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血腥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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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将至，宫里越发冷得不像话，许多宫人的手脚都长了冻疮，又肿又痛，哀声连连。

临近放饭，大家都躲在饭堂里，团团围着炭火，一面吃一面驱寒，方才觉得凉意退却，身子暖和些。

水名灵对门而坐，冷气一个劲的往里钻，她白皙的脸也被吹得发红，吸了吸鼻子，瞧见有两个迟来的宫女从外面奔走进来。

她们脸上都带着难掩的八卦之意，刚入门，就忍不住嚷嚷道：“听说舒婕妤昨夜侍寝了！”

“什么？舒婕妤侍寝？”

屋子里的太监、宫女个个瞪圆了眼，目光疑惑的聚集在宫女身上，实在难相信那日被皇上一脚踢开的“毒妇”能有翻身的时候。

宫女似是料到大家会有这个反应，洋洋得意的找了个位置挤进去，“你们还别不信，这是真的！宫里都传遍了！”

她扫一眼众人，尽情享受万众瞩目的时刻，目光轮到水名灵身上，发现水名灵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然模样，撇了撇嘴。

另一名和她一起进来的宫女趁这空档接过话头，“听说昨夜官家回宫的路上，突然看到湖边有一处荧光闪烁，仿若银河坠地，映着水面星光粼粼，画面极其曼妙。”

“官家当时就很好奇怎么地上会有星星？于是走近一看，原来是舒婕妤穿着一件会发光的裙子在湖边跳舞呢！”

“那舒婕妤本就舞姿优美，穿着一身‘星河’的模样，别提有多美了！皇上欣赏完她的舞蹈，当即将她召入寝宫，居然忘了昨夜本该是去于贵妃那里！”

“会发光的舞衣？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发光的舞衣呢！”有人接着感叹：“难怪皇上会喜欢，一定美极了！”

“可不是么？不晓得是哪个能工巧匠，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莫不是织女娘娘下凡，看舒婕妤可怜，送她的吧？不然哪里有和星星一样发光的舞衣？”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畅快，直到吃饭结束了也意犹未尽，依旧围坐在一起，讨论今后后宫的局势。

而水名灵无心再听，放下碗筷便出去了。

院子与屋里天差地别，刚刚暖和些，一入院中，热气都被风卷跑了，只剩凉意。

她缓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如湖水般平静的眸望着远方，恰巧瞧见忙完活儿的小何公公喘着气跑过来。

他戴着帽子，鼻头红通通，嘴里呼出的热气散在空气里，“名灵姐姐，舒婕妤她……”

“我听说了。”水名灵细心的截断他的话。

小何公公气喘吁吁的，明显赶得很急，路上一定吃了不少冷风，再多吃几口，他肚子里就没多少热气了。

“没想到你真的帮舒婕妤重新得到了官家的倾垂！”小何公公欢呼雀跃，为的他们不必再担心被舒婕妤打，也为的水名灵的聪慧。

他单纯的眼亮晶晶的固定在水名灵脸上，笑道：“用夜里会发光的粉末浸泡丝线，然后在‘翠羽’上缝制‘星星’，一到夜里，‘翠羽’就如同天空一般星点烁烁，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妙的事儿！也只有姐姐能想出来了！”

水名灵被他欢欣鼓舞的样子所感染，忍不住扬唇，“你太高看我了，就是些哄人的小把戏。”

这一刻，她鬓角的发丝微微飘扬，拂过她被冻红的脸颊，衬得她白皙的肌肤红润俏皮，也褪去了几分她眸子里的清冷，小何公公乐呵呵的瞧着，忽然感觉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刺骨了。

“哪里是小把戏？姐姐的技艺不仅惊艳了官家，帮助数年不曾侍寝的舒婕妤重获圣恩，还打破了官家对于贵妃的专宠，简直就是巧夺天工！”他难掩崇拜的道。

二人边说边往文青阁走，脚步轻快而步调一致。

走了一小段路，小何公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着脚下，不似方才那么活泼多话。

水名灵也察觉了他的异样，忍不住问，“怎么了？”

小何公公蓦然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他眸子里有一丝丝担心。

“你说，舒婕妤得宠以后，还会用鞭子抽打下人吗？”他的话轻飘飘的，好似云朵，却又那么浓重，遮蔽了所有阳光。

水名灵被问得微微发怔，杏眸缓缓瞧进他纯粹的眼底，用同样亲的话语回答，“不知道……”

她不是神，也不是舒婕妤，怎么会知道呢？或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亦或许皇上能感化她，皆没有定数。

只是不知，那日向她求救的女童现在怎么样了？

水名灵想起她绝望的眼神，面容惆怅，“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如此又过了几日。

这天，水名灵正在阁楼里洒扫，听见楼下传来“嘎吱嘎吱”急促的脚步声。

刚放下抹布走到楼梯口，小何公公便从下面三步并做两步的跨上来。

看他的表情，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连气都来不及顺就大大的喘息道：“舒，舒婕妤被囚禁在芳语宫了！”

杏眸掠过一丝惊讶，水名灵让开一条路，“为什么？”

小何公公走到椅子旁坐下，“听说于贵妃在舒婕妤的床下搜到了木偶，上面写着官家的名字，官家知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一气之下把舒婕妤禁了足，让于贵妃好生看管。”

“不会吧？宫里禁用巫术，舒婕妤心仪官家，怎么会用巫偶，还在上面写官家的名字呢？”水名灵不大相信。

如果舒婕妤有心用巫术，早就用了，何必等到重获龙恩以后呢？不过也不排除她在重获恩宠以前就用过巫术，只是时间久了，放在她床底下，忘了，直到被于贵妃搜出来，才东窗事发。

但这件事同于贵妃有牵连，她总觉得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正因为太喜欢官家了，舒婕妤才会想到用邪门的办法呀！大家都说，难怪舒婕妤手里会突然冒出一件似载着星辰的裙子，还用来勾引官家，都说那是巫术！”小何公公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

话是这么个道理没错，那件‘翠羽’的事别人不知道，妄议为巫术情有可原，可小何公公很清楚，为什么‘翠羽’会于夜里好似载满星河，而且让丝线发光这么小小的伎俩，宫里群英荟萃，难道没得谁知晓？

太奇怪了……

水名灵蹙眉，忽然神色一惊，“于贵妃有没有问‘翠羽’夜里发光的事？或者，舒婕妤为了自保，有没有把我们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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