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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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小雨阳愣了。

他知道弗兰肯斯坦指的是什么，他也不是没有过那样的担忧。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刻意回避了。

不是没想过，是怕了去想。

阿姐，会离开自己吗？

哪里，会是她的归宿？

自己，又将如何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这个残酷的世界，究竟会给予多少善意呢？

小雨阳对生活最大的感恩，是它把阿兰带到自己身边，是尽管艰苦，却依然有可以守护的，人。

可是如果，如果呢？

阿兰近来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而这也让小雨阳心里一直埋藏着的隐忧开始不断冒头。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

小雨阳没敢再往下想，只是把头往弗兰肯斯坦的怀里凑得更近了些。

感受到雨阳的沉默，弗兰肯斯坦略略抬头，环顾了一下房间周围，微弱的灯光似乎把每一件摆设，每一个角落的阴影都拉得更长了。

弗兰肯斯坦这时候甚至有把小雨阳和阿兰一起带走的冲动，找回他原来的实验室，再找到一个核心能源置换掉。

可是，他原本的实验室还放在死亡诗社的总部，也就是特蕾莎北冰原那里。自己带着人过去，暴露的风险太大，估计还没离开13区就已经被发现了。

最大的难点还在于，需要一个能够匹配阿兰的核心能源。

机械人偶的核心能源，也叫做心核。但是每一款人偶的心核型号都是不一样的。达不到90%以上的匹配度，对机械人偶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托拉斯公司没有对家用型机械人偶停产的话，也许还能从市面上购置，虽然价格高昂，但老头子要想的话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只是现在十年过去了，托拉斯估计也不可能会有存货了。

托拉斯现在是风语之城名下的产业，这一点弗兰肯斯坦是知道的。他虽然躲在13区的地下城，但也不是一无所知。死亡诗社好歹有他大半的学生在，这些年一直都保持着私底下的联络。

要不要通过死亡诗社联络一下风语之城那边呢？这次新人王赛上“木马”的全面爆发，估计其他大区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风语之城恐怕接下来会不停有些动作，这个时候主动去接触，恐怕对方会很敏感啊！

或者，可以去黑市看看？黑市不一定没有，而且虽然价格虚高，但起码对交易人员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不用过分担心身份泄露。

弗兰肯斯坦这一会儿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先去黑市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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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区地下城的黑市多半分布在外围，除了内城区有一个之外，在外城区还有第三分区的丽兹尔街区、第九分区的索罗森废矿区以及弗兰肯斯坦他们所在的第七分区的莱蒙隧道，总共三个集中点。

黑市开启的时间并不固定，每一次开市的地点也不固定。很多人第一次进入黑市，都是需要有介绍人和担保人的。

拉尔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早就是黑市的一员。

他把从垃圾填装坑淘到的东西经过改装和包装再放到黑市上，这里是他的主要出货渠道，黑市的门儿摸得贼清。

不过这次的货可有点不一样，“木马”的事情刚曝光，虽然很多人现在对新型机械人偶很感兴趣，但也不排除被一些人觊觎上，想要黑吃黑。

想要顺利出手，有点难度。

拉尔用屁股都能想到，盯着黑市这一块地盘的，不止有竞技场、纠察队，包括最高议会和这些“木马”背后的势力，这些人都可能放了不少眼线在这里。

最大的威胁其实还是来自“木马”背后的那些人，只要自己一出手，他们极有可能顺藤摸瓜揪出自己。

既然大家都盯着，那就不能让任何一家闲着，弄得所有人都知情，反而自己更容易抽身。

拉尔想着，已经走到了莱蒙隧道附近。

莱蒙隧道位于地下城外城区第七分区的边缘地带，其实也是伴随着矿区的迁移而逐渐废弃的。

整个隧道七纵七横，藏在矿区深坑的下方，必须先下矿坑，经过严格的检查和核实才能进隧道。能够进出的人其实都算是黑市的一分子，黑市对于进出人员的身份信息是一概不允许对外泄露的。

隧道的粗细是不一样的，有的地方特别开阔，足够四五个人并排前行，而有的地方则需要矮身才能通过。

隧道上方是金属材料拼接而成的顶梁，顶梁上每隔四米左右便嵌入一盏照明灯。四周有金属骨架支撑，从照明灯所在的地方向下延伸。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进入了蛇的腹腔。

拉尔七拐八拐，最后在一道圆形舱门前停了下来。

舱门开凿在隧道壁上，不大，直径只有一米五左右。舱门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是透过上面的斑斑锈迹，隐约能确认应该是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拉尔有节奏地在门上敲了几下，然后耐心站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舱门上的门眼打开，里面的人看了一阵之后，门开了。拉尔左右看了一眼，随即躬身从虚掩的门缝里挤了进去。

开门的人是个矮个子，头很大，四肢短小。五官略挤，塌塌鼻，偏偏带了一副斯文的单片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精明。

“渣达，先倒杯水给我喝。”拉尔一进门，也不和矮个子客气。一边把帽子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一边往深处走去。

两边的柜子上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玩意，有仿制的单兵武器，有禁止流通的药品，更多的还是五花八门的矿石样本。

矮个子渣达没有倒水，而是直接取了一罐啤酒给拉尔，之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自己的事情了。

拉尔又看了一阵，有些无趣地坐到渣达旁边。

“上次不是才来过吗？这么快就有新货了？”见拉尔只是自顾地喝酒，也不说话，渣达把账本合上，侧头问道。

“这次，是大买卖。”拉尔摇了摇手里的啤酒罐说：“当然，风险也大。”

“哦，如果风险太大的话，你就不用找我了。”渣达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眼睛却没有从拉尔身上移走。

“听说，上一次从你这出手了一样东西。”拉尔突然转移了话题，饶有意味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矮个子渣达静静地盯着拉尔看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口黄牙实在让人不敢正视。

拉尔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强调了一句：“我找你肯定是对你有信心的，既然那种东西你都不忌口，我这个你应该也是能吞得下的。”

渣达扶了扶并没有滑下来的眼镜，淡淡说道：“行吧，那就按老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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