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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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路走到夏华的停车大院，林珍脸上情绪复杂，停下来回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厦，忍不住发出感概：它曾经在困境中给了她留在这个城市的勇气，现在却又亲手把她推出了大门之外。</p>

<p>她伫立在夏华诺大的汽车大院里，小得像跟火柴棍，仰头望天，晶莹的眸子茫然地颤动了一下，回到了最初来时的感觉，失意彷徨交织在了大脑里。</p>

<p>林珍想起**跟她常说的一句话，“只要努力就有希望”，她没有做错什么，没必要伤感，大不了从头再来，于是目光坚定起来，嘴角也挂起了笑容，坦然而倔强地走出了公司大门。</p>

<p>沈鹏的座驾从她身边缓缓驶过，他侧脸靠着车窗，正看向窗外。</p>

<p>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沈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丢了工作看她的样子还挺高兴，就这么急不可耐地逃离自己，好像过年一样，自己真的让她讨厌么？</p>

<p>沈鹏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君颜依旧，曾经让多少女孩趋之若鹜的一张脸，在她眼里却成了畏惧躲避的东西。</p>

<p>他轻抚下巴想不明白，平时都是女人来找自己，这回自己主动了一次，没想到吃了一回闭门羹，她若不是装清纯便是脑袋有问题，一定进水了……</p>

<p>生活就是这样，起先可能会刁难你，只要努力便不会一直再让你为难，往后的路会越走越顺。林珍在保洁组学会了打扫卫生，因为技能过硬，很快在一家酒店找到了份客房服务员的工作。</p>

<p>林珍应聘的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去的时候还不明白五星级是个什么概念，只知道是花钱吃饭睡觉的地方。</p>

<p>上岗前要经过一个星期严格的培训，举止礼仪由大堂经理亲自传授。</p>

<p>起了个大早，林珍的工装由保洁组的蓝色换成了现在的卡其色，已经及腰的长发被她挽起来盘在脑后，同新来的女员工们一起站在前厅，排成一行等着大堂经理莅临。</p>

<p>一位年纪很轻的大堂经理朝她们款款而来，身材挺拔，肩宽腰细，配上一身职业的黑色西装，十分阳光帅气。</p>

<p>他两脚自然分开站立，双手握掌叠放在腹前，优雅而从容地开始向众人问话。</p>

<p>见到如此帅气的经理，女员工们相互之间挤眉弄眼，小动作多了起来。只有林珍目不斜视，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有了同沈鹏一起的经历，她对外表出众的男人有了抵触心里，觉得他们花心又不靠谱。</p>

<p>这位经理却注意到站在最后面，这个冷艳略带孤傲女孩儿，表情掠过一丝惊讶。林珍的相貌确实甩了在场的女员工几条街，颜值高的可以去当演员了，可惜生不逢时，落在了凡尘里。</p>

<p>“我叫李俊哲，是咱们酒店的大堂经理……”他的声音叮咚似泉水，清澈又好听，有点像时其的声音，但语气明显比时其柔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有意地瞄了一眼林珍。</p>

<p>讲话结束，开始培训，李明哲动作潇洒得体地为女员工们坐起了示范，女孩们笨拙地模仿起来，一个个搔首弄姿，画风惨不忍睹。</p>

<p>随后员工挨个到队伍前面展示动作。轮到了林珍，她泰然地来到李俊哲身旁，脸上带着职业笑容，一丝不苟地摆起姿势。</p>

<p>等她做完，李俊哲向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人群中发出零碎的掌声，更多的是一双双嫉妒的眼神。</p>

<p>“你是什么学历？”李俊哲随即问她。</p>

<p>“本科。”林珍侧过身对着他。</p>

<p>“会英语吗？”李俊哲又问。</p>

<p>于是林珍相当流利的跟他对了几句英语，在场的女员工们面面相觑，立刻爆发出响彻耳际的掌声。</p>

<p>李俊哲怀疑地上下打量起林珍：“你为什么不去应聘前台。”</p>

<p>“前台是干什么的？”林珍伸手摸了摸高抬的眉角，疑惑不解。</p>

<p>队伍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李俊哲微微颔首，手抬到嘴边挡一下，恰到好处地掩饰了笑容，眼眸里和煦如风：“日后你就会明白了，先归队吧。”</p>

<p>——</p>

<p>就在沈鹏去夜总会不久，袁啸天悄无声息地回到国内，一回公司马上召开了秘密会议。</p>

<p>袁啸天得力的心腹都在，一起同他围坐在一个环形的实木圆桌旁。时其因为不被袁啸天信任被排除在外，除他以外，白薇薇和苏志远都在场。</p>

<p>袁啸天脸上挂霜，紧绷着下巴，食指烦躁地敲击着铁红色的桌面，夜总会设计沈鹏失手，显然让他十分恼火，此刻会议室里只听得见他敲桌子的声音，空气异常紧张。</p>

<p>“到底是从哪透露出去的消息，查清楚了吗？”袁啸天阴冷的目光射向苏志远。</p>

<p>苏志天半天没敢吭声，他也纳闷，自己保密工作做的挺好，苏珊是怎么知道的。苏志远还不敢提苏珊，担心袁啸天迁怒于她，他要是发起脾气来，不会顾忌和自己的情分，什么过格的事都做得出来。</p>

<p>然而公司里袁啸天的眼线众多，他在国外早就得到了消息，朝苏志远阴森森的一笑：“你养了个好外甥女。”</p>

<p>苏志远脸色大变，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袁总，她年幼不懂事，请您放过她一次吧，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p>

<p>袁啸天扯了个笑，不以为意地挥手让他坐下：“我现在关心的是谁泄露的消息——薇薇，徐希明那边怎么样了，发现了什么马脚没有？”</p>

<p>白薇薇正心不在焉地摆弄自己的手指甲，听见袁啸天叫自己，马上把手收回桌下，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一直都挺正常的……”</p>

<p>说话间，白薇薇的目光闪躲了几下，时其跟林珍在公园里相拥的的时候，她就躲在树丛后，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一路跟到了林珍家楼下。</p>

<p>两人对话不多，看似在公园里偶遇，但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她能依稀察觉出来，他们两个好像早就认识，徐希明对那个女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p>

<p>与那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少见的流露出真情，看得出那个女孩儿对他很重要。如果从那个女孩身上找线索，说不定就能解开徐希明身上的迷团，印证袁啸天一直以来对他的怀疑。但如果真的查出徐希明的身份，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p>

<p>白薇薇对袁啸天心知肚明，她刚刚故意隐瞒了实情，如果被袁啸天发现，自己肯定会死得很惨。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卒子，随时可以丢弃。</p>

<p>袁啸天鹰眼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的眼睛：“真的没有？”</p>

<p>“好……像有一个。”白薇薇后脊背紧绷了起来，呼吸变得急促，“他好像……”</p>

<p>“好像什么？”袁啸天紧逼。</p>

<p>“好像不太喜欢女人。”</p>

<p>此话一出，袁啸天被雷得满脸焦黑，哑口无言。</p>

<p>一边的苏志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苏珊拒绝他没有一点不自在挂脸上，敢情是因为这个！</p>

<p>一场会议无疾而终，什么结果都没有。</p>

<p>散会后，白薇薇主动约了时其喝酒。</p>

<p>时其知道那晚白薇薇跟着她去了公园，生活日常被监督，早已成了两人之间公开的秘密，心里都明镜。</p>

<p>他也清楚白薇薇替他隐瞒，以袁啸天细思极恐的个性，回来马上就会找林珍的麻烦，可到现在都风平浪静，表明白薇薇并没跟他提过这件事。</p>

<p>为了还她这份情，时其如约赴宴。</p>

<p>两人来到一家酒吧，白薇薇特意点了好几瓶酒，时其拿起一瓶来看了看，度数都挺高。</p>

<p>“来，陪我喝几杯。”白薇薇细嫩的手指端起酒杯，给自己和时其都满上酒。</p>

<p>时其垂眼打量下酒杯：“我一会儿要开车，不能喝酒。”</p>

<p>“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喝。”白薇薇说完往嘴里猛灌了两杯，这时候只有酒精能安抚她紧绷的神经，她想用酒麻痹自己，抵挡对袁啸天深深的恐惧。</p>

<p>在她喝第三杯的时候，时其抓住了她的手腕：“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p>

<p>“不用你管我！”白薇薇扯出一声哼，“你是我什么人呐，凭什么管我？”</p>

<p>白薇薇执拗地拿起酒瓶对着嘴吹起来。</p>

<p>时其不再阻拦，默不吭声地坐在一边看着她喝，白薇薇最终趴在了吧台上。</p>

<p>见她没了反应，时其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抱上自己的车，带她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店。</p>

<p>开车途中，白薇薇蓦然躺倒在他腿上，仰面对着他痴痴地笑，脸颊上像开了两朵桃花，粉扑扑地红：“为……了你……我可苦了呢，你……怎么……报答我？”</p>

<p>时其抿了下嘴唇，双手抓紧了方向盘。</p>

<p>白薇薇右手软塌塌地环住了他坚挺的腰，醉醺醺地说：“你说……她是谁，你是不是喜欢他？”</p>

<p>回应她的只有沉默。</p>

<p>时其身体一动不动，眉头轻轻蹙起，嘴里缓缓吐出一股燥热的空气，使劲踏了一脚油门儿，车轮飞速旋转驶向酒店。</p>

<p>——</p>

<p>林珍往洗衣房送完了从各个房间扯下来的床单被罩，气喘吁吁地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珠，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p>

<p>想去更衣室换衣服下班，想起手机落在了员工休息室，只得折回去乘电梯上十五楼。</p>

<p>她来到电梯前按下了楼层，面对门等着，这时耳畔响起了高跟鞋和皮鞋交错踏地的声音，很快，三个人站在了她右边。</p>

<p>林珍扭脸看向来人，一个是酒店前台，她手里拿着房卡陪着新开房的客人去开门，男房客微垂着头，左肩膀架了个醉酒的女人。</p>

<p>醉酒的女人头发搭在脸上，看不清面貌，身体站立不稳一个劲儿往地上滑，男房客只好把她横腰抱了起来。</p>

<p>可能是顾忌周围人的眼光，男房客侧脸看了看两边，转向林珍的一刹那，目光骤然凝滞。</p>

<p>林珍也认出了来人，怔在了原地。</p>

<p>“希明——”白薇薇娇唤一声，身体往上移手臂攀上了时其的脖子，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视线。</p>

<p>电梯门开了，前台招呼了时其好声，他才反应过来，跟着一起走进了电梯。</p>

<p>“林珍，你不进来么？”前台疑惑地问她。</p>

<p>林珍眼帘低垂，轻摇了下头，那一刻，心碎了满地。</p>

<p>时其目光迫切地望着她，想跟她解释，被两扇慢慢靠拢的铁门无情地隔绝，电梯开始运行。</p>

<p>林珍盯着门口的数字，到了她负责的十五层停了下来，然后一路向下运行，回到了一楼。</p>

<p>前台一个人从电梯里面出来，时其留在了楼上。</p>

<p>“林珍，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下班吗？”前台见她还在门口发呆，莫名其妙地问。</p>

<p>林珍才回过神来，转身捂着嘴奔出了大堂。</p>

<p>外面暮色渐深，林珍推开旋转门往楼梯下面跑，一不留神右脚歪在了台阶上，手撑在了水泥台上怎么也起不来。</p>

<p>撸起裤腿看，脚踝肿起来一大片，林珍眼泪止不住地流，说不清是脚疼还是心疼。</p>

<p>坐在台阶上哭了一会儿，听见身后有人走下来，脚步声停在了她背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我扶你起来。”</p>

<p>林珍微愣了一下，以为是时其，心里委屈起来，头也不回地跟他抱怨：“我还以为你今晚住下了呢，怎么又下来了？恭喜你啊，喜结新欢！”</p>

<p>林珍怄气地甩开抓在胳膊上的大手，用一只左脚硬是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右脚刚一落地，骨折筋断的痛感立刻从脚裸传遍全身，林珍瞬间失去了重心，向下倾倒。</p>

<p>紧急时刻，身后的人马上做出反应，一下搂住了她快速下坠的腰枝，往后一贯，肩膀稳稳地被扶住。</p>

<p>林珍这才看清楚站在身边的人，原来是李俊哲，臊得她面红耳赤：“对不起李经理，我没看清是您。”</p>

<p>“没事。”李俊哲温和地一笑，视线落在了她的右脚，“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p>

<p>“不要紧，就是扭了一下。”林珍低头看脚，试着动了一下，“哎呦——”</p>

<p>“我看你这挺严重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李俊哲一下把林珍从楼梯上抱起，脚步轻盈地下了台阶。</p>

<p>林珍顷刻间石化，两只手不知该往哪放，最后只好环住自己的胳膊。</p>

<p>他们上了李俊哲的车，林珍坐在了副驾驶。内部装饰竟跟时其的车有几分相似，除了长相气质，李俊哲其他跟时其都好像，尤其是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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