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去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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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田先生，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人饿死街头吗？那么你未免也太狠心了，为何就能如此呢？好歹我们也是相识一场，难道姐姐对我如此你就要对我如此吗？”

我听出她显然是不甘的，又何止是不甘心？面对死亡的威胁她显然是要竭尽全力的。

外头未知的生活显然是与这里截然不同的。无论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她心中最正确的选择，生命面前任何人都想抓住那一次机会，更不会玩笑置之。

“流云，如果非要我在你们之间做一个选择我确实是会选择挽挽。不过你也说得对，要是你出去了免不了一死了。我不想看看你就这样轻易的死去，我更不想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走向结尾。”

福田先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最终他妥协了。

“福田先生，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留下来了。只不过这是我的主意，不是挽挽的主意。我想她那里你也是去不了了，若是你觉得没什么的话那你就留在这里吧。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看你可怜、无处可去罢了。只是无论你在哪里，都该时刻铭记你的身份。”

福田先生说的意思很明白，他并不想让人来干涉他，尤其是流云。如今她只不过是借住在这里，所以才不能让她去干涉他。

“你跟姐姐都是一样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什么样的身份。我知道归根结底你们都是主子，我什么也不是。”

流云着急着表明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绝不做它想。她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想留在这里，保住她的一条性命，才能更好的为她的家人报仇。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真的有些气结。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付之东流。看来他终归是不明白我做的这一切，也终归是不明白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人是如何的狡诈，也终究不会明白流云心底的最深处恨不得他去死。

罢了罢了，既然他不明白这一切，我又何必去做那个坏人。如果这是他心中的想法，那么不如成全他吧。

只是临死时总要挣扎那么几下的，有些话也该说一下，不过听不听就是他的事情了。

“福田先生，你要把她留在这里我不反对。只是有些事情你该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我记得你一向不是最为小心谨慎的吗？为何这次偏偏就要这么大意？你可知道她的来历、身份以及具体想要做些什么吗？若是你不知晓，那倒真是让我小看了你。”

这与我印象里一向小心谨慎的福田先生，那是万万不同的。我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就是有一些不一样。

他清浅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他的面上是自信满满的笑容，或许是他的心里又有了什么打算？

具体的我不知晓，也不清楚。总觉得心中存有一个疙瘩。想问又问不出来，总觉得心中莫名的难受。

这难受像是一道道的心墙，堵在我的胸口，让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挽挽，如果说我对你是完完全全的信任，那么你对我呢？难道就不能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吗？若是你认为我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那你就该相信我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你何必去问这么多，问了这么多你也找不到回答的。若是你对我信任就该知道我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她的来历、身份以及具体想要些什么我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他的面上带着自信，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

“是吗？”我略微带着些怀疑，还有些不可置信。

若是他知晓了，我不相信他能这么简单的说出这话来。很显然，我对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挽挽，你实在是应该相信我才对。既然你给了我信任，那么就应该完完全全的信任我。流云不过就是一个孤女，这倒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一个孤女又能做得了什么，她无亲无故的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福田先生不置可否，一点也不担心眼前的这个孤女。难道是他自信过了头？毕竟这个女人待在这里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挺危险的事情。我明白那个女人对他彻骨的恨意，是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消逝。

流云能不能做的了些什么，这取决于她心中的恨意。毕竟整天面对着这么一个人，她估计是能时时想起她的亲人惨死的模样。

这不仅是她，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会想起这些来。

“福田先生，我只是给你一些忠告罢了。她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你这样做看似是在乱世当中救了她的性命。可是同样的也让你陷入了危险当中，或许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有些话我不能告诉你。”

这一番话说来，若是让我换作他恐怕也会被说蒙了。

“我缔造了这么大的一个商业帝国，难道还不能让你完全相信我吗？”

他转过了头，却又微微抬起。我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也许他根本就不把这放在心上。

也许他觉得一个弱女子是不能奈何他的，所以他才这般自信，也这般天不怕地不怕。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难道她能左右世界的变化吗？难道她有非一般的难耐吗？难道她就能……”

显然福田先生并不相信这些，他心中自然是有一番看法的。他认为一个小女孩又能做的了些什么？

不过我却知道流云看着是一个小女孩，其实她的内心很成熟。她要是想做些什么还真的能瞒过其他人。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这个情况，难道福田先生竟然真的没有半点的防备之心吗？若真是这样，那我还是不信的。若真的是这样，那就不是他了。我说不定就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偷带了他的面具？

“我跟她也待了几天的时间，倒是也有些了解他的。若是你打定了主意，有些话我也是该跟你说一下。流云是一个小女孩，没错。可是她对你那是有足足的恨意，而且她并不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心智是相当的成熟。”

“即使这样，那又能如何呢？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女孩子，她又能有什么样的力量能与我对抗呢。显然她是没有的，所以我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或许是没有这份力量，但是她的身后真的没有力量了吗？福田先生，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她为何就要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巧合，难道她的背后就没有人指使吗？又或者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其实就是来冲着你的，或者说来迷惑你。我不相信这世间有太多的巧合，我也不相信她就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如今这个世道乱的很，什么样的人都充斥其中。她不过是万万千千人之中的一个人，但是我终究不相信她是那么的简单。”

虽然有些东西想不通，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流云绝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她的心思一定更加复杂，她一定还有其它的目的。

很显然，她如今不想暴露出来。她或许是带着目的来的，她身后的人或许对福田先生有更大的计划。

“你的想法太过复杂，我觉得你把所有的事情想的都太过了。世界上那么多的事情，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那般的艰难与复杂。流云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就算是她身后的人想利用她对我做些什么，但是一个小女孩儿又能做得了什么？难道赤手空拳的来杀我吗？对于这点我还是有把握能够打赢她的。你又担心些什么，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也对。一个小女孩总不能赤手空拳来打他吧，如果是那样那绝对没有胜算的。就是明的不怕，就怕来些暗的。

“就算你说得对，一个小女孩当然杀不了你。她来到这里也一定不是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只怕到时候会让你防不胜防。总而言之，留下她对你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若是你自己不怕危险，反而喜欢挑战危险，那就尽管由你好了。反正你一身武艺，毫不害怕的。”

既然劝不动他，那也就罢了。一切都由他吧，或许这对他来说也并非是坏事一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承认了。确实是你一身武艺，怕不得这些人的。”他顺手抚过自己的发丝，一张脸上分外傲娇。

但是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吗？我想绝不是的。也许福田先生想要将计就计，一切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不过我相信他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不然那就不是他了。

“我认为，不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那都一定成竹在胸。既然你这么决定，那么就一定就有你决定的理由。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有些事情我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我转身扭头走了，房间里剩下了他跟流云。我转过脸的时候，流云抬起了一双眸子。那眸子清丽，倒是有些动人。

流云些许是不甘心吧，不过她既然已经留在了这里，那也就不算是完全的失败。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难道你忘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目标？我的目标就是好好的活着。如今这世道这般的混乱，能活着已是不容易了。我没有更多的追求，只是希望我能够好好的活着。”

她不甘心：“难道姐姐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活着吗？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姐姐，你忘记了我们共同的理想与信念吗？昨日……”

昨日发生了什么，我自然是记得的。不过我不相信她此时此刻能在这个地方说出昨日的那些话来。

若是她是为了昨日的那个人所说的理想与信念，那么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不值得了。

“昨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已然记不清了。难道你还记得不成？不如你来跟我说一说。”我不相信她会将昨日黄莺说的那番话说出来，既然她决定要留在这里，那么她断然是不会暴露身份的。

她沉默了片刻，一张脸庞清丽。她平静了下来，不再一而再的质问。也许是她已经想通了什么东西，所以她不再做着挣扎。

我以为她再也不会说出什么的时候，她静静地问了我一句：“姐姐，难道你就不后悔吗？”

我看着天边的云彩，那云彩真是肆意动人。我抬头，一脸平静的笑意：“后悔是什么东西？我从来就不曾后悔。还是那句话，如今在这个世道，活着就已然不容易了，我又何必去想些别的。只要能看到每天的日出，每天的云彩，每天的风景，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我不奢求别的，我不奢望功成名就，我不奢望名垂青史，我不奢望生出一些英雄情怀来。我真的不奢望，人生活着已然是不容易了，我又何必去想那么多呢？

“姐姐的人生未免太过没有追求，我跟姐姐不同。因为我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亲眼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倒下，亲眼见过那些手拿屠刀的人是如何的凶残。姐姐何须将自己关在这么一块狭小的地方，姐姐不妨出去看看，看看日本人是如何凌辱我们的同胞兄妹的。生而为人，何必受到这样的摧残……”

她的话语最后有些落寞，她的眼底划过一颗泪。那颗泪珠晶莹剔透，里面承载着她对未来的寄望。那里是她死去的亲人的坟墓，他们的死相记录在她的眼里，久久不曾消退。

人生要活的有希望，最终才会明白痛苦是怎样的模样。正因为过去的美好是那么记忆犹新，所以当他们被残忍的杀害的时候才会有多么的痛苦。

太过美好的记忆总会换来痛苦的余生的守候。如若可以，宁愿不曾那么美好，也就不曾有那么的痛苦。

这些点点滴滴的记忆全都刻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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