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三批死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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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凡居然有些感谢那个沉默的男人；尽管他很可疑，也很危险。

一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西装，就这么丢过来；晓岚的衣服在之前流氓的撕扯中已经不成模样，邵凡就给她披上西装，大码的衣服刚好能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邵凡背起林晓岚，湿漉漉的长发沾到他的后颈和脊背，有些冰凉的瘙痒触感；西装上似乎还带着那个男人的体温，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邵凡甚至能判断出它的后调含有麝香与金合欢。

林晓岚的身体还在颤抖，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出于本能，柔软的身躯紧紧靠着邵凡的后背；弄得他有点心猿意马。

“咳……那个，我送你去医院吧。”

邵凡一手打着伞，一手向后托着她的腿；发现晓岚比他想象中还要轻得多，背起来几乎毫不费劲。

“不……”晓岚轻轻地说，滚烫的额头在邵凡的背上来回摇蹭着。

“送我……回家。”她留下一句，就再不说；只剩下均匀的鼻息。

刚刚出手的时候，雨水浸湿了头发，再加上晓岚身上的水，让他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邵凡看着人潮拥挤的地铁站，旁边公路依然被堵得水泄不通，司机们焦急地按着喇叭，人行道上穿着雨衣、打着伞的行人们快步奔走。

积水已经漫过邵凡的脚踝，人们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邵凡抬起头，看着各色的光从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中反射，LED大屏还在播放着色彩鲜艳的广告，各种公司LOGO在雨夜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

在这都市的繁华光景下，还有着无数阴暗。

但这种感慨并不是邵凡驻足不前的理由，他现在又郁闷了。

因为他并不知道林晓岚家在哪儿。

当邵凡来到家门口时，已经近十一点了。

暴雨势头稍减，但仍是可怕，雷鸣不断；连楼内的电梯都紧急关闭报修；他只能背着晓岚上六楼。

刚能喘口气儿，他一只手掏出钥匙，刚想插进去，却发现一丝不对劲。

门被开过。

他按动把手，果然没有上锁。

莫非遭了贼？

邵凡的神经瞬间紧绷，堰灵力正要流转全身——

只听“啪嗒”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余林探出脑袋，露出一脸坏笑。

“哦哟呵，长能耐了啊，敢单独带姑娘回家了？”

“邵凡啊邵凡，你身为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居然……”余林还想接着开玩笑，但当他的目光落到晓岚身上的那件西装时，脸上戏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邵凡觉得自己租房的选址相当明智。

在S市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此好的地段，房租还不算贵，这应该是十分不容易了。

堵车的情况已经缓解许多，一些被淹没的路也架上临时浮桥，交通的状况基本回到正常水平；因为地段的优势，开到医院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将发烧的林晓岚送到医院，通知完父母再离开，也才过两个小时，还主要是在医院挂号耽搁的。

当余林调用职权查到晓岚父母联系方式时，才发现她爸妈根本不在家，妈在外搓麻将，父在外喝大酒，这么晚了，连女儿有没有回来都不知道；余林只能编个小谎，谎称是学校助教，邵凡又牺牲了自己的校服；才将事情圆过去，她的父母对林晓岚似乎并不太上心，也没有追究到底，这种别样的冷漠，让邵凡有些不舒服。

邵凡一直以为林晓岚是个普通的优秀姑娘，从高中开学认识她，就觉得这个姑娘满足了这个年纪大部分男生的审美需求：精致的五官、娇小的身材，外向而温柔的性格，优秀的学习成绩。但当他看见她那醉醺醺的父亲，被发福粗暴的母亲架着走进医院，突然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什么是普通？

是平凡的出身，是随和的性格，是不出众的外表，是不时一次名列前茅考试的沾沾自喜，是长跑比赛中差点就最后一名的气喘吁吁。是父母双全，是家庭美满，不说多么优秀，每天能够柴米油盐，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是日复一日的自给自足；父亲该有父亲的担当，母亲该有母亲的贤惠，有人能从小就教育他，陪伴他；与父母出行，他人一眼就看的出来——这是一家三口。

邵凡最羡慕普通人了；那是堰灵力者永远无法享受到的质朴与泰然。但似乎周围那些看起来普通的“普通人”，又都不是那么普通；各自有各自的快乐，各自也有各自的酸楚。

“咋了，一直不说话，想爸妈了？”邵凡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雨打在车窗，窗外的景色变了又变。

“我们和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这很残酷，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余林接着说。

“上天给我们力量，但也是诅咒。堰灵力者……无论强大与否，都必然是孤独的。”

“好了，我们说正事儿吧”

余林正色道。

“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

那件黑色的西装此时正放在余林的车后座上。

邵凡简略地说了下他从听到晓岚的呼救声，到背着她走出巷口的全过程。

“你说有两个小流氓被打晕在巷子里了？”余林突然想到什么，急问道。

邵凡点点头。

余林猛打方向盘，强行变道调头；换挡的间隙，从座下抽出文件袋塞给邵凡。

“没时间解释了，你自己看文件吧。”

雨还在下，余林的车在市区飙到一百二十码，甚至还在加速，碾过水洼时溅起大浪般的水花；过弯时车子却没有丝毫失控的打滑。

邵凡疑惑地打开关于近期两起案件的文件报告，扫了几眼，脸瞬间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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