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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有大口喝醉烧酒的日子,能够壮烈、酩酊,能够在中午,在钟表滴答的窗幔后面,想一些琐碎的心事。——多多《能够》
那天晚上的电话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仿佛一个安静虚幻的绮梦。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黎歌忙着上课,做陆楠潜的助教,偶尔因为在一个问题上意见不合和他争执,然后被他毫不留情地怼回来,陆楠潜也会时不时在黎歌从实验室出来时捎她回家,日子忙碌充实而快乐。
一场秋雨一场凉,转眼进入深秋,天气愈发寒凉,黎歌缩在被窝里默念:春困夏乏秋打盹冬眠,我这是从秋打盹过渡到冬眠。
反正是周末,多睡会陆楠潜应该不会说什么。
偏偏有人不放过她,黎歌手机响起来,她摸过来一看,只愣住了一瞬间,还是接起来了:“爸爸。”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才出声:“是我,我是妈妈。”
黎歌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含糊地叫了声妈妈,声音低的让人听不清。
电话那头信号不是很好,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黎歌生怕电话断掉,急忙问道:“妈妈,你们现在在哪?”
林杉报出一个国家的名字,随即又说:“你应该没听说过。”
黎歌沉默,她以前地理学的很差,自从父母去非洲援助后,她把非洲地理研究得透彻,只是这些他们都不知道。刚才林杉说的国家,是世界上最贫穷、卫生条件最差、HIV感染率最高的国家之一。
林杉听她这边安静下来,又继续说:“你现在有空的话,回趟家,去阁楼书房把《Duale Reihe Anatomie》寄过来。”
黎歌有些惊讶,林杉对家里阁楼上的绝版书爱惜得很,黎歌毛手毛脚,每次她去书房阁楼,林杉都要仔细叮嘱一番,她疑惑地问道:“扫描下来发传真过去不行吗?这本书是绝版书了,万一邮寄路上丢了……”
林杉打断她的话:“扫描版的不清楚,这里电力情况也不是很好,晚上会看不清。我这里有个特别好学的小姑娘,勤奋上进,我愿意培养她,一本书算不了什么,你有空去家里取一下。”
提到那个小姑娘,林杉的语气里说不出的骄傲欣慰,黎歌听的心里发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妈妈的认可吧。
黎歌努力地调整情绪,不让林杉听出她的低落:“好吧,妈妈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那边有人叫着:“Sandy,help!”
林杉匆忙丢下一句:“这边还有事,有事再联系。”
黎歌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苦笑,她总是那么忙,忙到没有空告诉她他们在那里过的好不好,忙到来不及问黎歌过的好不好。
毕竟母上大人有令,黎歌不敢不从,她起床换衣服,外面天阴阴的,灰蒙蒙的一片,阳光也难以穿破阴霾。
黎歌套上黑色的大衣,沉闷的颜色,沉闷的天气,沉闷的心情。
刚走出小区没多久,就看到小区门口有几个电视台的人扛着设备在采访路人,不知道又是什么无聊的话题,黎歌打算绕行。
她刚刚准备快步走过,那边接受采访的路人正好说完,负责采访的记者转过身,拦住了黎歌,举着话筒说道:“您好,请问可以耽误您几分钟,谈谈你对……”
女子举着话筒的手微微垂下,脸上血色退了大半,微张的唇有些不自然的惨白,语气颤抖,带着不确定:“黎小鸽?”
黎歌这才仔细看面前的女子,虽然化了端庄稳重的妆容,却难掩眼神里的灵动狡黠,鬓边别着一支熟悉的山茶花发夹。
对着那人的期盼又紧张的神色,最终黎歌还是轻轻开口:“是我,映虞,好久不见了。”
陆映虞的眼圈迅速泛红,她别过脸快速擦了眼泪,拉住黎歌的手,微微颤抖:“你……回来了。”
黎歌捏了捏她的手,浅浅的笑:“是啊,我回来读研了。等你采访结束,找个地方坐下说吧,你先工作,我要帮妈妈寄点东西,晚点明社璞斋见吧。”
说完,黎歌欲抽手,却发现陆映虞拉的更紧,黎歌有些不解,陆映虞的声音却似带上哭腔:“小鸽子,你别走,我怕你一走我又找不到你了。”
当年,不过是一个转身,命运就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们之间裂出天堑,陆映虞再也联系不上黎歌,如果没有今天的偶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到。
黎歌对着昔日密友的眼睛,终于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点了点头,陆映虞的脸色才转好,她指着路边的那辆白色小汽车,对黎歌说:“外面冷,你去车里等我吧。”
黎歌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自己在这也会影响映虞工作,陆映虞一路目送着黎歌坐进车里,才继续刚才的采访,心神不宁的样子,总是回头看黎歌,直到看到黎歌安静地坐在车里,才安心继续采访。
陆映虞是陆建国大哥的小女儿,陆楠潜的堂妹,同在一个大院,也是黎歌最亲近的闺中密友。
黎歌并没有等很久,陆映虞就结束了采访,和同事说了几句什么,就朝着黎歌走过来。
明社璞斋处在闹市深巷中,大隐隐于市。还没到巷口,车就开不进去,于是下车步行,映虞去停车,黎歌就站在巷口等她,一切似乎还是旧时模样,高高的围墙,半掩的门扉,有一种隐于浮世的神秘感。以前黎歌和映虞放学时闲逛,被一只跑来跑去的大肥橘吸引,才无意之间发现了这间小店。
敬日月之明,怀璞石其心。原本是两个年少爱闹的女孩子,也不由喜欢上这里。
陆映虞停好车以后一过来,就看到对着巷子发呆的黎歌。
她驻足不前,看着不远处的黎歌,心里涌起一阵酸涩,黎歌走了以后她再也没来过,怕忍不住想起从前时光,怕伤疤被一次次血淋淋地揭开。
黎歌感觉到映虞的眼神,虽然背对着她,目光就像有极强的穿透力,情感复杂,如芒在背。黎歌转过头对她笑:“虽然你换上了高跟鞋,我还是一下子听出你的脚步声,走吧,咱们进去。”
映虞点了点头,拎上包走上前,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顿饭吃的尤为沉默,两个人都只点了简餐,黎歌没吃早饭,陆映虞采访了一上午,都有些饿了,只顾着吃着碗里的饭,谁都没有开口。
黎歌先吃完,拿过菜单,点了一壶正香小种,茶香氤氲,蒸腾起的水气袅袅,圆形的玻璃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和萧瑟落叶,有几棵不耐寒的树木已经光秃秃的,更显得寂寥。
黎歌托着腮,心想,冬天快要到了。
“黎歌,你现在在哪?”
对面的陆映虞冷不丁的一句话,把黎歌的思绪拉回。
黎歌回神,发现映虞已经吃完了,桌上也被收拾好,她惊觉自己神游太久了,抱歉地笑笑:“我现在在S大读研,你呢?”
陆映虞握住面前的杯子,感受玻璃杯透过的温度,叹了口气开口道:“如你所见,我现在在报社做记者。”随后报出一个报社的名字。
黎歌舒展眉眼,笑吟吟说道:“你一直想做记者,这是你小时候的梦想,现在得偿心愿了,还叹什么气。”
陆映虞神情郁郁,低声说:“我爸和我哥都不太愿意我做记者,虽然在我的坚持下不得不妥协,但是……我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基本不让我碰时事新闻,整天让我去负责街头探店,当季彩妆新品,流行趋势这一类,简直头大。上次我要求换部门,结果就让我回了一个月的读者来信,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老公出轨啦,婆媳问题啦,简直头大,我认真地给他们提了中肯的意见,结果收到无数投诉,然后我又被调回来了。”
不用说,黎歌都能猜到陆映虞是怎么得罪读者的,大概用她一贯的直线思维:能过就过,不能就离。
黎歌倒是很能理解映虞的家里人为什么不让她去做记者,陆映虞从小的梦想源于她的母亲,一个优秀的战地记者,她常年奔波于战火硝烟弥漫之地,拍下了了许多战地真实情况的珍贵照片,却不幸牺牲了,黎歌没有亲眼见过映虞的母亲,却曾见到陆伯伯深情凝视像框中的美人,纤瘦高挑,却充满了力量感,眼神温柔而悲悯,如荆棘丛中傲立的烽火玫瑰。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黎歌的父母去非洲支援,黎歌被送到陆家以后,陆映虞格外愿意亲近她,多少有些同病相怜。只是黎歌怎么也想不通,映虞从小缺乏母亲的关爱,却还是愿意继承她的遗志,而自己完全忤逆父母,不愿去学医,直到现在林杉还深以为憾,母女关系在冰点徘徊。
她不得不承认父母的伟大,但她天生做不了一个伟大的人。
面对陆映虞的沮丧,黎歌安慰她:“你还年轻,又刚入职场,以后会有机会的。”
陆映虞勉强笑了笑,这是客套话,没想到有一天她和黎歌之间也会这么生疏,于是她换了个话题:“黎叔叔和林姨还在非洲?”
黎歌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茶:“今天上午妈妈还打电话给我,让我寄点东西过去。”
陆映虞眼中露出羡慕的神采,黎歌不由哑然失笑:“不如咱俩换换,你做他们的女儿好了,还能做随行记者。”
陆映虞也笑起来:“这可不行,那你和我二哥怎么办?”
此话一出,黎歌的笑意就凝固了,陆映虞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无措地咬唇,满眼的歉意,嗫嚅着很久才开口:“我……对不起。”
黎歌一怔,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陆映虞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黎歌平静地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为什么会事情会变成这样,四年前的那个夏夜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映虞的心像被狠狠攥紧了,揪心的疼,那些欢声笑语的时光都不在了,江姨去世,陆楠潜和黎歌相继离开,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与任性。
她伸手抓住黎歌的手,一滴眼泪落在黎歌的手背上,终于泣不成声:“黎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安静的茶室只有陆映虞压抑的啜泣声,黎歌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想说些什么,却陷入更深的思绪,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呢,因为映虞还是因为自己,随着她回来,故人重逢,那个难以启齿的秘辛,痛苦绝望的夏夜,终于还是要浮出水面。
陆映虞哭的昏昏沉沉,脑袋发胀,她真心的感到痛苦和后悔,她又想到那天晚上,“旧巢”被清,被围得像个铁桶,所有人都被清出来,唯独不见黎歌,她被警察拦着,又吵又闹也没用,陆楠潜和陆楠渊的电话都打不通,直到陆楠潜抱着人出来,身上被盖的严严实实,一块红色裙摆露出来,是黎歌的,她顿时就要扑上去,立即就被拉住了,她转头,陆楠渊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厉色,钳着她的大手像铁一样,她大怒:“哥哥,那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陆楠渊捂住嘴巴,声音寒意十足:“你想让人都传出去吗?”。此后,除了二婶的葬礼被放出来,其他时间被关的严严实实,直到被放出来,恍如隔世。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黎歌的声音清冷又迷茫:“映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只是……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即便不是那天在酒吧碰上,蒋同也会找其他机会对黎歌动手,那天一连串的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发而动全身,只砸的她措手不及,如今回想仍是一团乱糟糟,为什么最后会到现在的境地,黎歌的指甲掐进手心,深深的叹息。
到底错在哪里?是不该理会蒋意,还是不该惹上蒋同,亦或不该答应映虞去酒吧看看,或者是不该在那个时候打电话向陆楠潜求救?
黎歌静静看着窗外,不知他们坐了多久,灰色的天转暗,如果今天有太阳,那此时的阳光应该正在西沉,落在对面楼的天台上,红的像一颗水果糖,渲染周围的天空一片橙红。这可惜什么都没有,黎歌看着窗外,心中一片荒芜。
黎歌动了动手指,被映虞的手握的有些麻,陆映虞以为她要抽手,握的更紧了,眼神倔强又脆弱,哭的太久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黎歌心里一软,无奈地朝她笑笑:“我就是想问问你用的什么化妆品,居然还没脱妆。”
陆映虞还含着眼泪,又扑哧一声笑出来,黎歌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坐了一下午,好饿,咱们出去吃点别的吧,顺便把你的睫毛膏安利一下,我也要备一支,下次再惹老板生气的话,我就画个楚楚可怜的妆哭给他看。”
那件事对黎歌和映虞来说太沉重了,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一切伤疤都会被时间抚平不是吗?从年少时起,映虞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分别的四年里,黎歌想念陆楠潜,也想念陆映虞,既然机缘让他们重逢,黎歌不想再纠结过往。
在清醒的痛苦和迷茫的快乐中,黎歌短暂地选择前者。
两人吃完晚饭,一起去逛街,虽然说是买睫毛膏,但是黎歌打算给爸爸妈妈买点东西寄过去,两个人一个专柜一个专柜地转,陆映虞在柜姐给黎歌试睫毛膏的时候,有些好奇的问:“你的导师很严格吗?”
黎歌默了一瞬,肯定地告诉他:“对!”
陆映虞同情的看了一眼黎歌,说道:“我本科的时候就是看师兄们过的太辛苦,才拒绝了保研。”
黎歌对着镜子看柜姐给她画好的妆,随口说道:“所以他每个月给我发钱的时候我才更感受到生活不易。”
陆映虞好奇地凑过来:“多少?”
黎歌比了个数字,陆映虞痛苦地捂心口:“扎心了,比我试用期的工资高,虽然之前听说工科研究生老板补助多,没想到会这么多,简直可以叫声金主爸爸了。”
黎歌尴尬地嘿嘿笑,虽说学院里老师给研究生的工资都不少,但没有高于黎歌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别的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都是靠给老板做项目才有补助,黎歌自我反省了一下,陆楠潜虽然布置任务,但都是为了黎歌的学业做的安排,这么一想,黎歌心里还有点心虚。
逛了一圈,两个人已经满手大包小包了,逛街玩乐合拍也是女人之间友谊组成的重要因素。
黎歌把满手的战利品塞进陆映虞的车,关上后备箱,正看到陆映虞惊讶地盯着一个地方,黎歌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男人穿着一件烟灰色大衣,身姿挺拔,侧对着他们,正对面前的女人说着什么,对面的人时不时点头,那人不是李仪又是谁。
陆楠潜来新街口买东西,正巧遇到从补课机构出来的李仪。
李仪看到他很惊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路跟着陆楠潜去了地下车库,陆楠潜倒是很平静,开门见山:“你最近需要钱?”自从知道李仪要读研,陆楠潜就打了一笔钱给她,足够她支付研究生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站在陆楠潜的角度,毕竟李仪是江晚音资助的孩子,若是她还在,一定也会一直资助下去。
李仪的脸涨的通红,在陆楠潜面前,她永远是那个接受恩惠,低人一等的人。当年陆楠潜给的钱基本都被母亲要走了,投入在他们不惜生下五个女孩以后才得来的儿子身上。
陆楠潜对她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女孩,心中升起一阵同情,他叹了口气:“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样的兼职没有意义,只能浪费时间,在校期间很宝贵,你可以做更重要的事情。”
李仪嗫嚅着点头,陆楠潜掏出一张卡递给她:“把那边的家教兼职辞掉吧,如果有需要再联系我。”
看着陆楠潜递过来的卡,李仪的心里一阵悲哀,一个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方,而她永远是那个接受施舍的可怜人。她不由苦笑,李仪,你还在奢望什么,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是自讨苦吃。
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不去接那张卡,她的声音轻却坚定:“谢谢你,陆哥哥,你已经帮了我许多,现在我想靠我自己。”
陆楠潜没有收回手,李仪继续说,似乎想一吐郁气:“我不是黎歌说的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我知道他们都在传我和王教授……”
陆楠潜打断她的话:“黎歌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她也不是那种说长道短,搬弄是非的人,李仪,一个人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要先自尊自爱,而不是揣度别人的态度。”
陆楠潜再次把卡递给李仪:“你想证明自己,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还是先脚踏实地完成学业。”
李仪收紧了手指,又放开,缓缓抬手接过那张卡,似有千斤重。
她脚下就像生了根,定定地站着,虽然听不清,却还是固执地望着。
陆映虞没来得及转移黎歌的注意,就看到她面色冷凝,只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她拉了拉黎歌的袖子,正想安慰她。黎歌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楠潜和李仪,讽刺地笑:“这才是金主爸爸。”她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只低声和陆映虞说了一句:“走吧。”
一辆白色奔驰从陆楠潜车前驶过,陆映虞泄愤似的按了两下喇叭,声音刺耳,陆楠潜抬头去看,只看到闪着红灯的车尾。
陆楠潜的心里无来由的有些乱,总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不对劲。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例行公事地替李仪叫了车:“我待会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我帮你叫了车,应该快到新百门口了,车牌号发你手机上,到了学校告诉我。”
点头告了别,陆楠潜上车,驶出停车场。
快到黎歌小区的时候,陆映虞的手机响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嗯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她看了一眼黎歌,说道:“我爸又催我早点回家,他现在把我看的可严了,生怕我在外面惹事生非,回去晚点就对我夺命连环call。”
黎歌心想,大概就是那件事情以后才这样吧,以前陆伯伯对陆映虞可是半放养的。
下了车,两人约了下次出去玩,黎歌笑着朝她挥挥手,目送陆映虞离开后,才拎着大包小包朝家走,在冷风中冻得战栗,用颤颤巍巍地声音唱着:“
请你不要阻我喜欢你
明明是爱但你未说话你扮作闪避
这个沉默冷静的你亳无办法处理
其实我亦怕是错摸心理
总有天会等到好天气
游行示爱大叫着你在某大遍草地
等你无用退避不过仍然害羞的你
还是顾忌太不争气明知做戏
……
”
唱的真难听。
她颤着声音唱到一半,不由感慨,映虞推荐的睫毛膏防水性真不错。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暗自吐槽,真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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