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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里香火缭绕,执若被衍华从谙和将何三人拿一种三堂会审的架势围起来,像是不审出点什么来誓不罢休。
被盯得后背发毛的执若尬笑起来,伸手摸摸鼻子:“你们这么瞧着我也没用,我干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造福三界造福百姓,怎么就落得这种待遇了,天理何在啊。”
十分之强词夺理。
其实真要论起能说会道的话,执若大概是个中翘楚,远超只会怼人的将何和面瘫国师一大截,没理也能辩出三分来,可不巧,执若今儿个对面的是衍华。
白衣神君眉目中带着点‘你说什么老子都不信你’的冷笑,两只胳膊揣在袖子里以不变应万变,只是在那儿站着就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完胜世上所有泼妇和大妈,听了执若这狡辩,他轻嗤一声:
“上神挺能说的啊,既然这么能说,还大义凛然为三界献身,那这宝贵的觉悟可不能只说给我们听,来来来,”衍华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招呼执若,“咱们去你家少君那儿讲讲你的打算,看他会不会夸夸你。”
执若:“......”
这东西为什么一上来就直指要害。
而且......去告诉君寒,老子怕不是要被扒层皮。
衍华不愧是个吵架撒泼无师自通的天才,先把执若压得没话说了,后又开始数落她:
“你说说你怎么想的啊上神,这么荒唐的念头亏得你能有,换别人来,这种东西指定想都不会多想一下,整天给自己找罪受,以为自己是个铁打的身子,”说到这里,衍华狠狠地瞪她一眼,“你不是个血肉之躯?你不会疼不会受伤?自己什么样心里还真没点数。”
他像是越说越气,开始在殿内踱起步来,晃动的衣袍带起风,搅动一室已经沉寂的熏香,“你是真孤家寡人呆久了以为自己真就没人心疼,还是说根本就是良心给狗吃了?且不说我们心不心疼你,将何心不心疼你,单就说你家少君,你觉得你为了混沌把自己搞死,或者好点——搞个半死,他能好受得了?我告诉你,依他那脾性,他非得失控得把这三界搅个天翻地覆才行。”
执若一怔,才想张嘴替自己分辩两句,衍华又截住她话头:“你现在是怎么说也没用了,把你手里那图纸给我老老实实烧了,以后别再提这念头,我就不把这事儿捅到你家少君那儿去。”
将何赞同的点点头。
从谙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只附和一句“衍华说的对”。
可执若这次却显然不吃这套了,她摸着袖子里那张图纸,垂眼极轻地笑一下,低声道:“衍华你说的对,我良心就是给狗吃了,可若是我不这么做,先出手的就是君寒了。”
执若这话像张定身符,刚一出口,殿内便立时安静下来,只有长明灯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三人愣怔片刻,衍华率先回过神来,他拧起眉头:“什么意思,少君也想清理混沌?”
执若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我看你俩都是疯了,”衍华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冷笑,“一个一个都不想好好活了,非跑去作那没意义的死,想流芳千古也不是这么个流法啊。”
衍华像是听到了他这辈子最震惊的宣言,揣着手在殿内走来走去,每转一遍就数落执若一顿,活像个操心的老父亲,想把执若这昏了头的不孝子给骂醒。
而执若则站在供台前,半边身子都靠在上面,她看着衍华有点气急败坏的脸,心中突然生出点感触来,觉得这人可真是够义气,有一瞬间想把所有缘由都说给他们听,可下一瞬眼前却又闪过一堆锥心刻骨的往事。
猛地把她从不切实际的念头中拽出来。
“干什么把他们牵扯进来呢?”执若默默地想道,“跟混沌扯上关系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只是知道些内幕,那些有关三界的沉重真相也会在经年累月间把他们压垮,只有此次一击清理了混沌,往后才能过上真正的自在日子吧。”
想到这里,执若便又默默地闭紧了嘴。
而后的半个时辰里,衍华一人抵万人之口舌,各种数落轮番上阵,试图唤醒这‘误入歧途’的上古神,可执若心中已有打算,并不为之所动摇。
故而衍华已经叨叨得口干舌燥了,却见供台那边的上古神缓缓抬头,眼尾刚哭过的红晕还未完全退干净,神情显得柔软又决绝,她像是有点苦涩地一笑:“衍华,算我求你了。”
白衣神君剩下的半肚子数落顿时没能说出口。
将何神色一僵,及至此时,他才像是终于露出点慌乱来。
国师则也暗自拧起了眉头。
三人一同注视起执若。
而上古神则摆弄着供台上那束菩兰,在一片静谧中缓缓开口,“我虚活十万岁,没遇见过什么心仪的人,数来数去也就君寒一个,他想为了我去了结混沌,我当然不能旁观。衍华你刚刚说我若是死了,君寒必定会把三界搅个天翻地覆,可反过来说,我又何尝不是呢?他若是因此有了什么差错,我还如何安心活下去。”
执若微微叹口气,像是无可奈何,她道:“衍华,你我同是一脚陷进红尘里脱不开身的人,你应该也了解那种心情吧。”
衍华一时沉默了。
是啊,易地而处,谁又能比谁清醒到哪里去呢?
他一沉默,场面便明显缓和下来,可此时执若却看面前三人一眼,竟主动从袖子里摸出那张怎么也不肯交出来的图纸,在三人的注视下,凑到长明灯的火苗上烧了。
衍华睁大了眼。
心道这东西幡然醒悟了?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而衍华的怀疑显然是对的,只见那上古神微微一笑,对他们道:“阵法我都记在脑子里了,这图纸烧了最好,这样你们就没证据去君寒那儿告我的状了。”
端的是一副死无对证的无赖样。
衍华:“......”
他刚刚那一瞬间的理解和同情真是喂了狗!就应该骂她的!
可此时执若已经借着他们那一时的同情占了上风,心知没人会去给君寒泄密,心中担忧终于松懈下来。
她挥手把三人往外赶:“行了行了,我有分寸死不了,别在这儿添乱了,不然一会儿我走火入魔怎么办。”随后笑着关上了殿门。
巨大的神殿缓缓合上,三人站在外面相对无言,衍华愣了片刻后突然道:“不对。”
从谙转头看他:“怎么了?哪里不对?”
衍华拧起眉头,像是有点气急败坏:“执若的神像是不是比我的大了。”
从谙:“......”
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而将何则站在一边,心中愤世嫉俗:现在的神族都这么喜欢攀比了吗?真是世风日下。
可此时殿内,执若背靠着殿门,听着外面几人的脚步渐行渐远,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神沉寂下来。
她重新走到那片画了阵法的空地上,却没有再端起那碗朱砂,而是伸手用神力幻化出一方木牌,拿了刻刀在上面仔细地刻起阵法来。
殿内烛火无风自动,执若的神情沉静而专注。
直到半个时辰后,执若刻完最后一笔,灵气在小小的一方木牌中流转起来,与地上那已经成型的前阵交相呼应。
她把木牌搁在地上,在前阵中试探性地输进一丝神力,只见光华一闪,两片阵法间似是有了某种联系,木牌上幽幽地飘出来一丝神力。
传递毫无阻滞,这引灵阵便算是成了。
执若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臂肩膀,走到门边上,探出个头来朝外喊道:“将何!”
半山腰处立刻传来一声远远的应和,下一瞬白衣神尊已经御剑飞到了殿门前,冷着脸问她:“何事。”
“脸上不情不愿,动作还是挺快的嘛,”执若笑一声,伸手把那木牌递给他,“拿着。”
将何伸手接过来,问道:“什么东西,给我干什么。”
“把这木牌扔进混沌结界里去,别问为什么,快去干,”执若顿了顿,又嘱咐他道,“小心别被君寒看到,被看到了也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将何拧起眉头:“那师尊为什么不自己去。”
“啧,”执若瞪他一眼,“你师尊我要是能去还用得着你跑腿,废话那么多。”
将何听了这话,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继续冷着脸往外走。
“哎,等等,”执若觉得不甚放心,便又叫住将何,“混沌结界旁气息污浊,你不必靠近,只需要把木牌扔进去即可。”
随后她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将何只觉得心口一暖,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蔓延到四肢百骸,顿觉身形一轻,仿佛灵力流转都顺畅起来。
他听见那上古神道:“我把你身上那点神力唤醒了,能帮你抵挡一些浊气,行了,快去快回吧。”
随后殿门哐当一声,再次阖上。
将何呆立一瞬,便也闪身离开了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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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魔族,混沌结界旁,君寒负手站着。
夜风寒凉,吹得他一身寒气,他却半分未动,只注视着结界内翻涌的混沌。
按时间算起来,此时应是混沌又一次的躁动。
此时距他以阵法压制,阻止混沌逸散不过两日,他便明显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正快速地消耗下去,血脉中出现了郁结的浊气,可他倒没有多痛苦,反而暗自庆幸起来,幸好阿若回了无月,否则这变化必定要被她发现。
他正如此思索着,漆黑一片的荒原中便忽地起了风,结界内的黑气像是被唤醒,猛地活跃起来,左冲右突地想要突破束缚。
一层是混沌封印,一层是他的阵法。
感觉着反抗的力量逐渐加强,君寒立刻凝神聚力,专心控制着结界上覆盖的巨阵,确认一丝混沌都没有泄露出去。
这阵法用了魔族的禁术,阵眼不在阵法上,而是在君寒身上,有他的神识附着,只要他一刻不松懈,阵法便一日不破,混沌便永远被困在其中。
而之后的半月,阵法还会缓慢收缩,直到把混沌聚拢在一处,届时他那把可以与混沌一战的应诀,便终于到了派上正经用场的时候。
虽然计划一开始便不能停止,可君寒到底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心力不足的时候,每当混沌躁动时,魔气大量消耗,心魔便会短暂地蹿出来扰乱他心智。
好比此刻。
随着混沌越来越疯狂,君寒脸色便越发苍白,脖颈的血管中渐渐蔓延出黑色痕迹,瞳仁发红心神不宁,肺腑间一阵一阵地痛,以及心魔在他耳边近乎蛊惑的低语等——都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原本混沌会持续躁动接近半个时辰,君寒也做好了长时间压制的打算,可不过半刻钟后,远处灵光一闪,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到了结界中,暴躁的混沌像老鼠见了猫,几乎是立刻便平息下去,仿佛变成了一潭死水,再无任何波澜。
君寒神色一动。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瞬移到远处的人影身后,那人极其惊觉,立刻回头,两人在黑暗中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君寒忽地觉出一点熟悉来,他低声道:“将何神尊?”
那人影果然停了手。
君寒在指尖点亮一点灵光,借着这细微的光线,他看清了那人,果然是将何。
可将何看清是他,并不如往常一般出言讽刺或者甩脸色,反而转头就走。
“等等,”君寒拦住将何,低声问道,“将何神尊来此何事,是不是阿若......”
将何藏在袖中的指尖一动,可他却记着执若不许供出她来的嘱托,转而摆出一张惯常使用的臭脸来,拿眼角余光不屑地看着君寒:
“本尊闲来无事想要逛逛不行吗,至于师尊?”他道,“师尊怎么了?”
君寒感受一下那玉石的位置,依旧在她手里,依旧在无月,便稍稍松了口气,道:“无事,本君只是想问,阿若她在无月过得可好?”
“好,当然好,”将何显然十分看不惯这魔族对自己师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他脸色更臭,刻意挑衅君寒,“师尊好得不得了,一回无月就把你忘了,可自在了。”
君寒听得这话也并不恼,反而更松口气——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无月就好,其余的都不是大问题。
可将何胸中却提着口气,他看着君寒,觉得实在不宜和他多费口舌,毕竟这魔族心眼多,一不小心说漏什么,被抓住马脚就不好了,于是他立刻一摆手:“本尊还有些私事,就先走了。”
随后也不等君寒回应,干脆利落转身便走。
可待他走后,君寒却微微皱起眉头,思索起刚刚无端进入结界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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