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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陆士衍不知被甚么吵醒了,哼哼唧唧地哭出声来,喃呢着要母妃抱抱。
他的母妃呆呆跪坐在地上,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他父皇还温热的尸体。
程念容将陆冥之平放在地上,回魂一般地站了起来。
入夜了。
她在陆冥之要来的日子,向来不喜欢旁人伺候,早早地便会屏退众人。连先前跟来的陶凉也早就被陆冥之打发走了。是以这会儿,寝宫中只她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她在原地呆立了片刻,陆士衍的哭声绕在耳边嗡嗡地响,一声一声掐着她的脖子。
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发生了甚么,只能无助地哭着。
然后她听见她未满四岁的女儿低声哄弟弟的声音。
程念容猛的踉跄了一下。
她得让她的孩子活。
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这会儿才理解到陆冥之的话的意思。储位之争的火还是烧到了她身上。
非常情况之下,常人也得的到非凡的潜力,程念容一瞬间忽然打通了许多关节——
她的孩子若是因着身世问题无缘储君之位,那唯一有可能的人选,就只剩下了三皇子陆士彻。
他的生母南歌平见过她的金锁。
前朝权贵,大多互通过往来,像宣平陆氏那种曾经煊赫过的人家,有人认得他们的东西也不奇怪。
南歌平或许不认得,但家中老人总有人认得。
还有先前的二皇子之死……当年衍儿还没出生,南歌平并不知她腹中胎儿是男是女。所以她趁着温琪娈和陆士衡的关系势同水火之时,轻飘飘地在其中推波助澜……
她身边的芒种使的一手好暗器,倘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远远将两个小儿打落水,恐怕也不是难事。
而温琪娈恐怕是常年明里暗里对付陆士衡,所以一出事,首先便是朝他身上想。
南歌平平日里一直显得木讷呆傻,脑子不大灵光,是以温琪娈想了一圈都没想到她身上。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程念容一边清理着现场的血迹,一边想了这样多。
她原先将金锁好端端地放进了盒子里,如今却出现在陆冥之手上,那说明她宫中有人有问题。
短时间内她还查不到是谁,那她只能在那暗处的人动手之前,给她的孩子寻出一条生路来。
她换了干净衣裳,轻轻亲了亲两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母妃出去一会儿,你们俩乖乖的,好不好?”
小家伙们揉了揉眼睛,咕噜了两声。
程念容趁着夜色出了永和宫。
温琪娈向来睡得晚,现在还未歇下,支着额头刚刚觉出些睡意,英善却来通传了句:“宁妃来了。”
温琪娈抬了抬眼皮:“这么晚了,她来作甚,不是说万岁今晚在她那儿歇着吗?”
英善凑上前,在温琪娈耳边轻声耳语道:“奴婢瞧她脸色不大对,身边也一个人都没有带,不知是出了甚么事,娘娘不如……”
温琪娈向来多疑,听英善这般说,皱眉思量了一阵,朝着英善挥了挥手:“偷偷带她进来罢,仔细着些,莫让旁人发现了。”
英善:“是。”
没多大一会儿,程念容就被英善领了进来,还不待温琪娈问话,便抢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救命。”
温琪娈半靠半倚在圈椅上,眼皮抬也不抬:“我如何能救得你的命了。”
程念容现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旋即立起身来,指天指地指心,道:“臣妾立誓,若今日给娘娘说的话有一句假话,便教我堕入三十六层女青地狱,天上地下不得超生。”
温琪娈抬眼瞥了她一眼:“发那么重的誓作甚,怪吓人的。”
程念容:“臣妾要告发昭仪南歌平,为夺储君之位,几度谋害皇嗣,谋杀万岁爷,栽赃嫁祸。”
温琪娈忽的直起身子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念容一番:“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臣妾方才立过誓了。”程念容面上神色不变,“皇后娘娘听臣妾慢慢道来。”
程念容便把方才自己在宫中所想种种尽数说给了温琪娈,温琪娈越往下听,脸色便越难看,抓紧了圈椅的椅背,白皙的手上一瞬间爆出些许青筋:“有何证据?”
程念容低头道:“旁的不说,就芒种会不会武这一事,娘娘找个练家子一试便知。”
温琪娈的脸色霎时间晦暗不明。
程念容抬眼觑了一眼温琪娈的脸色,接着开口道:“今日万岁从南昭仪处到我宫中来,一来便歇下了,臣妾疏漏,因着晚上衍儿闹觉,便先行照顾,并未顾及万岁。等……等臣妾再去时……”
程念容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温琪娈向前微微俯身,低声开口道:“说。”
听了先前那一长串让人喘不上气来的消息,恐怕再听见甚么,她都不会再起太大的波澜了。
“万岁已经不在了。”程念容道。
纵然先前已然猜到了程念容要说些甚么,但真正自己听见时还是不免心悸了一下。
程念容见温琪娈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才接着说下去:“南昭仪这是要将这事嫁祸给臣妾,若臣妾落了弑君的罪名,那三皇子便是万岁唯一的继承人。还请皇后娘娘救臣妾一命。”
说罢此话,又朝下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额头见血。
温琪娈这会子也微微稳定了下自己的心绪,盯着跪在地上的程念容:“你要本宫如何救你?又怎知凭甚么会救你?”
“臣妾知道,娘娘不是一般的后宫女子,娘娘是手里有兵权,是有从龙之功的人。”程念容面不改色,或者说强撑着面不改色,“臣妾恳请娘娘出兵清君侧。”
温琪娈眉头一跳。
“皇后娘娘总不想让那奸人的儿子得了皇位罢?”程念容继续推波助澜,“若铲除了歹人,您是衍儿的嫡母,衍儿便也是您的儿子,必会尊您为母后皇太后,自然孝敬供奉,侍若生母。”
神策军掌令人之一已死,神策军便只听温琪娈的了。
她还用方才的姿势坐于圈椅之中,吩咐左右道:“传令于神策军天盛卫暗影卫,即刻围住宫城,先传暗影卫指挥使萧晚进来。”
长街血染,黎曦未明。
“定元十年,太祖崩,年三十三。
为报父仇,起兵诸越,方十四。十年戎马,方得社稷。
在位十年,轻徭役,开荒田,兴水利,收盐铁,设恩养,开海禁,立钱庄。
抚前朝之弊病,开盛世之先河。
谥曰‘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
次年,改元永盛。尊温氏母后皇太后,尊程氏圣母皇太后,两宫并立,临朝称制。”
——《昭史》
……
程念容在外头寻了许久,总算是将她师父寻回来了。
新晋的太后娘娘扶着个满头银丝的老道姑,轻声道:“可终于找着了,好歹也跟我享几年福罢。”
那莫嗔道人瞥了程念容一眼,不变喜怒:“究竟是享福还是遭罪,只有你自己知道。”
程念容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好几日之后,她才敢将那金锁拿给她瞧:“师父,你认得这东西吗?”
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姑居高临下地睨了那小小团的金子一眼:“认得,怎么不认得。”
程念容的脸色白了白。
莫嗔道人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不会真以为你是那陆家的小主子罢?这东西不是你的。当时我在陆家废墟底下挖出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娃娃来,有一个已经死了,这东西是戴在她身上的。另一个命大的便是你,你恐怕是当年陆家家生的奴婢。”
程念容“哦”了一声,再也没提这事儿。
年方十九岁的太后娘娘,彻底和她的年少告别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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