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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淮安看着自家七岁的小儿,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他家二郎,唤作策甫。
盛策甫瞪着眼睛,问自家爹爹:“为何我不能与阿婴妹妹一同读书?为何阿婴妹妹能同哥哥们一起,由爹爹亲自教导?”
阿婴,是齐威侯家长女的小字,还是自己取的,取的便是“甘罗之姿,晏婴之才”之意。
宁绥远家那女儿名儿取得好啊,翊宸,这可是佐帝之意,他宁绥远怕不是想让自家女儿入宫做皇后娘娘?
可这等她大了,万岁都年岁几何了?
嗯,不过就她那般品貌,京城里年岁相仿的,难得寻得出几个和她相当的闺秀,做太子妃也是使得的。
盛淮安捋了捋胡子,心中满意,万岁疑心重,他这当朝首辅就教不成太子,做了太子妃的夫子也成。
只是这名儿太大了,小姑娘压不住,未满周岁就大病了一场,身子一直不好,也不知长大了是不是能好些。
“爹爹!”盛策甫唤。
坏了,忘了这小兔崽子了,这么丁点儿大的小玩意儿,难不成对宁家那个小丫头动了心?
这若是耳鬓厮磨一起长大,那便算是青梅竹马,现在还是小孩儿,不见得能有甚么,可六七年之后呢?
那可保不齐。
可这宁绥远能愿意?
盛淮安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教育起自家二郎来:“策甫,《礼记??9??9内则》云‘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你难不成都忘光了。”
盛策甫才不信这个话:“爹爹若真顾忌男女大防,又怎会收女弟子,况且阿婴她才六岁。”
盛策甫的歪理,将自家爹气了个绝倒。
不过他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盛淮安决定杀一杀他儿子的锐气,他道:“你五岁开蒙,现在也不过是略略读了些书,还在习大字。你阿婴妹妹和哥哥们一起读书,虽说策论不如哥哥们做的好,字也写的不如他们,可她当真是能作些短策论,也能听懂哥哥们写的,这就比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了,你若是同哥哥们和阿婴妹妹一起读书,你能听懂吗?”
“这……”盛策甫小脸涨红,“我听得懂的,爹爹不让我试试怎知我听不懂。这……这……唐时骆宾王七岁便能咏鹅,我不过是听听学……”
他想了想,又道:“阿婴妹妹四岁便开蒙了,是齐威侯亲自给开的蒙,我若也是由爹爹开蒙,指不定……指不定还……”
“策甫!”盛淮安有些恼,可想了想,他又有何理由恼呢?他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讲道理的父亲,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自家小儿道:“你先去跟着哥哥们试听一个月,倘若你一月后能作出策论来,不说文章能写得有多好,但凡你要作出来,我便同意你同哥哥们和阿婴妹妹一起读书。”
盛策甫有些激动,小脸儿涨红,却依旧稳住了,端着礼仪朝自家老爹行礼:“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第二日,小策甫看了小翊宸一整天,课也没听。
七岁的娃娃,能分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盛淮安捋了捋胡子,心道,等这一个月过去,二郎就该回去写大字了。
盛策甫下课时,提了书箱就追在宁翊宸身后,唤她:“阿婴妹妹。”
小姑娘从丫鬟手里接过只白猫,抱在怀里,转过身来看他。
她梳着两个圆圆的蝴蝶鬏,鬏鬏上缠着两串红珊瑚串珠,着一件茶白的对襟立领短袄,上罩着件方领无袖短比甲,右襟斜飞着一朵白昙花。系着杏粉的挑线裙子,裙摆跟着四合如意云纹。她歪着头看他,眉眼纤长,下颌尖尖,消瘦清明:“策甫哥哥。”
他笑道:“阿婴妹妹,下了学着急回府吗?倘若不急……我这里新得了……新得了一只蟋蟀,生的肥壮,妹妹不若来看看。”
小姑娘长长的眉耸了耸,问道:“蟋蟀?”她眯了眯眼睛,“盛二哥哥今日的课可听懂了?”
盛策甫脸色一滞:“这……懂了的。”
宁翊宸开口问道:“‘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何解?”
盛策甫支支吾吾了半天,答不出。
宁翊宸垂下眼睑,轻声道:“盛二哥哥,玩物丧志。”
盛策甫的脸唰得红了,从脸颊到耳朵根尽数烧了起来。
他小声道:“我今日的课落下了……不知阿婴妹妹可听明白了?”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我再给你讲一遍罢。”
白猫乖乖趴在案几上打盹儿,一动也不动,浑身上下无一丝杂毛。几缕细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框,泼在它身上,一团白绒上就绣了暗色的花,像宁翊宸衣上的提花暗纹。
白猫和宁翊宸一样年纪,宁翊宸是娃娃,猫却是老猫了。
猫死在盛策甫九岁那年。
被十来岁的太子爷一脚踢死的。
宁翊宸随齐威侯府女眷进宫谢礼,皇后让几个宫女领着她去外头顽。
在御花园撞见了太子温烨潇,太子调笑着上前,拧宁翊宸的手腕,说你我二人定下来只是迟早的事,又何必这般生分。
白猫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爪。
八岁的老猫,还没等到郎中来就断了气。
盛策甫蹲在宁翊宸身旁,也不见她落泪,只怔怔地木样的掘了个小坑,将白猫放了进去。
“我今后再也不养猫了。”她道。
本想说“我改日给妹妹再寻一只好猫来”的盛策甫赶紧闭了嘴。
“盛二哥哥知道我今日进宫去,是为何吗?”宁翊宸道。
盛策甫摇头。
“齐威侯府要迁走了,迁去宣平。”宁翊宸道。
盛策甫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宣平,好远的罢。”
宁翊宸道:“是我大越边境。”
他后来盛策甫再也没见过八岁之后的宁翊宸。
他后来的策论已经作的很好了,宁翊宸不知道,十三岁中秀才时,宁翊宸也不知道。
他们最后一次交集,也是在那一年,父亲远去宣平时,替他求了个亲。
求的,就是他的阿婴妹妹。
可他盛策甫却当真再也没见过八岁之后的宁翊宸。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大越建平十四年二月十三,当朝首辅盛淮安处斩,处斩之前仰天长呼:“有此君主,天亡我大越也!”其妻自尽,其子盛策甫,年十五,不愿受为奴之辱,亦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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