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色微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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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涵，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是你跟他翻脸的时候，你那么做是不对的。你难道忘了你的爹爹娘亲是怎么死的？即使要翻脸也要等到这顾家衰败了下去，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加速它的衰败。这样天上的老爷和夫人才会安心……”

老婆婆不赞同郑雪涵的做法，觉得她做的一点也不对。

“婆婆，有些事情真的很难。我们能不能不要复仇了，我不想这样做。”

郑雪涵觉得如果再这么做下去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的，她不想看着那个人痛苦沉沦下去。

“雪涵，有些事情是容不得我们去做选择的。这是已经注定的事实，我们也唯有照着这个轨迹行进。难道不是吗？”

“可是这样做真的太痛苦了，我都感觉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变了，变成了一个我曾经特别讨厌的人。”

“可是这些都没有选择的余地。雪涵，想想你在天上的爹爹跟娘亲，这一切就都值得。你知道他们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苦难吗？你知道他们曾经被逼到哪种地步了吗？他们曾经比你更加难受，但是他们都是生你养你的人。雪涵，你好好想一想吧。”

老婆子走了出去，郑雪涵一个人在屋中想了很多。内心当中更是在打架，两种声音在互相争吵。她的内心当中更是拿不定主意。

郑雪涵用手捂着头，一副颇为烦恼的模样。可是就算这样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顾星辰的确对她不错，爹爹娘亲更是生养她的人。两边都不错，可是却只能选择一边，这的确是会让人为难的。

难道面对诺大的顾家也只能选择伤害他吗？可不可以不要伤害他？若是复仇，可不可以只针对顾家？但是顾家对他何等重要，这能没有伤害吗？

郑雪涵犯了愁，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某个人的院子，虽然现在夜色正黑，她还是轻门熟路走了进来。

她看见顾星辰此刻正睡在里屋，那些下人为他盖好被子，他的嘴角还流露出一丝笑容。

面对这样的人郑雪涵还是不想伤害他的，可是有些选择却是别无选择。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一张脸颊微微泛着柔和的光芒。

“星辰，你带给了我很多欢乐，我相信在以后的生活中这种欢乐不会减少。可是命运就喜欢跟我们开玩笑，有些事横亘在我们中间爬不过去。我不知该如何去做，也不知该怎么做，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

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可是你现在却不会起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因为你睡着了。

也许这个时候我才能够放下心防，跟你坦诚的交流。也唯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忘掉那些仇恨带给我的不快，也可以好好地看看你。

顾星辰，看来我们这辈子终究不能好好的！这还真是可惜！

郑雪涵眼中带些泪花，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她的脸上始终充满着可惜之情。

“怜柔，你能不能原谅我？”

顾星辰就算是睡着了，还依然说着梦话。在他的梦里可见郑雪涵是何等的重要，就连做梦也不忘记。

郑雪涵抓住他的手，传递出丝丝温暖。

“星辰，我在这里。”

如果这是梦境，她希望他可以平安无忧。因为总觉得现实太过残忍了，也只能希望梦里的他万事万物都能够实现。

“怜柔，你不走了吗？你不会离开我了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一直都是……”

“我也是……”

郑雪涵痴痴的说着，也就唯有在他做梦的时候她才能不遗余力的说出心里的话。因为现实太过残忍，那么就给他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吧。

“雪涵……”

顾星辰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呼吸逐渐平稳，就连脸上的神情也恢复自若。

看来他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他满意的睡去了。

只希望他醒来的时候可以接受这不一样的现实，到时候他还能这般。

郑雪涵看到他平稳的呼吸，内心也平静了下来。看来你这样还好着呢，只是自己就未必了。想起自己这满身的疼痛，却无人可以诉说。

本以为遇见你是此生最大的幸运，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一开始就是在算计着你，可是渐渐地对你也有了感情。有些东西还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就譬如这感情。

顾星辰，如果可以还真希望你能像睡梦中这般平静……

顾星辰早已沉浸在梦境之中，也听不得这些话。他的梦中是一片很美好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尔虞我诈。可是太过单纯的美好总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现实之中，于是他慢慢苏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看见有一个人握着自己的手，那个人的眼里似乎还闪着泪花。想起方才还争吵的那些，他不愿醒来，只想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星辰，我知道你睡着了，所以有些事情我才能在此时跟你说。其实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也并不是感受不到你的真情与实意。只是有些事情真的容不得我们选择，如果我们强行在一起最后都会痛苦的。可是……，无论怎样选择我还是不想离开你。”

顾星辰也挺明白了个大概，但也只是一知半解。他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想接着再听。

“顾星辰，我们之间隔着些仇恨，那些仇恨带着血迹染在心头，剜也剜不掉的。所以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改变不了这事实。所以，你看我们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最终不过是伤人伤己，我也只希你能好好的。虽然我做的有些事情可能会伤害到你，但是我别无选择。我不知道该不该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要原谅我。毕竟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深情里满是仇恨。”

郑雪涵擦了擦泪水，还有些泪眼婆娑。她想收回另一只手，可是那只手却被顾星辰抓的紧紧的。

看来就算是你睡着了，也不想我离开。

郑雪涵看着握紧自己的那只手，陷入了无限的感慨之中。看来纵使我跟你之间发生再多的事情，也抵不住你对我的关心。

可是有些事实就是这么的残忍，纵然有这么多的关心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镜中花、水中月。

郑雪涵想起自己该走了，用力推了推那只手，可是那只手依旧握的那么紧。郑雪涵看见他的眉毛稍微动了动，她明白也许他已经醒了。

梦一旦苏醒便要回到现实，也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不要再装了。”

那人依旧没有睁开眼，依旧死死握着她的手。

“有些现实总要面对的，并不是你装睡就可以躲过的。星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们都长大了。既然长大了，就有大人的处理方式。顾星辰，你醒一醒吧，该面对现实了。”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用一双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她知道她给不了他任何的回答，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顾星辰，既然你醒了，那么就该面对现实了。装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郑雪涵娓娓道来，语气中还有一丝无奈、半分不舍。

“雪涵，为什么我们之间非要弄成这样呢？难道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不想什么也不知道就面对这样的你，那我会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你的。雪涵，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我不想这般糊里糊涂的。娘亲不告诉我真相，你也不告诉我。这到底是要我怎么样？”

顾星辰此时的神态有些激动，内心当中分外不舒服。他不想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人这样对待，那是真的不公平。

顾星辰格外的烦躁，他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内心当中有些不舒服，但是这些不舒服又说不出来。

“顾星辰，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如果这件事会让人痛苦的话，那么就让我一个人痛苦好了……”

“雪涵，你这是何必呢？有什么话你就说，你这样做反而让我更痛苦。”

顾星辰的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可是他内心当中的疑问依然得不到解答。他看着眼前的人，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还有什么东西比他们之间的感情更重要？顾星辰想不明白这一点。想来他与她认识好多年了，为什么有的事情就不能如实相告呢。

顾星辰仰天长笑，那笑容中带着悲戚，带着痛苦，还带着泪水。

“星辰，你不要这个样子。有些东西既然无法选择，那么就接受吧。上天总会让最好的东西降临在你的身边，相信我，你值得……”

“什么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可是这最好的为何却让人这般痛苦，为何就连实话都不告诉我？这真是太让人痛苦了。”

顾星辰不太相信眼前的人，她口中所说的话与他所做的事情完全不是一回事。难道所谓的为他好就是按照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吗？这就是所谓的为他好嘛，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世上的男男女女大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了太多龌龊的事情。所谓的为他好，如果不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那又怎么会是为他好呢。

“顾星辰，我相信老夫人不告诉你实情，必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也许有些事情不该你承受，也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的。但是这顾家总有一些东西是欠我的，这也必须是要还的。如若有一天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未必比我做得好……”

“到底是什么仇恨让你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就连你也不能告诉我呢？难道我就要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你们胡作非为，我却不能有丝毫的反抗？这跟人偶有什么区别？雪涵，难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顾星辰，这不是信不信心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没法说，就连这些事情连我想起来都是无尽的痛苦，我不想再回忆一遍。”

“可是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事情你理应跟我分享，我自然会帮你排忧解难的。雪涵，你要相信我才对，而不是出了事情就帮我往外推。这让我感觉我对你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郑雪涵看着眼前的人，心想她难道不想好好的吗？可是有些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就没有什么好好的。

“星辰，你喝多了，你休息吧。我要走了……”

顾星辰的身上依旧有很大的酒味。郑雪涵只当他是喝多了，才说了这么多的话。

“我没有喝多，我清醒的很。这点酒量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我已经醒过来了。”

“你真的喝多了……”

郑雪涵不由分说走了出去，始终也没看那个人一眼。

顾星辰觉得怎么有人可以变化这么大？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上一刻温柔，下一刻决绝……

郑雪涵走了，留下顾星辰一个人回忆着刚刚的美梦。看来还真是美梦一场，也真是美得不像现实。

郑雪涵，你终究是变了！也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从前你不会这般的，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人。

顾星辰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月色陷入了孤独之中。他走了出去，借着微微的夜色他抬头看去。

他发现月亮也只有一个，也是形单影只的，就像他一样。

月亮啊月亮，为什么古今中外的人都把你当做思念的象征。是不是因为在他们孤独的时候也只有你在天空高高的挂着，你看连星星都会隐去，看来也只有你不会……

顾星辰凄惨地笑笑，院中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壶酒，看来已经被人收拾过了。因为很整齐。

孤独的夜色照在他的身上，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孤独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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