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叙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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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有什么高见，自然可以说出来。既然我们都有一样的心思，何妨说出来呢。”

“看来还是三奶奶识趣，难怪三奶奶的宠爱不断。其实姐姐也没什么高见，少夫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孩子，如果她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想必她一定会心力交瘁。那么不论是这顾家还是顾家少爷，她都是没有心思去应付的。三奶奶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

郑雪涵略微一思考，明白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让她的孩子去死，这杀人的事情我实在是做不来。”

“其实姐姐也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其实不一定要死，见血也是可以的。我从郎中那里得了一副药，服用了之后可以疯疯癫癫的。想来一个痴儿对我们是造不成什么影响的，她若是亲眼看到这幅情景内心当中一定不好受，久而久之她也就没了争宠的心。就算少爷心里还念着她，时间长了也难保会忘记。不过妹妹可以放心，我并不想得到少爷的宠爱，我只是在为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妹妹如今没有孩子，自然可以把我的孩子当做是妹妹的，以后我们还都是好姐妹。在这顾家里，没有人可以再影响到妹妹的位置。我与妹妹的目标不同，妹妹自然不需要担心我。”

郑雪涵心里想了想，确实是个好计谋。只是……

“姐姐既然都想出了这样好的对策，那叫妹妹来是做什么？姐姐既然有了对策自然可以行动，无需叫妹妹的。”

“妹妹你不知，如今我怀有身孕，做事行动有些不方便。可是妹妹不同，少爷一向对妹妹宠爱有加。听说少爷也时不时的会去看看小少爷，既然妹妹离少爷这么近，那么自然也可以接近小少爷。有些事情妹妹做了才合适，毕竟姐姐是没有办法接近小少爷的，更何况少夫人也会对我有防备之心的。”

这番话说起来颇有那么些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姐姐的这意思是要拖我下水了，只是这事情若是由我做了，那时候的责任便会担在妹妹身上，姐姐到时候便可以撇的一干二净。这笔买卖对姐姐来说也是特别的划算，只是妹妹未免有些吃亏了些。更何况姐姐若是掌握了这些，日后妹妹恐怕还要受制于姐姐。姐姐的如意算盘的确是打的好了些，可是妹妹也没有那么傻。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我却不一定会去做。”

郑雪涵心想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难怪婆婆会说她心机重城府深，看来还的确是如此。

“妹妹真的不打算这样做吗？其实我出这番主意也是为了妹妹考虑，妹妹可以仔细想一想。”

怜柔有些着急了，声音中带着些急切。

“其实这件事情姐姐也可以做的，毕竟姐姐现在怀着身孕，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什么也不会伤害到姐姐的。更何况老夫人对姐姐那么疼爱，只要老夫人的一句话，姐姐接近少爷的机会多的是，更何况是小少爷呢？”

郑雪涵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门。看来这个丫鬟出身的二奶奶也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主，她的眼里满是算计，怕是哪一天就让人给算计了。

郑雪涵走得潇洒，其实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并不着急。可是对于二奶奶来说，那就有些急切了。毕竟肚子里有孩子了，一切都要为孩子做打算。

她跟她的目的不同，她只是想毁了这顾家。现在不是暴露的时候，若是一子错那满盘皆输。

郑雪涵脸上还挂着些笑容，她明白自己离那个计划又近了一步。因为方才的二奶奶确实会帮她做不少的事情，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若是这顾家的小少爷毁了，那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也算是为天上的爹爹娘亲报个小仇吧，更大的仇还在后面。

“雪涵，我觉得二奶奶的提议不错。即使不能伤到这顾家的根基，也要伤到这顾家的新芽，这么好的主意你为什么给拒绝了？”

“婆婆难道你看不清吗？二奶奶明明是拿我当枪使。这件事情万一败露了她自己怀着身孕，这顾家上下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我只是一个妾室，若是老夫人有心查办，顾星辰护不了我的。况且这事要是成功了呢，万一要是成功了那这个把柄就永远被她捏在手里，我也永远别想翻身了。到时候别说替爹娘报仇，恐怕我自己都会自身难保。所以婆婆，虽然我们是要报仇，但是不急于一时的。我们要往长远看，不能被眼前的小利益给束缚。”

“雪涵，你真的长大了不少。从前我记得你还是只到我腰这么高，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你的考虑很周全，倒是婆婆失算了。”

郑雪涵身旁的老婆子恍然大悟，像是明白了什么，就连眼睛里也露出赞叹的神色。

“婆婆，我们虽然是要报仇，但是不急于这一时的。更何况天上的爹爹跟娘亲也不希望我们会受制于人的。这件事情自然有人会做的，我们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怜柔如今这般心急，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她也会做些什么的。她也只是在试探一下我们会不会这么做，若是我们做了这样对她更好，毕竟她也不用担负更多的责任。这小少爷到底是顾家的骨血，对我们报仇而言没有那么重要。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撼动顾家的根基，所以我们与她根本就不是站在一个方位。她做些什么我们也无需阻拦，必要时刻我们可以将她的把柄抓在手里，这将会是我们最好的助力。”

“还是雪涵想的多，婆婆确实是有些老了。虽然走了这么多年的路，吃了这么多年的盐，但是年轻就是好。只是可惜，现在老爷和夫人已经不在了，若是她们看到你这样一定会很欣慰的。”

一旁的老婆子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半天回不过神来。郑雪涵知道婆婆是想爹爹娘亲了，想到这里她一路沉默着向前走去。

顾星辰最近在书房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样的结果便是我也经常待在这里。

顾星辰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账本，面对账本中的那些数字多少都有些打瞌睡。

这样的时光悠长，难免让人生出几分无聊来。顾星辰起了逗弄的心思，偶尔逗弄一下倒也是生活中的乐趣。

“少夫人，这个账本怎么有些看不懂？”

顾星辰指着面前的账本，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数字。

我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他不是都能够看懂吗？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指的地方跟他平常看的账本没有什么不同。

“哪里看不懂？你是说哪里？我可以教你。”

我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有好些天没看了，倒是也没有那心思去看。

“就我指的这里，少夫人看不清吗？我觉得少夫人该配个眼镜了，就像西洋的那些学者一样，我想少夫人一定比他们更有气质。毕竟那些西洋学者就会假正经，你可比他们有意思多了。”

原来他是在打趣我，哪里有什么看不懂的，全都是假话。

“少爷，您今日的账本还是赶紧看吧，莫要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心意。老夫人可是对您持有厚望，以后这顾家可都是在您的手上。”

“这不是还有夫人在，我自然可以清闲一点。少夫人又不会跑，也不知娘亲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天下的事情都是说不准了，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不是这顾家的少夫人了，毕竟这世上的变故太多了，猜不准哪一天就是一个变故，少爷还是不要辜负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哪里会有什么变故，娘亲说了只要瑶光还在，你就一定会待在我们顾家的。”

这次换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确实是如此吧，为了一个孩子我愿意去付出我整个的一生。如果没有什么变故，我的一生都会在这个顾家度过。

“被我说中了吧，其实我知道你爱孩子，其实我也爱。只是这男人三妻四妾是自古不变的道理，这世界太大我们没法改变，所以我们只能试着去接受。”

“依我看这顾家少爷是在富贵乡待久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少的贫苦百姓。那些百姓少则娶不上妻子，多则信奉一夫一妻制。这贫苦百姓可以做到的事为什么这富贵人家就做不到？所谓的适应世界都是这富家子弟为了自己的方便而说的话而已。我们虽然无法改变世界，但是人终究可以改变自己。大概是顾家少爷在富贵乡温柔地待惯了才会这么说。熟不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的社会动荡不堪，却不想顾家少爷一点也不关心时事。”

我叹了口气，也许像这样的富贵人家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些穷苦百姓生活的有多么困苦。他们所会做的也只有剥削，不停地剥削……

顾星辰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也许确实是这样。这富贵相温柔地哪里有杀敌报国的决心呢？

“依少夫人这么说，我是必须要在你们三个中选一个了，其实这也不是特别好选的。你是一个贤惠的妻子，能将内外都打理的妥妥当当；雪涵是我喜欢的人也不能放手；雪涵是娘亲要塞过来的，倒也算是温婉可人。如果说你们三个非要选一个，那也是很困难的。毕竟三妻四妾这事已经自古流传了很久。一件事情若是习惯了是很难发生改变的……”

他的话语幽幽说出，也确实能够引人深思。也许身处的位置不同，想法就会不同。所以这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

“也许顾少爷天生就适合待在这富贵乡温柔地，这才是属于顾少爷命里的归宿。与我不同，我来到这里也许是个巧合，只不过刚巧赶上了，这一切也幸得顾少爷垂怜。”

我想起了那段过往的岁月，还想起了第一次踏进这门槛的时候。疏忽之间，时间已经过的这么快，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了。

毕竟人都要往前看的，有谁会活在回忆里呢？

“我也还记得那个时候……”

顾星辰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我有一点弄不明白，为何当初顾少爷偏偏选择了我？如果不是我，我的命运也许会改写。”

“起初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像你这样心思单纯的人不会有太多的算计、太多的计较，那么生活一定不会累的。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失算了，生活是不会累，可是充满了乏味，这同样也会让人累的。千回百转之中又回到了原点，也许在我的生命中遇见的任何事或物都不会单纯的。毕竟我一出生就享有了众多人所没有的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些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得到这些，为此不惜算计、隐忍，我确实厌烦够了这一切。可是遇到你的那一天，我突然觉得生命中原来也会开出一朵花来，一朵从未曾有的花。而你就是那朵花。我还记得你当时的话语清清爽爽，跟我平生所见到的女子有很大的差别，所以那一刻我就记住了你。那时娘亲也逼迫的厉害，我想不就是结婚，那你就好了。”

这一番话语听来确实有几分感动，不过也只是几分。

我回忆着那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真又美好。可是都回不去了，如今生活中五味陈杂，简简单单的美好反而更是难能可贵。

“顾少爷，原来还记得这些。我以为顾少爷早就将这一切给忘了，没想到顾少爷的记性还是那么好。”

“怎么会忘呢，那段时光是我记忆里最纯真的日子了。可是往事一去不复返，我们终要回到现实中来，也要去面对现实。”

他若有所思，不过还是翻了下手中的账本，那些纸张在他的指尖轻微划过，像是划过了一个弧度。他的指尖被阳光照得透明，竟然看不见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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