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人不易，为后代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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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道霸直接闭眼睛装死！

杨宇不知道这小子平日里的脾性如何，敢直接冲出来干架的多多少少有点冲动的性子，加上咬舌这一遭事，杨宇不敢赌这小子有拔刀自刎的勇气！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好养伤，即便是为了宁家能在岭南存活得更久，也应该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哥死了，你爹已经很暴怒了，你再死了你爹肯定会暴走，起兵反唐，不过以你如今宁家的实力，也抵不住广州府的四千兵力围剿，安南虽然是你宁家出力打下来的，可官员都是各族的酋长，瓜分你宁氏地盘的心还是有的！”

杨宇拍了拍唯一没有淤青的右肩膀：

“你比我大，我就托大叫你一声霸哥，纯粹想交你这个朋友！当然这次救你，大多是也为了你不怪罪我表哥率军把你打了一顿的过失，你怎么想都可以！”

杨宇起身离开，身后的宁道霸眼睛睁开了，扭头看了看掀开帐帘的杨宇，久久没有把头摆正过来！

次日，早晨献城使团得知广州总都督府行军司马裴承先在灵山县，就直接到灵山县商讨一切献城事宜！

午时，灵山县传来军令！

第二府左果毅陈勇率前三团驻扎横县；南宾县由陈龙陈彬，率第二府后三团驻扎！

刺史王礼班师回容州，宁洄藻班师回钦州，南越州由卢南任刺史！

宁长真将钦州北方大州南晋州让给李飞驻扎，至此宁氏失去北方横州、白州、南晋州三州，所有军队退防钦州、陆州两处根据地，拥有府兵4800、卫兵3000！

宁长真在献出南晋州的时候，与李飞谈了一晚上。

宁长真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行动不便：

“李飞啊！当年你父亲也是跟我一起打胶州南部的，当年我很后悔独吞了他的战功，以至于郁林军与我离心离德，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了！没有任何援军，冯盎等人又自私自利，毫无你父亲当年的义气！是我太高估我们宁家军了！”

李飞笑了笑：

“我理解你，但我不原谅你，我父后来抑郁而终，而你却是钦州都督，统领六州之地！”

宁长真很平静：

“李飞啊！我有预感，往后岭南还得乱，你可以上表圣上，扩编大军，届时平了岭南吧！南晋州西北部，诸多蛮部，随便找个理由平了！广施仁政，未必不会同化蛮族！皇帝也很想掌控岭南！多上表奏折！”

李飞看都不看老家伙一眼，心中只记得杨宇说的那句校训里边他最喜欢的两句话：精忠报国，强盛大唐！：

“扩编与否，朝廷说了算，我李飞绝对不会对不起大唐！”

宁长真笑道：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也许会反感，不过你可以听一听，就当是一个将死之人的临终之言吧！”

宁长真仰头望着东升的太阳：

“我宁长真临老了，却做了一回糊涂事，不但在大唐军中的名誉毁于一旦，祖辈两代积攒下来的六个州的基业毁了大半，还险些将宁氏带入深渊！回想去年反叛，陛下仁义却不发兵剿灭我宁氏，还加官进爵，现在想想都很是后怕，他是让我先膨胀，好下刀子啊！！我儿才发兵五日，你们却开始攻打我的城池了！”

李飞眼睛一瞥：

“你还知道啊！要我说你宁家应该交出所有实权，皇帝陛下肯定放心你入朝为官！”

宁长真笑道：

“我总以为在朝不如在野，何况我也没几年好活了，我现在也就只能给子孙后代安排一生富贵了！谁知道着了他的道儿了！”

李飞看了看眼前的老人，说道：

“当年响应隋炀帝大杀四方的镇南大将，如今也老了！”

宁长真乐呵呵的说道：

“小辈，未来是你们的时代了，我敢断言，不是第一世就是第二世皇帝，早晚是要平定这帮不安分守己的南蛮人！只要有坏心思有动作，北方一但安定，南方根本就不算威胁！”

李飞越看越觉得这老头很怪：

“既然您知道，为何去年还要举起反叛！”

宁长真笑道：

“我这辈子，不想只做个刺史，不甘心啊！谁知道我宁氏在岭南三世，也不过只是能号令小小一个钦州，真是可笑，本以为以家父和祖辈近百年的基业，应该有很大的号召力，我错了！我必定是汉人，而他们是南蛮！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哪里都一样！”

李飞眉头一皱，瞬间觉得这老头瞬间又老了十岁：

“某受教了！但是我还是不原谅你！”

宁长真说道：

“李飞，我来问你，如果你要反唐，你当从何处下手呢！”

李飞眉头一皱：

“老爷子，这话我不与你多谈，我心向唐，一日是唐兵，一生是唐兵！”

宁长真笑道：

“你莫非忘了，你也是李氏！汉光武帝刘秀听说过吗？你如今不过四十，若是能活成七十岁老怪物，未来三十年未必有所作为！”

宁长真笑了笑：

“好，不说这个，那你给我分析分析，我去年为何惨败！”

李飞一愣：

“这不还是那个问题吗！感情你聊半天，还是想让我反唐！”

宁长真还是那个招牌动作，只是这时候眼睛更加深邃了：

“你父亲怎么说也是梁高祖的孙子吧，论血脉，你比如今坐拥天下的李渊不相上下！当年五代十六国时，北魏攻打你李氏西凉国，你七世祖祖父誓死不降，一路退守南方，又因为南朝再次打压，故而分出一脉到岭南谋生！这是你父亲告诉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你也能成为一方领袖，就告诉你，我现在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所以告诉你一声！”

李飞这回也不避讳了：

“是！但是如今还是我李家的天下，他们没有昏君，我自当尽力维护大唐！”

宁长真笑道：

“我去年之败，败在契机，败在知天命而仓促起兵！若我没有去年那一战，我宁氏的威信一定是岭南最大的一个，没有谁敢动我的族人！换句话说，我越南州那最有出息的刺史孙儿道明的死，是我宁氏威信被打压后的结果，也是南蛮人，不允许我们汉人在岭南有太大的作为的后果！”

李飞挠了挠头：

“不太明白！”

宁长真拄着拐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飞：

“有点乱，不过没关系，我宁氏又经历了这番折腾，以后也许再也站不起来咯！岭南得靠你李氏了，你可以借助你同为李氏的光环，在岭南征伐所有蛮族壮大声威，有了南晋州，你可向桂州以西部位扩张，如果你能把南晋州牢牢掌握在手中，不出十年，你的威信将高过我宁氏，威震岭南！届时陛下自然会看到你的功绩，与你认祖归宗！北方是朝廷最大的威胁，南方的安稳，肯定需要族人帮助！”

宁长真用拐杖敲了敲地下让宁长真神游天外的状态恢复过来，说道：

“我已经上表圣上，道明你是李氏一族，想必南晋州，应该不会易主，你父亲当年送我功劳之时让我有生之年对你多照顾，如今南晋州给了你，西北一大片撩人土地任你征伐，功劳还是你的！也算是没有愧对你父亲之托，即便是你不想回归京畿，你已经是都尉了有了南晋州就是刺史或者经略使将统领更多的州府，有生之年在岭南做到镇南大将军、镇南王也不是不可以！”

李飞愣住了，自己虽没有建立一个后梁之心：

“我秉承一生为国为民之意志，只希望我守护的疆域百姓安居乐业即可，功名利禄倒是其次！这是我父亲教我的！”

宁长真：

“哎！与你父亲一模一样，奏表我已经在我儿骑兵征讨叛军之时发往长安了！已有七日，七日之后，任命书应当抵达这里了，李飞你要切记，机会不到千万不要造反，做个逍遥王爷也未必不可！往后还希望你不弃前嫌，多照拂我宁氏子孙！”

宁长真进入了宁宅，他的背影和他转身后的长叹：

“时也命也，恨不能投胎杨李氏，天下之大任平生！”

李飞仿佛看到了当年小时候，老太爷与自己父亲把酒言欢，畅谈天下，镇压南蛮，开拓交趾之林邑之轰轰烈烈一幕幕，自己也中年了，父亲去了，宁老爷子也老了！

李飞心里很是触动，呢喃着：镇南大将军，岭南王吗！

虎脑不知从哪冒出来报到：

“都尉，城门有千人队伍，自称是接宁老太爷回钦州的，要不要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