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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高大欣长的白色身影,静静的杵立在窗边。

唐文彦修长的手指夹着根正在袅袅燃烧的半截香烟,他目光从对面楼养的花鸽轻轻垂到楼下。

当无意间瞥到楼角最阴暗的地方,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清澈深邃的瞳孔顿时划过一抹愕然。

唐文彦抿唇,思维停顿两秒。

嘶......

看来他猜的没错,表妹真的为了自己,和这个满身铜臭、衣冠禽兽的男人在一起了?!

难怪会送那么昂贵的戒指当定情信物。

唐文彦看到那个男人用嘴唇在他表妹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下,而他表妹不闪不躲,竟然任由那个男人把手扣在她腰上,在她耳边亲昵的说话......

可恶——拆他姑妈家的房子,还占他表妹的便宜?

这男人怕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唐文彦窝了一肚子火儿,立刻把烟头摁在窗台上掐了,“啪”的一声关紧窗子。

二话不说抄起窗台上的破花瓶。

——他得教教那姓秦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唐文彦脸色极差,正在小厨房做饭的唐秀云女士端着盘刚炒好的热菜从厨房走出,见他手里拎着个破花瓶要下楼,还时不时的掂两下,貌似欲要打人的举动,顿时有些诧异的开口问:“文彦,去哪儿啊?谁惹着你了?”

“表妹在楼下,我去帮她拎点儿东西......顺便把破花瓶卖给收废品的。”

他声音阴沉沉的,唐秀云有些意外,“这破花瓶又不是古董,酒瓶子造的,小时候被阮阮拿来插了几年花儿。不过从她上了寄宿学校以后就很久没有用过了,没想到收废品的还要这个啊?”

“嗯。”

“那快点上来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了。”

唐文彦刚刚把门关死,转身就看到正在气喘吁吁站在楼梯中间的唐阮阮。

俩人迎面撞上,唐阮阮眼神闪过惊慌,唐文彦气定神闲。

狭小阴暗的楼道被声控灯照耀的明亮,上下楼梯倾斜的夹缝之间,一抹白色闪过。

——是秦霄的衬衫衣角。

唐文彦连看都没看唐阮阮一眼,握紧手中的花瓶就往楼下冲。

“......哎?表哥,我手酸,快帮我拎东西呀!”

唐阮阮故意松手,楼道里响起“咣啷”一声,礼品盒子洒了一地。

唐文彦大步迈过,“我先去收拾那姓秦的,回来再教训你!”

唐阮阮:“......”

...

唐文彦正拎着破花瓶儿四处找人,唐阮阮气喘吁吁的冲下楼。

“送你回来的那男人呢!”

她没想到一向阳光温润的表哥生气的时候像头大狮子,更像是抓住孩子早恋的小学生家长。

瞧瞧那凶悍的表情,貌似不把祸害她的臭小子揪出来狠狠的收拾一顿,誓不罢休!

唐阮阮强装镇定,她吞了下口水,两只小手儿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

“......表哥,你说什么呀?我自己打车回来的,哪有什么男人啊?”

她只希望秦霄这会儿能逃得远一些。

俩男人要真在楼底下见着了,就那浑蛋的臭脾气,碰到怒火中烧的唐文彦,不把对方干的头破血流才怪。

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一个是热恋中的男朋友。

她不希望两个人为自己打起来。

何况唐文彦根本不是秦霄的对手,贸然找上去只有送死的份儿。

唐文彦get到她的眼神,唇角顿时抽了抽。

那意思——表哥,我是在帮你,你快醒醒吧,你干不过他的......

他胳膊一扬,花瓶呈抛物线状十分准确的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算他识相,溜得快!”

他扯了下落下肩头的格子衬衫,走到她身边停下来,审视的眼神定格在唐阮阮身上,“和他一起上新闻的那个女人,恐怕不是杨允,是你吧?”

唐阮阮:“......”

表哥眼睛真毒。

唐文彦见她默认,表情霎时凝重起来,“阮阮,那男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把我保出来,才和他在一起的!”

唐阮阮吓了一跳,“不是不是,我.......我是自愿的!”

当然也有被逼的成分。

唐文彦:“......“

她飞速的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声音小小的为秦霄辩:“表哥,他就......外表看上去......有那么一丢丢的......霸气(凶狠)!事实上人不错的......”

唐文彦被噎的喉咙冒火泡,白皙俊俏的脸染上怒红,“难道你忘了,姑妈他们怎么住上这小破房子的?!”

“可是我也没忘记他出手救你的事——“

唐文彦沉着的目光将她从头扫荡到脚,“你身上的东西,足够让他算计一百次。”

唐阮阮:“......哦。”

唐文彦看着表妹一副懒得辩解的样子,顿时间有些头疼无语。

这才好了几天?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他看得了一时,护不住一世,就怕他老实本分的表妹被那臭男人骗色骗心。

“接触的时候,要和他保持距离,知道吗?”

他虽没有说出不要跟姓秦的接吻、不要拥抱、更不要跟他去宾馆,诸如此类的话,但他相信唐阮阮能听明白。

毕竟是小女孩,很多话唐文彦只能暗中提点,不能唐突出口。

“......我知道了,表哥。”

唐阮阮臊的气息滚|烫,脸颊羞红,连头都不敢抬。

这要是让表哥晓得,估计会用家里的拐杖提前送她一程。

(>﹏<)

...

唐文彦走到楼上,默不作声把唐阮阮掉在楼梯间上的礼品盒拎回家。

唐阮阮跟在后头,慢吞吞的进门。

刚才她受惊不小,到这会儿小腿肚子还在不停的抖,心脏像上马达了一样,加速的快要跳出来......

努努嘴关好门,女儿家的小心思显摆在脸上。

——也不知秦霄那混蛋跑远了没,害得她跟偷情一样。

她正杵在门口儿为情郎担心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扫描的“嘀嘀”声,紧接着软件机器人就开始报送价格——

“燕巢冰糖白官极品燕窝——售价三万两千八。”

“攀美高档款老人颈部按摩仪——售价八万八千六。”

“限量版水润珍珠保养套装——售价十一万三千九。”

唐阮阮:“......”

她回头便撞见唐文彦正叉开大长腿,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一个个扫描礼盒上二维码的情景。

他每用手机扫描一次,嘴里就发出阵不屑的冷哼。

“想用金钱俘获我妹妹,做梦!”

(⊙?⊙)

她已经不需要被金钱俘获了好吗。

...

晚饭时分,唐阮阮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霄霄给您来信啦!霄霄给您来信啦!”

唐阮阮:“......”

她恋情要是曝光了,回学校先把赵梓菲痛打一顿。

非得让她把短信铃声改成童声语音播报,鸡叫多安全呐。

好在唐秀云和谢志林都是并不喜欢插手子女私事的父母,也只是在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继续闷头吃饭。

只有唐文彦没给她好脸色,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唐阮阮微张粉红色小嘴儿,轻吐口灼气......

她不着痕迹的侧着身子,避开对面的唐文彦,小心翼翼的点开手机页面——

把老子当小白脸儿养呢?

她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冷眉竖眼的样子。

这家伙,怕是不知道自己有一个随时想要干死她的大舅哥。

趁身边没有人注意,她咬着筷子偷偷给他回复——

你现在在哪儿呢?回家里还是回公司了?

秦霄——在垃圾桶钻着呢。

唐阮阮:“......”

她秀气的娥眉顿时蹙了起来,微微鼓着雪软的腮开始凝思。

他还真钻垃圾桶了?堂堂大总裁也太......

难怪唐文彦那堪比雷达的眼睛在楼下没有扫荡到他。

“我吃饱了,妈妈。”

“哎,你这丫头,胃口怎么小了,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锅米饭!”

“......路上吃甜点了。”

唐阮阮顶着唐秀云慈爱又责备的目光,吐了吐舌头之后撂下筷子灰溜溜的走到窗边。

窗子大敞着,她扒着脖子往外望,楼下几个半人多高的垃圾桶盛满了垃圾,一群绿色的苍蝇围着冒尖的垃圾桶团团乱转。

高空中仿佛都能闻见臭味。

可具体哪个里面藏了人,唐阮阮还真是看不出来。

——臭吗?

——心疼了?

——我只是怕你被环卫工人发现了。

——......你行,唐阮阮,这样对老子!

——(@_@)

——明早提前半小时来办公室......老子要补偿!

秦霄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他本来也只是故意逗逗她,毕竟像唐阮阮这样腼腆又害羞的性子是不可能答应的。

没想到,五分钟之后,他正开车行驶在路上,就收到她乖乖巧巧的回复。

——你要是只钻十秒钟的衣服......我就同意。

秦霄:“......”

他猛地踩住刹车,脑海里当即浮现出她咬唇的小样子。

发完这条短信,恐怕她手脚都软了吧?

从哪儿找来这么纯的媳妇儿啊,竟然真的会相信他钻垃圾桶!

艹......

秦霄没他妈乐疯。

他把车停在路边,反复看着那两行小字,胸腔里被什么东西填充的满满的,冒出来的全是蜜。

越看越觉得他媳妇儿可爱。

秦霄又翻出保存在手机上的照片来,唐阮阮穿着校服白裙,明波流转、低眉浅笑的样子瞬间跃然到他漆黑的眼底。

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眸光里含着浅浅的温柔笑意,久久与她“对视”之后,轻轻在手机屏幕上亲了下,薄唇里溢出十分嘶哑好听的声音:“阮阮......”

——臭媳妇儿,把他一颗心都占的满满当当的。才一会儿不见,都快想死他了......

他立刻给她回复——行啊,唐阮阮,老子这阵没收拾你,胆子大了?明早,谁躲|谁是狗。

唐阮阮:“......”

她后悔了成么?

...

唐阮阮和父母谈起了买房的事。

唐秀云小学毕业,文化不高,堪能识字,谢志林中风许久,连思维都不清醒,唐阮阮给他们看户型图,老实巴交的贫民老百姓犹如在看天书。

不过他们从唐阮阮不停巴拉巴拉的小嘴里得出一个可靠的信息,那就是他们的孝顺女儿,攒钱给他们在市中心买房了!

“南边的主卧采光最好,你和爸爸住向阳的位置。北边我打算装修一个隔断,到时候变成两间小卧室,我和表哥一人一间,回去都能住。”

唐阮阮美滋滋的指着户型图讲解,唐秀云看在眼里,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儿。

几百万对于这个刚刚还完债务生活拮据的家庭来说,那相当于天价。

唐秀云不关心别的,就担心自己的孩子为了钱误入歧途。否则她死都难以合眼。

想起谢伟那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立刻担忧的问:“阮阮,你实话告诉妈,到底哪儿来的钱?你从前为了给你爸治病,去娱乐会所卖酒,妈总觉得那是不正当职业......几次说你你都不听!妈和你爸岁数大了,不贪图享受,住在这种小房子里就能安然的度过一生。你爸的病也不需要花大钱治疗了,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和你爸——将自己给卖了呀!”

唐秀云开始垂头抹泪,唐阮阮急得不行,她拍了拍唐文彦的手臂,“表哥表哥,你快帮我说句话。”

唐文彦抬头看了眼她,坐到唐秀云身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放心昂,姑妈,阮阮由我管着。她要是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打断她的腿!”

唐阮阮:“......”

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德行唐秀云最清楚不过。

她接过唐文彦递给的纸巾开始拭泪,“阮阮,你打小就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别人刚学会芭蕾的基本功,你已经开始考一级证书了。可正因为这样......学坏也快啊!”

唐秀云坐着抽泣出声,唐文彦看唐阮阮的目光瞬间变得不爽。

“......”

唐秀云泪眼涔涔的望着自己女儿,“阮阮,你可千万别学那些没人管教的坏女人。否则我对不起——我对不起——”

唐秀云接连两个大喘气说不上来,兄妹俩同时睁大眼望着她。

“妈,你到底对不起谁啊?”

“......”

...

唐秀云到底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话,她被兄妹俩期盼和疑惑的目光逼得无处遁形,只得借口说是对不起唐阮阮死去的外婆。

可唐文彦从唐秀云慌乱和躲避的眼神中得知——姑妈在撒谎。

他一直觉得阮阮血液里的优秀基因,根本不像是贫民窟里出生的孩子。尤其是她长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以后,更让唐文彦深刻怀疑她的身世。

不管是她出挑的身材还是惊人的美貌,没有一点是随了她的亲生父母。

难道真的像他小时候从那些猴孩子口中听到的......唐阮阮是抱养来的?

可两人间相似的眉眼,也不像是姑妈在骗人。

唐文彦百思不得其解,他拿面小镜子审视自己,力图从自己精致的眉眼或完美的下颌找出和唐阮阮不同的地方,可寻着,寻着,他就开始欣赏起自己的盛世美艳。

嗯......果然,无可挑剔!

“咔嚓”一声,厕所门被打开,从里面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唐文彦立马严肃的放下镜子。

唐阮阮用纸巾擦着手坐到他对面的小板凳上。

“这个东西,足够买下整个B市最贵的房子了吧?”

他掏出一枚戒指,轻轻的搁到新买的橡木方桌上,静静的躺在灯光底下,切割多面的钻石发出耀眼而夺目的光芒。

正在擦手的唐阮阮:“......”

她还以为一直搁在自己包里,什么时候弄丢的?怎么弄丢的?她怎么不知道?

唐文彦绝口不提他为此和谢伟打架的事。

谢伟再不济也是姑爹的儿子,要真为这件事得罪了秦霄那个大佬,他恐怕要在牢里度过凄惨的后半生。

唐文彦不想把他往死里逼,便自己抗下整件事,就连笔录的时候他也只是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家庭矛盾。

唐阮阮正寻思着如何圆谎的情况下,唐文彦倏然站起身。

“这么俗气的戒指,那个男人还真好意思送你!”

唐阮阮:“......”

她拿起戒指放在掌心,唐文彦脸上挂着不屑,“还刻个那么恶心的‘霄’字,大街上随便花一块钱的钢镚儿就能造出一个!”

唐阮阮:“......”

唐文彦:“表妹,别怪我多嘴啊,这姓秦的绝逼是直男癌晚期,看见你只会发|情不会干别的!除了长得帅就是自以为是,唯一的爱好就是女人!”

唐阮阮那叫一个汗,表哥猜的还真对。

不过唐文彦要不说,她还真没发现戒指里另有乾坤。

什么年代了,还戒指上刻字。

她拿起戒指静静的在灯光底下观察。

半晌,“幼稚。”两个字伴随着她笑眯眯的表情,从微微翘起的樱唇里吐出来。

...

秦霄冲了澡正擦头发,一道专门为唐阮阮设置的浪漫动感歌曲声忽然划破卧室的宁静。

阮阮可是难得主动给他打一次电话,他十分意外的划下接听,

“媳妇儿?”

他手指在屏幕上戳了下,切为视频电话。

唐阮阮的小脸儿没出现在镜头里,屏幕上曝光的只有秦霄肌里结实、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他把镜头摆正,男人俊脸出现在里面,额前几缕湿哒哒的碎发挡住额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丝羁傲和不羁。

秦霄看到皱眉,略微不满的将雪白的毛巾搭在自己的宽肩上,拿高了手机对准自己。

一只手撑在腰上性感的人鱼线,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能帅出对方一脸血,抬手敲了敲屏幕,“脸呢,给老子看看。”

一打开视频竟然能看到这么诱人的风景,唐阮阮瞬间被他狂野的一面酥呆了。

等反应过来,她擦擦嘴角的口水。

——“秦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背着我隐瞒了什么事情,或者东西?”

“不让老子看脸,别的免谈。”

他口气凶得很,脸色更是不耐,唐阮阮只好打开摄像头。

他看着她未施粉黛却明艳动人的小脸,唇角一勾,乐坏了。

“老子媳妇儿,是真他妈好看!”

“......”

“又躲厕所里给我打电话呢?不嫌臭啊......嗯?”

柔柔溺溺的嗓音似要把她融化,唐阮阮被他眸子里的深邃和直白看的心头狂跳,她不好明目张胆直视他狂野性感的身姿,脸上热度狂飙,她扑闪着睫毛,微红着脸,小小的“嗯”了声。

“这个戒指,我戴上了。”她举起小手儿让他瞧,声音糯糯弱弱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要问的问题。

秦霄点烟的动作一愣——

唇角猛勾,他压抑住胸腔内的汹涌澎湃,夹下唇间|含着的香烟,故意用懒散而轻蔑的眼神瞟着她。

“唐阮阮,谁让你把老子丢过的垃圾当宝贝捡起来的?你的脸呢!”

“......”

“知道臊,就赶紧把它扔了。”

唐阮阮立刻就切换到后置镜头。

秦霄看到她把钻戒摘下来,对准马桶旁边的厕纸篓,一点点靠近那些恶心的用过的厕纸。

“那我真扔啦?我真扔啦?”

艹,小东西给他来真的。

他当下阴沉着脸冷笑了声“......你扔一个试试。”

欠收拾还不好说,他明天有的是功夫。

唐阮阮自己挺美的将戒指戴回去,“这可是你不让我扔的哦,不是我自己偏要捡回来。”

秦霄:“......“

得,他媳妇儿跟他学会不要脸了。

男人当下气笑。

镜头切回来,他看着这张鲜活明妍的小脸儿更加没脾气。

“咱爸妈对我送的礼物还满意?”

“......那是我爸妈。”唐阮阮纠正。

秦霄:“嗯,我岳父岳母。”

唐阮阮:“......”

两个人聊着聊着,唐阮阮就开始犯困。

她懒癌犯了,想不洗澡直接合着衣睡觉,秦霄俊脸忽然欺近镜头,唐阮阮看到他漆黑的眸子眯起来,薄唇轻启着,性感磁哑的嗓音威胁她。

“老子不介意现在过去......亲自帮你洗。”

...

晚上九点四十五。

正在施工场地加班的秦昇搬着砖头忽然晕厥倒地,施工场地顿时乱作一团。

场地监工急忙联系上级领导。

秦霄得到消息以后,也只是极为淡定的下了一个雷死人不偿命的决策:“给他一瓶藿香正气水。”

场地监工:“......”

秦家别墅。

秦昇被半死不活的送回来,最心疼的莫过于孟毓这个生母。

他刚刚洗过澡换过干净的衣服,正十分狼狈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生不如死的之样。

孟毓心疼的抚摸他手上粗糙的茧子,棱形的眼睛里充满恨意,乌红的嘴里吐出极其歹毒的话:

“陶芷璇这个疯女人!当初跳楼的时候怎么不把他儿子一起带走!她生前霸占我的位置抢走我的男人也就算了,就连死了以后,她儿子还要欺负我儿子!”

“我迟早要把她打的魂魄打散!”

“还有秦霄那个小不死的......我要让他们娘俩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秦昇听到她阴毒的诅咒,顿时皱起眉,猛咳了两声才断断续续吐出两句完整的话:“妈,那些邪门歪道都是骗你的钱。自古恶人遗臭万年,秦霄......没那么快死的。”

孟毓眼睛充着血丝,嘶哑着嗓音开始低吼,“不会的!我已经找大师给他下过诅咒,他今年必死无疑!”

秦昇十分厌烦的皱起眉,“妈,你——”

“大师还说了,只要我凑够一千万,他会想办法替我把真金白银献给‘灵光菩萨’,到时候陶芷惠不但会永不超生!菩萨还能保佑我坐上正室!”

“......”

秦昇顿时心力憔悴,放弃了劝说孟毓的念头。

这么多年了,打从他小时候进入秦家,母亲屈尊卑微,小心翼翼讨好秦家所有人,可秦隆多看过她一眼吗?

那个风流花心的老男人眼里只有陶盈。

得到消息的秦隆恰巧推门进来,秦昇脸色变了变,立刻当着秦隆的面儿,颤抖着干裂苍白的嘴唇,气游若思的对孟毓说:“.....妈,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为什么我每次呼吸......都感觉肋骨快要断了一样!”

孟毓愣了下,她知道儿子只不过是中暑而已,又没有伤筋动骨,不明白秦昇为什么这样说。

可当听到背后的关门声,她立刻反应过来配合秦昇演戏。

“昇儿,我可怜的昇儿......”她跪在地上嘤嘤哭着,双手捂脸,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是妈不该啊,妈连累了你啊!老天爷......昇儿这是替我受苦啊。”

秦隆沉着脸踱步到母子两个跟前,孟毓愣了下,表现出一副完全没想到秦隆会来的样子,急忙做委屈的表情收回眼泪,“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秦隆注视到她跪在地上的双腿,黑色的蕾丝裙边就那么扫在地上。

的确,是挺狼狈的。

“把眼泪擦擦,站起来说话。”

秦隆声音威慑有力,孟毓不敢造次,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摆站了起来。

她起身的时候踩住了裙边,险些歪倒,秦隆完全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孟毓只能尴尬的借力床头。

秦隆关心了秦昇几句,见他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过度劳累流失体力的缘故导致昏迷,便叫家里的保姆做了些营养的东西给他补一补。

客套的关心话说过以后,秦隆不忘拉拢两个儿子的关系。

“秦霄刚才打来电话,问候过昇儿的情况。他说原本是抱着锻炼大哥的心态才把他发配到工地上吃苦,可并没有想到昇儿那么晚了还会努力工作。”

秦昇听到这里,眼睑垂下来。要不是有那个神经病在背地里发话,工地上的包工头敢让他加班做苦力吗?

这个时候在父亲那里倒打一耙——

秦霄啊秦霄,真有你的!

这下子,秦隆定会觉得是他自己太过于想要表现,才导致工地上中暑。

那个疯子,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

秦隆一双阅尽千帆的眼睛并没洞悉到兄弟俩之间的潮流暗涌,他不太满意秦昇的急功近利,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批评。只是十分严肃的宣布秦霄的决策:“他说他大哥难得这么能吃苦,给集团所有员工做出了榜样,等病好了以后会颁发荣誉奖章,并且会为你升职加薪,晋升为整个楼层的质量总监。”

秦昇当场愣住了——

质量总监可是每天都要到处转悠检查工地各处的施工情况,随时乘坐安全系数极低的升降机,甚至必要情况下还和工人们一起高空作业。

——稍有不慎,小命玩儿完。

他可不敢说,秦霄会不会“好心”,突然让人剪断他的绳子,或者天降砖块,制造意外。

明摆着,想玩儿死他!

秦昇还没说什么,孟毓倒是先沉不住气。

“先生!”她紧张的搅动着手指,凄楚孤凉的目光看着秦隆,“我能为昇儿求求情吗?”

秦隆皱眉,“怎么了,你说。”

“我......”欲语先流泪,这是孟毓对付男人的手段,“打从我进入秦家以后,我一直看整个宅子里人的脸色行事,生怕

自己哪儿做错了事情招来大家对我们母子的厌烦。可我发现,不管我做多少事情,整个秦家上下,是没有一个人真心接纳我们母子的。就连管家看我的时候,眼里都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她这话明显是要为说什么之前做铺垫,秦隆听出她的意思,沉着声反问:“......你是反对秦霄的安排,觉得昇儿不应该从最基层做起?”

孟毓顿了下,算是默认。

“我心里头是极其喜爱秦霄的,甚至把他看待的比我亲生儿子还重要。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先留给他一份,可我也知道,他瞧不上我,并且恨我险些夺去她母亲的位置!”

“不至于。”秦隆淡淡的说。

因为陶盈的位子,是谁永远也夺不走的。

他从见到陶盈的那一刻,整颗心就被她占据了,心里再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又何来被别人夺去位置之说。

孟毓暗暗咬牙,恨秦隆的无情,面上却哭的极为凄惨柔弱,“秦霄若是对我有意见,大可以冲着我来。他若是要我的命,我也可......二话不说把头切给他。可是我的昇儿,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呀.....何苦几次三番的针对!”

“明知他是断指,还派昇儿去搬砖,这怕是只有古代作奸犯科的千古罪人,才会享受到的待遇吧!”

秦隆目光猛地睇向秦昇,“你不喜欢你弟弟给你安排的事情?”

“我——”秦昇话还没说,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孟毓哭唧唧:“他寄人篱下十余载,哪敢说一个不字。”

秦隆:“......”

孟毓:“可怜见的,连杯水都不给。再怎么样,秦霄也不能这么对你呀!妈还是带你回乡下种田得了。”

秦昇费力的抬起手臂安慰孟毓,“妈,你这样做会让爸伤心的。”

秦隆似乎被眼前这一幕影响到,深思片刻,老男人面上立刻表现出不满,端着持重的架子道:“.....你也别哭了,这逆子的确过分。回头,我去说说秦霄!”

“不过,要回乡下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横竖是住了进来,即便看人脸色,也总比乡下的日子好过。”

孟毓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神色的又给秦昇倒了杯水。

她喂他喝下以后,继续发挥精湛的演技为秦霄穿小鞋,“先生,两个人都是我的孩子,霄儿要是被你批评,我也心疼。何况昇儿又没出什么生命危险。”

“秦霄自幼没看过别人脸色,眼下又在集团独揽大权,高高在上被人捧惯了,鲜少有任敢忤逆他的意思。我就担心他跟您唱反调......您可千万别为了这件事破坏你和秦霄的父子感情!”

秦隆自认持重,从来不被别人的言论影响。

可孟毓的话无异于是戳到了点子上,秦隆想不承认也不行。

秦霄从叛逆期开始,就从来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过。

“这逆子的确是被盈盈惯坏了......回头我好好管教他。”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乌压压的,秦隆面色有些难看,他头一次觉得,赋予自己儿子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考虑着是否要把秦霄手中的部分股权收回。

房间里的母子俩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彼此心照不宣。

门外,管家老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掌,笑眯眯的拍了下正在偷听的陶盈,“夫人,您站在门口儿做什么呀?”

陶盈:“......”

正在安慰孟毓的秦昇忽然听到娇妻的名字,嘴唇猛地一抿,威凛的眉眼瞬间浮现笑意。

盈盈回来了。

“吱呀”,陶盈被发现了也不躲,索性正大光明的开门进来。

一袭深红色妖冶紧身连衣及膝长裙包裹着她窈窕优雅的身段儿,只露出雪白的手臂和纤细小腿在外头,她如桃花妖般闯入三人的视野。

“盈盈?”秦隆最先惊喜的迎上去,手掌自然而然的握住她柔软的腰肢,“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亲自去接你。”

孟毓的眼神暗淡下去,她习惯性交握在身前的两只手用力绞在一起。

男人果然是花心的东西,刚才还哄她,转眼就去讨好另外一个女人。

秦昇的眼神则变成难以掩饰的痴恋。

这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极品女人——真可惜,被他老爹给占了。

陶盈不动声色的躲开男人亲昵的举动,她提起唇角假意笑笑之后,拎着手提包走到秦昇的床前。

“听说秦昇中暑了,我来看看他。”

孟毓最恶心陶盈这副见人带笑的样子,她眼底暗潮翻涌。

——看人不拿东西,这谎话能不能编的再敷衍一些?

偏偏秦隆这老东西对娇妻的话无条件信服。

“也没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都怪霄儿那个逆子,意气用事。”

“这话怎么说的?”陶盈翘起红唇嗤笑了声,“难不成,霄儿还会害他亲哥哥不成。”

秦隆被娇妻这讥讽的眼神看的格外不舒服,顿时皱眉道:“没人这么说霄儿。”

孟毓:“......”男人还真是墙头草。

陶盈索性叉着手臂开始和老男人谈判,那高冷的气势摆出来了,秦隆丝毫没有觉得娇妻无礼,反而是越看越喜欢。

“我问问你,当年霄儿插手家族生意之前,在工地搬了多长时间的砖头?”

秦隆:“一年。”

陶盈别了下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十分雅致的笑笑,红唇里吐出极为温柔的话:“由此可见,是体质问题呢。”

“......”

关于这个,孟毓自有她的一套说辞。

什么昇儿从小在乡下长大,吃不上喝不上,不像城里孩子生活富足,所以才导致这么大了还体弱多病,并且加上他是断指,关节有旧疾,干不了苦力。

只是她还没说出口,就被陶盈一句话给堵死了。

“只能说明,秦昇这些年因为被你们娇生惯养,体制早就不如普通男人了。”

孟毓表现出卑微的样子,适时小声插句嘴:“都怪我,我不应该带昇儿进入秦家,否则当年也不会......”

孟毓的妄自菲薄,当即另秦隆否定了娇妻的说辞,他怕陶盈不高兴,还特地放柔了声音,简直是低三下四的口气:“那霄儿也不应该把人弄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陶盈哼了声,“你倒是大义——亲生父亲给儿子判死刑!“

秦昇霎时沉下脸,“那个逆子混账起来什么样子,你也不是没见过。“

“......”

陶盈讥笑了声,精致的眼尾轻轻挑着老男人,目光柔中刀:“秦隆,一个人的错,不应该让另一个人背负。即便霄儿习惯了什么事情不解释,那也一样。”

陶盈饱含深意的话另孟毓瞬间慌了神,她默默退到了墙角,恢复成人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劝你,最好别对你的儿子娇生惯养。”

陶盈冷冷的说完这句话,立即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像个长辈一样,弯腰微笑着去关心秦昇。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陷入僵硬状态

秦昇呆呆的仰望着陶盈,好不容易从沉浸在她美色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陶盈不管问什么,他都条件反射的说“好”,说“嗯”。要不是孟毓在一旁用眼神提点,秦昇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粘到她身上了。

秦隆看到这里皱起眉,犀利的目光来来回回在秦昇和自己的娇妻身上睇着。

他总觉得,秦昇看待陶盈的目光,并没有对长辈的尊重,反而好像多了一层另外的意思......

可是昇儿明明在家里表现的那么听话老实。

——一个人最不会说谎的,就是他的眼神。

秦隆暗道,但愿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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