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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冥之何尝是不疼衡哥儿,只是……陆士衡那孩子生的同宁翊宸太像,那眉眼一晃在眼前,就觉得悲从中来,实在是太消磨心智了。
况且,他也不知如何去面对这孩子。
陆冥之一直觉得,是他自己疏忽了,没顾得上宁翊宸,没护住她,才落得个如此下场,等衡哥儿长大了,问他,他娘到底是如何死的,他该如何回答呢?
也只能告诉他,是奸人所害。
陆冥之总对他攻西安府前对宁翊宸说的那句“多陪你几日怕是不成”耿耿于怀,倘若……倘若他多陪宁翊宸几日,也没把温杉逼成一条疯狗,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这世间,向来没有倘若。
陆冥之半天没再下去筷子,语带酸涩,缓缓道:“我对不起那孩子,我这个爹当的……也没多好。”
燕齐谐见他又提起了陆冥之伤心事,心道不好,赶忙转换话题:“不提了提了,你让孩子知道你有那份儿心,没让他又没娘又没爹就成了,你可别再想了,又劳心伤神的,伤还想不想好了。”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好半天,陆冥之才又开口道:“那破朝廷如何?”
燕齐谐见他终于开始谈及军务,心里放心了些,道:“死了位亲王,自然震惊朝野,可湖广和山东也都闹腾的厉害,京师实在抽不开手,只能给诸位藩王下调令。
可这些个藩王,要么就是手里没兵权,自身都还难保,要么就是拥兵自重,不知在动什么歪心思,不想搭理朝廷,虽说各位亲王郡王也都接了旨应了下来,但都僵着无动作,咱们还能再松快些日子。”
陆冥之听闻,叹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燕齐谐闻言笑了笑:“可不,头发都愁白了,我可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人呢,都快给我愁成糟老头子了。”
陆冥之听他调笑,难得笑了笑,极轻的一声儿,道:“我给你赔罪,成吗?”
燕齐谐连连拱手:“得了罢哥哥,您赶紧的把伤养好了,比你怎么赔罪都管用。”
又像从前一样了,可谁心里都清楚,再也不会像从前了。
燕齐谐又道:“西安城还能庇护咱们一阵子,等开春了再走罢,别跟那温杉似的,强撑着要跨马上阵,再给你落下甚么病根儿来。”
十五过后,天气也就渐渐地暖了起来,刚开始还飘些雪片子,后来便也只下雨点子了,一两场雨飘过去,就是真正开春了。
宁翊宸的尸身是火化的,依中原规矩有些不成体统,但她又是客死他乡的,没法子魂归故里,也总不能将她在异乡下葬,最后还是焚化了,留了骨灰装进坛子里,带着走。
陆冥之能走动以后,也不知从哪儿寻出了一对儿细细的小玉瓶子,大约是温杉私库里的东西,他把骨灰装了些进那小瓶子里,贴身带在身上,另一个给衡哥儿挂在脖子上。
权当个念想。
去岁雪厚,整个西北的天像漏了一般,发疯了似的下雪,等到了今岁,雨水也多,原本西北黄土高原险些给瓢泼成了江南,众人不禁唏嘘了一阵子。
等到将近早春三月之时,昭军一众也堪堪自秦入晋,走到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地界儿了。
充当其冲的地界儿,便是晋西北边陲的偏头关,那偏头关是黄河南下入晋的第一关,正处转弯之处,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东仰西伏,正是晋北门户。
有诗云:“半壁孤城水一湾,万家烟火壮雄关。黄河曲曲涛南下,紫塞隆隆障北环。”说的正是那偏头关。
这地方是京师之北屏,倘若打了下来,便可直接长驱直入,东进入京。
昭军才扎了营,陆冥之燕齐谐二人便从营中出来,没遣斥候,只亲自去那偏头关口探探路子。
好巧不巧,遇着偏头关口抓壮丁。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一路哭哭啼啼跟着,随了好远,队伍中有个汉子回了回头,大约是她男人。
那几个看守壮丁的兵卒,皆是卫所来的,见那汉子回头,满面的不快,开口要斥责。
只听那汉子道:“军爷,额要是走咧,居中只剩哈他母子俩,没人照看咧。”
卫所的丘八不屑极了,斥道:“我居中还世代军口,口口当兵咧,都木你这样哭丧,走快些着。”
陆冥之看着,便叹了口气,他不大听得懂那兵卒说的土话,但看这场面便知道是出了何事了,没等他唏嘘完,便冲来两个汉子,对着他和燕齐谐就喊:“你们俩怎么咧呢?偏头关里十五以后得男娃都得去黄河口子修河坝,你俩龟儿子哪里飞出来的?”
陆冥之:“……”
燕齐谐:“???”
他二人不过着了素色直裰,不饰纹样,加上长时间行军风尘仆仆,又非在战场之上,杀伐之气没露出来,瞧着却有些像贫苦人家的小子。
好在西北方言有些个相通之处,燕齐谐细细听了一阵子,稍稍辨析出这兵卒说了些甚么,他试探着,学着方才回头那汉子的语调:“军爷呀……”
那兵卒恼怒:“求饶也没毬子用,还不走着去?莫得告吆了官大人,你们头脑就不在原位喽”
陆冥之也听出个大概来了,他和燕齐谐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燕齐谐心领神会,便就将计就计假作两个农家小子,跟这俩大头兵一起去探探风。
陆冥之拱手作揖,却不开口,怕让人听出并非此地的口音来,那兵卒以为他是个不知聋子还是哑巴,有些气恼,拽着边走,便走边恼:“你个毬哑巴还不好好儿做营生,一个劲出来溜,就不怕被官大人儿擎住,殃及了你家二位,到时候才晓得后悔么?”
燕齐谐在后面继续一边跑一边讨饶:“军爷呀!”他就会说这一句话。
但那兵卒显然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便道:“额知道你弟兄是介哑巴,恓惶。可额也恓惶得很,黄河发河伤,全偏头关都恓惶咧。今儿个还是好好干营生吧,呐是介哑巴又不是木手木腿,不耽搁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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