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九十八回:打围,游鱼北上,归冥为鲲,懿儿,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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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温杉竟是管束不了手下之人,宁翊宸心中起疑,出言问道:“为何?”

宁翊宸两手牵着个到处乱爬乱晃的衡哥儿,陆冥之只得自己解甲胄,折腾了半天,才脱下来,露出里头玄色的贴里。

他边整衣边道:“我方斥候去查探时,发觉温杉牙帐四周守得密不透风,但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他心下起疑,再探。”

“他跟在那人后头,尾随了好远,本以为又是何阴谋,却发现,那人是走远了去倒药渣。”

“倒药渣?”宁翊宸问。

“那小子留了个心眼,将药渣捡回来问了问颜初。”陆冥之话未说完便被宁翊宸接口道:“别是有人要毒死他。”

陆冥之摇摇头:“毒药倒不是,是真的治病的药,而且,怕是还不算轻,已有好些时日了。”

宁翊宸一惊,道:“我竟是不知,这温杉是个病秧子?不该啊。”

陆冥之道:“我也不知为何,颜初不过从用药判断出不是胎里带的陈年痼疾。”

宁翊宸挑挑眉毛:“竟不知这温杉何时生了场病。”

陆冥之正要点头,却看见自家儿子闹累了,四仰八叉瘫在榻上睡过去,长睫毛在柔嫩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是睡得口角流涎实在有碍观瞻,他不禁笑了,道:“我抱他小床上去罢。”

陆冥之捉起衡哥儿,放到他自己的床上,小家伙睡得死,只轻轻皱了皱眉头,便继续四仰八叉口角流涎。

陆冥之失笑,轻轻拍了拍衡哥儿,便继续坐到榻上,和宁翊宸说话。

陆冥之道:“那高澄领了五万人栽在我手上,那温杉只怕是气得旧疾又复发了。”

宁翊宸靠在他身上,道:“温杉若是病得凶险,他那位老父一般的亲信,怕是连夜撤军也要让他退回西安府。”

陆冥之深以为意。

宁翊宸笑道:“去将你这衣裳换了,好好洗洗,方才前头传你回来时便烧了水了,你去试试温。”

陆冥之虽说军中待了多年,但仍改不掉些世家子弟的毛病,譬如比旁的兵士都爱干净。

他方拼杀回来,一身疲惫,还带着些血污,听得有水洗澡不禁有些欣喜,忙脱了衣物,转到屏风后,泡进那大桶中。

宁翊宸向来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这会子正巧闹起秋乏来,支着脑袋就瞌睡起来,那边厢陆冥之不知道她正困着忙着喊她:“阿婴,阿婴,宁阿婴。”

宁翊宸揉了揉眉心:“何事?”

陆冥之道:“你来。”

宁翊宸嘟嘟囔囔:“多大的人了,自己不会洗澡的吗?”

陆冥之接着道:“你来嘛。”

宁翊宸无奈,站起身来,朝屏风后走去。

肉团陆士衡睡得吐起了泡泡,完全不知道自己爹娘在作甚。

果不其然,镇安王一众连夜从凤翔府撤走,向着西安府退去。

“前越建平十六年十一月,镇安王退守西安府,不出。”

——《昭史·太祖本纪》

温杉退回西安府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被退守西安府这件事再次气得吐了口血。

阿克克烈跪在他榻前,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得劝他,切莫思虑过重,也切莫大动肝火,劳神劳心,最是伤身。

温杉歪在床头缓了许久,苦笑道:“只恨我现下不能上阵,不能亲手杀了那陆四郎。”他面色苍白,消瘦了许多,眼眶显得更深,一抬起头来,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幽深得森森然,活似山坳子里的狼……

昭军很快逼了过来,围了西安府,城上兵士精神紧绷,箭就在弦子上搭着,拉开弓对着底下的人,可张弓的手臂都颤抖了,也不见昭军动作。

如此枕戈待旦厉兵秣马了数日,昭军除了派小股兵士骚扰,也无甚太大动作,城中人这才回过味来。

围城。

围而不打,耗其粮草。

大半年一路跑一路打杀,不仅是镇安王一众疲惫不已,昭军一众也没好到哪儿去,一时间若是大动干戈怕胜算不多。

昭军背后皆是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儿,暂时没有粮草辎重补给不上的的后顾之忧,可西安府内已成困兽,也不知能去何处求援,等京师的调令下来,也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温杉自然是不愿被围成困兽,等他病情稍缓,歇过一口气来,立即亲派兵将出城迎战,企图突围。

原本派出的皆是精兵良将,他亲自压阵打先锋,眼见就要突围。

可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了,那一场病几近掏空了他的底子,但他当自己的身子还是一年前那般能纵横疆场的时候,一个晃神就从马上坠下去了。

他身旁参将眼疾手快,一把将温杉捞了起来,他心酸的发现,他家素来爱暴殄天物目中无人放浪形骸的王爷,竟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参将大人忍下了一把辛酸泪,捏了捏鼻子,憋回去想要涕泗横流的一番心思,负着温杉下令回城,打马就跑。

有些兵士见镇安王坠马,以为凶多吉少,军心溃散,有些想要四下而逃。

昭军跟在后面一路砍杀,神机营的火铳响得一片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那参将大喝一声,让开城门,城上兵士听令开门。

这位参将着实心狠,负着镇安王进了城后立即关城门,留着那群有溃散之心的逃兵在外,根本不让进城,让昭军在城外杀得好一通酣畅淋漓。

那位参将大人负着镇安王回去后,两方再次陷入了死寂。

已经隆冬了,今冬第一场雪也落了下来,盖住了整个西安府,天空上笼罩着一片晦暗不明,原本该欢欢喜喜备年货月份,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淡。

乌云盖日,不辨晦明。

陆冥之脱了冻得冰冷的甲胄,急急往宁翊宸帐里走,旁边个小步卒捉着狐裘战战兢兢,一路跟着,知了似的劝将军穿上。

陆冥之本只快步行走,走到半道儿忽然害怕将身上的冷气过给宁翊宸,想了想,扯过狐裘便罩在自己身上,脚下步子如飞。

他甫进大营就听有人报他说宁翊宸急急唤了颜初。

只怕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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