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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暮鸦两三飞过,聒噪叫声划不破院中死寂,反增几分奚落。
“末将护驾来迟!!”
对人前脚在眼前消失无影,后脚,霍子陵带着大批护卫进了桐华院;环顾四下死伤无数的弓箭手,惊心动颜间,立马吩咐到身边副将。
“速带人清点伤亡,并传令各处宫门关闭进出口,严加排查可疑人物!”
安排好当下乱局处置法,霍子陵单膝跪于容舒玄跟前,再次请命上。
“造次者尚未抓捕归案,危险犹存,末将请王上和皇后娘娘即刻返回乾坤殿,好保万全。”
“孤受这等奇耻大辱,你这禁军卫统领怎么当的差!!”
大约是刚才那股冲脑惊劲儿散过,颜面尽毁的容舒玄一时间羞愤难当,竟当众狠一大嘴巴子赏在霍子陵脸上,拿他做起出气筒。
而霍子陵此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未争一词辩解,反把头埋得更谦卑。
然这一巴掌,倒是把多时我惊出躯壳的魂给唤了回来。
我长吁了口气,把这不妙势头当即打止住:“他们事先本不知情,前来救驾何错之有?倒是你,本想给天欲宫一个下马威,不想弄巧成拙,反被对方羞辱一通。尽挑软柿子捏,容舒玄,你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之辈。”
“孤当众失了颜面,你很开心?!”
瞧他面上那股跃跃欲试的火气,我冷笑一二,却不想再同他逞口舌之快。
我厉声提醒上:“你耳朵吓聋不成了?刚天欲宫威胁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不过是丢了点可有可无的臭面子,可我呢,稀里糊涂被你们拉下水不说,头上如今还悬着把剑,指不定哪天就成了替罪羊!”
“他敢!若他敢动你分毫,孤定发兵铲平他千名山老巢,叫他天欲宫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人火气是小了不少,可脑子,似乎不见得有多清醒。
我讥讽上:“他们区区两人,一个瞎子,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便能堂而皇之地在你的地盘上来去自如;他日若我真被请上千名山做客,在人家的地盘上,面对天欲宫中的高手如云,你拿什么和别人要人?人不自量斤两,等同自打脸面!”
“你!!”
“我什么我?”
见他一副争不过的羞恼样,我亦是无明业火三丈高。
“别忘了,当下南陲危机还压在你头上,你有什么能力分心去对付天欲宫?容舒玄,我求求你高抬贵手,别再给我添乱子,你的自作聪明把我祸害得够惨了。”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确定把对人气势给震慑住,我这才转而求教上霍子陵。
“霍将军你见多识广,我请教,人突然凭空消失在眼前,没了踪影,这是哪门子邪门功夫?”
“神行百步?!”
霍子陵口中惊愕冒出这么一句,我虽一时不解其意,然知当下问对了人。
我追问上:“似乎霍将军当下心中有点眉目,不知什么是‘神行百步’?!”
“末将不过也是猜测。神行百步,顾名思义,能缩地成寸,如风神行,来去如出入无人之境,万军莫挡。此功法曾听授艺恩师提起过,是一门早已失传百年的玄门轻功,而要练就这门玄功,习法者必是天赋异禀,有常人不及之异能在身方可练成。”
天赋异禀?
回想当时情景,那些无端被定在空中的箭,心有余悸间亦有豁然。
无垢公子身边的那小丫头!
回头再望上阴沉着脸的容舒玄,我无奈而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也不用同我板着脸,我们谁也没料到,无垢公子身边那个小姑娘,才是此局扭转乾坤的利害人物。”
说着,一抹忧色不禁涌上面,我自顾自地感叹上。
“如此看来,天欲宫真是个藏龙卧虎,深不可测的险地,你我就不该去招惹他无垢公子这等人物。”
容舒玄愤愤而道:“充其量,不过是个江湖草莽,有何能耐与一国势力相匹敌。”
总有人吧,放不下面子口上猖狂,然实则心底早已是讳莫如深。
重重地咽了口,我再次提醒上:“对方明摆着和你来阴的,又岂会和你正面冲突?若天欲宫有这个实力与你正面较量,那这天下谁说了算,还真成了未知之数。”
话到此,倦怠间去意已决,我掉头便不声不响地朝桐华院外走。
容舒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错失,忙追了上来:“你不用太在意,孤会想办法尽力补救。天欲宫一向重利,只要我们手里还有真金白银,再多给些好处,他自然会见好就收的。”
“人要脸,树要皮,你也把事想得太简单了吧。”
没带好脸色的回了句,就着这话中的“不简单”再回味了遍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忽感觉事情越发不单纯起来。
反复谨慎思量后,我说到心中疑虑:“你不觉得,我们似乎中了天欲宫的圈套?”
“圈套?”
惊色蹙眉,他略沉住气说到:“天欲宫重利是不争的事实,如此折腾,不为孤尚未兑现的六万两黄金又为了什么?”
“我。”
顺着这层涌起的怪异感觉,我脱口而答。
像齿轮间的小齿吻合在一起,运作间进而把整件事盘活,我终于拨开迷雾见得庐山真面目。
我佩服至深地说到:“天欲宫此行目的,从头到尾都是冲我而来!他们找贤安夫人下手,制造今日和亲混乱,表面上是为追讨六万两黄金旧债,实则他们算准了贤安夫人畏罪自尽后,她的死必定会激怒于你,进而达到要你亲口毁约的目的;这样一来,天欲宫便能名正言顺地向我下手,也保全了他们江湖上信誉名声!”
“他天欲宫拿你做何用?要挟孤,慕容曜,又或是宋衍,看谁价高者得?”
他不合时宜的醋劲,刚见酸,我俩不约而同地一愣,皆被这话中某些关键触动。
不等我开口,容舒玄已自悟上,忌惮大作:“好一个坐地起价,好一招审时度势!如今北燕和大历的局势走向,皆于你息息相关,若拿捏住你的安危,何愁天下不有!他天欲宫,看来胃口不小啊!!”
“是啊,再多金银,哪比的上这万里河山诱人?原来他那句‘奇货可居’,是把自己当做了吕不韦,在筹谋如何撺掇天下霸权。”
当下,我为秦异人,被人视作价值无量间,不觉为喜,反感无限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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