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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营帐的兵士今年才十四岁,是莫参将的大侄子,他抱着一杆枪,枪杆是木头的,自己刷了漆,涂得黑漆嘛唔,他正把枪杆杵在地上,半抱半倚着,慨叹为何今日受降不让他跟着去看,正惆怅着,忽的看见有人骑马飞驰而来,刹那间就要到眼睛跟前了,他如临大敌,立刻把杵在地上的枪拿了起来,只见眼前那人浑身浴血,身上的衣裳几近都看不出甚么颜色,脸上也是血乎拉碴的一团,他认不出是谁,只得举枪抵挡,却不料那人轻轻一拨就把他手中的枪拨在地上,那姓莫的小子骇的面色发白,这时他却听见那个血人道:“是我!”
那姓莫的小子楞了一下,心道:“这是?小将军?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陆冥之进了营,一路打马直到帐前,帐前守着随军妇孺看他满面血污,没认出是谁来惊得张大了嘴,斥他道:“快下马。”陆冥之意识有些混沌,听闻觉得有道理,赶紧往马下跳,跳下来又站不稳,一跤摔在帐前,挣扎半天起不来。
陆冥之仰起头,抹了一把脸,似乎瞧见面前是个中年妇人,他晃了晃头,终于认出她是谁来了,他唤:“葛妈妈!”
那葛妈妈方才听见外面喧哗,急忙出来瞧,还没站稳就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郎摔在他,刚想说些甚么却发现这少年郎是陆冥之,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怎么伤成这样?”赶紧吩咐,“还不快快唤个子始先生的徒儿来给小将军瞧瞧。”
陆冥之从地上爬起来:“先别管我,阿婴如何了?”
葛妈妈皱了皱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陆冥之急道:“快说呀!”
葛妈妈见他焦急也不好再隐瞒,只好道:“日子早了十多日,夫人又自幼体弱……是以有些凶险……”看他面色狰狞又忙补充道,“不过子始先生在哪儿看着,应当是出不了甚么大事的。”
陆冥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里冲。
葛妈妈忙拦他道:“小将军进不得啊!”
慌乱间扯到了伤口,陆冥之龇牙咧嘴:“有甚么进不得的!”
葛妈妈急得跳脚:“啊呀!你个男人家的不能看女人生孩子,这不合礼数!况那里头血腥气重,小将军进去怕是要撞了晦气!”
陆冥之的伤口还在淌血,方才又是骑马狂奔又是争执拉扯,这会子头晕眼花,葛妈妈的话全是在耳边嗡嗡嗡的响,烦躁不堪:“甚么礼法不礼法的,我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揭竿起义的人了你和我讲甚么礼法!如今阿婴这般,我若不在她身边那才是最大的晦气!”说罢撇开葛妈妈,抬脚就往帐子里进。
葛妈妈在后面跳着脚:“那你起码把脸上的血擦擦干净呀!”见他已然进去了,后一句话也变得无力气来,“没得吓着我们夫人。”
先看见陆冥之的是颜初,他骇的直直跳了起来:“甚么人!”看清来人之后大骂道,“你进来添甚么乱!伤成这个鬼样子也不去止血,这儿是缺你一个还是怎么的?难道要我给你处理伤口吗?!”
陆冥之顾不得颜初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只上去看宁翊宸,她这会儿脱力昏了过去,两缕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几个接生的婆子用帕子细细给她擦着汗。
陆冥之上去就要握她的手,又被颜初大骂:“你别把我施的针碰掉了!”紧接着继续絮絮叨叨。
陆冥之脑子嗡嗡,只想这颜初不是淡然洒脱的很吗?怎么是这么个絮絮叨叨的样子,老妈子一样,他抬起头来,问道:“她怎么了?”
颜初见他神色,语气缓和下来,道:“脱力昏过去了,给她灌了参汤,再施两针就能醒来。”旋即又道,“我可顾不上你了,你自个儿撑着罢。”又唤他徒弟道:“白果过来!给小将军止血!”
颜初又给宁翊宸施了几针,她手指抽了两下,睁开了眼睛,看见陆冥之轻声唤道:“四郎……”陆冥之忙道:“我在。我在。”颜初在一旁嘱咐:“夫人将参汤喝下去,我继续为你施针,你只管听稳婆的话用力就好。”
场面稳定了下了来,人人都各司其职,除了不知道要干甚么的陆冥之。
宁翊宸呻吟起来,呻吟之声渐大,听着痛苦不堪,陆冥之瞧着心如刀割,晃着颜初问他:“怎么办?会不会有事?”颜初大怒:“闭嘴!也不要晃我!再不闭嘴就出去!”陆冥之闻言立马闭了嘴,坐在一旁,握着宁翊宸的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甚么。
颜初半晌没看陆冥之,倒是给陆冥之简单处理伤口的白果发现了不对,陆冥之肩头耸动,白果还以为是伤势恶化还是上的药很痛还是怎的,赶忙唤他。
陆冥之抬起头来,竟是满面泪水,滴下来的眼泪在衣上润湿了一片,白果有些惊诧,一时间不知出了甚么事,一声声忙不迭的喊他师父,颜初回过头来,又要斥责,看见他哭着实愣了一愣,只叹口气道:“白果出去罢。”
颜初忽的鼻头也有些酸,他是救治过些产妇,也不是没给妇人接生过,可丈夫也进来的却是头一回见,他心中酸涩,倘使末末还好好活着,这个时候,他自己是不是也在为末末担心受怕,心如刀割,可如今他只能看着别人的故事,心痛着别人的心痛。
颜初给陆冥之递了块帕子,道:“你把脸擦擦,没得让夫人担心你的。”
陆冥之闻言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满帕子的泪痕血污,他把帕子攥在手里,狠狠锤了自己一拳,这满脸血的样子,怕是已经吓了阿婴好久了。
宁翊宸大声呼痛,使劲捏住了陆冥之的手,指甲在他手上留下了血痕,陆冥之顾不得手上,只安慰她道:“阿婴不怕,四郎在。”接生的婆子大声叫唤着鼓励宁翊宸:“夫人!看见头了!”宁翊宸脖子上暴起了青筋,大口大口喘着气,颜初指使陆冥之去给她喂一点参汤。
再一次大声呼痛后,众人终于听见了婴儿的啼哭,也算是洪亮有力。宁翊宸重重的呼着气,转头终于看仔细了伤成个血人的陆冥之,眨了眨眼睛,有液体从眼角滑落,陆冥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放柔了声音道:“睡会儿罢,我在这儿守着你,如今咱们三个都好好的,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你现下甚么都不用管,好吗?”这声音低缓轻柔,听了最让她安心,她嘴角微微勾出了笑意,沉沉睡去。
陆冥之转头看了一眼颜初,还没张口说话,就直愣愣的倒下去了,从坐着的小杌子上滚到了地下。颜初一边叹气一边唤着徒儿进来,道:“小将军伤的甚重,方才早就是强弩之末了,还支撑了这许多功夫,快些抬到榻上,给他好好敷药治伤。”
面向滚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冥之,颜初又不禁气结:“甚么你在这儿守着,最后还不都是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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