑道:“余以为,吾等入翰院后,可建议掌院学士,请六部堂官、各省巡抚为吾等讲各自熟悉的政务和民生民情,每月至少安排两堂这样的课业。如此,吾等才可在除修书读史外,学的事功之实学。”
此间众人虽都有身为翰林的傲气,但都非死读书之人,当下都是赞道:“这个法了好,我等既被人视为‘储相’,确实更需多通实务,了解民生民情。”
一直未曾说话的朱赓忽道:“君平此法虽好,但要实行起来却难,堂官公务繁忙,哪里能请得动他们来讲课。”
王家屏笑道:“此事应可成,我等入翰院后,便与其他庶吉士联名上条陈,请掌院学士呈给内阁,再由六科署而颁之,我等庶常都是国之栋梁,相信那些六部堂官还是愿意来翰院讲课的。”
众人都是点头,认为可行,当下计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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