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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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闪电乱舞，但没有一滴雨水落下来。

戈道士背着楚帝，施展轻功穿梭于灵麓峰的山路之间，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问天台。

问天台是这灵麓峰顶的一个圆形大平台，以石块做成地面，地面的中间绘着阴阳太极图，太极图外四周立着八只燃着熊熊烈火的火炉，分明就是一个阴阳八卦阵，而每一只火炉的位置正好的八卦阵中的每一卦位的位置。

八卦阵中站着一个白袍道人，手拿一柄精钢剑，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的游走在这八卦阵上。只见他前一眼还在南方的乾位火炉上，后一眼便到了北方的坤位火炉上，忽又东北震位，忽又西方坎位，不断的在八卦的各个方位上变换。那道人身形速度奇快，快得只能让人看到白影晃动。至于这白色人影之中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却是根本看不清楚。随着那道人不断的在八卦阵内游走，火焰熊熊燃烧越烧越旺，而那人影虽行走在那火焰上却有如履平地一般，而身形潇洒飘逸有如仙人。天上的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闪电有如长龙，在这灵麓峰的上空乱舞，好像随时都可以俯冲下来却又迟迟未动。

戈道士背着楚帝来到问天台，站在了八卦阵外，他先将楚帝从他的背上放了下来，然后举目望向八卦阵内。以他的功力，八卦阵内的道人自然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见师父无恙，先松了一口气。而楚帝却因为那道人速度太快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手一指向戈道士问道：“国师，那是不是仙长？”

“正是师父。”戈道士目不转睛的望向八卦阵内。八卦阵的道长就是戈道士的师父，他说自己无名无姓，而一心求天道，自称无名老道。

“仙长这是在做什么？”楚帝又问道。

“师父，在──做法！”戈道士没有回头，看着八卦阵内，只是脸上松懈的表情忽然又凝重起来，过了半晌，他喃喃的说道：“兑四……震八……巽二……”随着他的声音，只见无名道长踩的方位和顺序，竟然和戈道士嘴说的一模一样。

“……离三，坤一，艮六……”无名道长的白色身影先出现在离位，然后是坤位，再接着是艮位。

“……坎七……”无名道长的白色身影不出意外的出现了在坎位。

随着戈道士喃喃自语，无名道长在八卦阵内游走，戈道士脸上忧郁的表情越来越重。

“难道......指剑问天?”戈道士话音刚落，却见那无名道长在中心太极图上一站，青钢剑被他一手举起，剑尖笔直指向天空，剑身嗡嗡作响，似乎在和上天对话。

“天机！”戈道士喊道，声音中带些颤抖，他担心的喊了一声：“师父！”

一道如巨龙般的闪电划空而过，照亮了那剑尖，也照亮了问天台上的三人。而那无名道长身形也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八卦阵的中间，楚帝定了定睛，他这次总算能看清楚，只见那无名道长一身白衣，头发半灰半黑，鹤颜光滑不见皱纹，看上去比戈道士还要年轻几分!楚帝大喜，心想仙长十年前是满头灰发，如今看着年轻了些，想必这近十年闭关让仙长在长生路上有所收获。而戈道士见师父安然无恙，也大喜过望。

他欣喜的喊了一声“仙长”，往前跨了一步就想上前去。然而此时此刻，“轰轰轰!”天上一阵雷响，接着大雨磅礴而至。戈道士微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站在楚帝的身旁。

大雨瞬间便浇熄了炉中的火焰，只是经过三人时，却好像遇到两个无形的气罩，从气罩的周围周围倾泻而下，却沾不得三人的半片衣裳。

“噗”的一声，无名道长吐出了一口鲜血，洒在胸前白袍上，娇艳无比，有如桃花朵朵开。接着，无名道长的头发渐渐由黑的变灰，甚至还夹杂了些银丝，面容也起了变化，开始起了些皱纹，并慢慢变深，只几个呼吸之间，竟然一下子老了一二十岁。

戈道士和楚帝大惊失色，一人喊着“师父”，一人呼着“仙长”连忙上前。

“不碍事。”无名道长摆了摆手，向着他们二人走来。一走近前，二个气罩便合二为一，只是大雨还是半点也淋不进那气罩之内。戈道士和楚帝想要开口说话，无名道长却先说道：“陛下，道士，先不忙说，等回宫再说。”然后又说道：“陛下，请随老道来。”说完，他伸手拉着楚帝，往山下飘然而去，戈道士连忙紧跟而上。楚帝便感觉一股力量托着自己，身体不由己的随着无名道长往下方灵麓宫方向飘去，走得风轻云淡却又快速无比，山路边的树木一晃而过，速度虽快却又感觉平稳无比，不见半点颠簸。

大雨还在倾盘而下，但已经没有雷声和闪电在天空中肆虐。山门外的御前高手们早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模样，方海山正讪笑着和李玄一说道：“玄一道长，于这么大，让我和兄弟们进去躲躲雨吧。”

李玄一淡淡的说道：“我师傅是修道之人，我可不是。”然后他看见从问天台往灵麓宫而去的三人，便吐掉嘴里的青草，也不和傅海山打招呼，自行往宫内而去。方海山先是一怔，然后一喜，便招呼了山门外的御前高手也跟了进去。

灵麓宫内的主殿内，无名道长和楚帝相对而坐，戈道士陪坐在下首的位置。香炉早已经被点上，热茶也已经被端了上来，无名道长染血的白色道袍也已经换下。

“陛下，还记得十年前我闭关要修长生道吗？”无名道长虽然看出两人满心的疑惑，却不先解答反而问。

“仙长，朕当然记得，当年道长说要参悟着世人究竟能否长生，并与朕定下期限，以十年为期，这十年来，朕无时无刻不盼着和仙长相会的日子啊。只是仙长为何提前出关了？又为何──这一般的模样？”楚帝说道。

“天机！”无名道长说道，戈道士听到心神一震，心想果然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楚帝却有些疑惑，喃喃的问道：“天机？”

“对，天机！”无名道长说道：“我闭关修长生道，也是为了看那天机。陛下，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大楚又会如何，是兴是衰？这老天就像给我们的眼睛布了茫茫迷雾，怎么看也看不清。”

“几日前，老道我终于将这迷雾拨开了一丝细细的缝隙。”

“如何？仙长看到了什么？”楚帝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实在是事关自己和大楚国运，楚帝心中怎么能不紧张？

无名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我看到了大周铁骑兵临城下，我看到大楚命悬于一线。”

一句话，石破天惊，楚帝和戈道士心中翻起千层浪万里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