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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94.

赵一宁在读大学时，徐薇还在外面流浪。徐薇也没少给赵一宁汇报行程，她从重庆到长沙时就是一回。

赵一宁刚洗完澡出来，头上披着一块白色干毛巾，正在用手搓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她步伐温软地来到书桌前，坐下。桌面上有她的手机，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徐薇早在十几分钟前就发给她一条短信：

“一宁，我搭飞机从重庆飞到湖南长沙了，重庆我是不想久留了，那里埋葬着我和霍尔德失败的爱情故事，你还别提，湖南长沙果然是一个好地方，这座城市特别繁华，这里有著名的湘绣，我早就想目睹了，不过长沙真的好大，我都怕自己会在茫茫人海里走丢呢，我凭自己的口才找到了一份工作，那个老板特别喜欢我，我是在一家大型服装店当销售员，那家服装店有多大我在这里就不提了……我听说高考成绩已经公布出来了，怎么样？你被北京大学录取了没？问候邓梦伊和顾凯。”

赵一宁看完这条短信，面无表情，好像这条短信里有几个字特别刺眼。

然后再过了十来天，徐薇告诉赵一宁：“我在长沙认识了一个人，许冬阳。”

这可把赵一宁给乐坏了，徐薇总算是有了意中人了，所以赵一宁特别支持徐薇跟许冬阳在一起。

……

然而徐薇跟许冬阳的感情维持得并不长久，徐薇跑过来跟赵一宁哭诉：“一宁，许冬阳从一开始就没真心待我，他一早就和别人串通好了想让我身败名裂，现在我被解雇了，许冬阳确实得逞了。”

赵一宁听徐薇哭诉后，都知道整件事的大概了，忙想着要让徐薇振作起来，她安慰徐薇：

“徐薇，你别哭得死去活来的，你以后不要再受骗就可以了，我们不可以在同一个坎上摔倒两次对吧，你曾经不是说过要放眼将来么？你不应该是那种容易哭哭啼啼的女生，你在我眼中就是那种……那种很坚强的女孩，我都很崇拜你呢……”

……

徐薇后来跟好多男人发生感情，都会跟赵一宁说，比如冯诺可。

徐薇当时是这样对赵一宁说的：：“今天下午我在滕王阁遇到一个帅哥，他叫冯诺可，是一个摄像师，跟我聊得很开，我都把自己出来流浪的事告诉他了，他居然没嫌弃我，换做霍尔德早就避我三舍了，我还对他说我爸妈的事，你猜怎么着，他跟我说‘别怕，你不还有我么’，一下子暖化我了，今天的晚餐还是他请客的……我想跟他进一步认识，说白了就是交往，你觉得怎么样？一宁。”

赵一宁当然乐意了，徐薇如果跟冯诺可好上了，就意味着赵一宁从此少了一个情敌。

……

可徐薇跟冯诺可的感情也维持并不长久，那一次，徐薇并没有向赵一宁哭诉，这是让赵一宁大吃一惊的事。徐薇只是说冯诺可这人自私、清高。赵一宁问她冯诺可怎么自私怎么清高了，徐薇是这样回答赵一宁的：

“说来话长啊……他报名参加了一个摄像活动，却偷偷拿我的作品以他的名义去比赛，最后他确实声名鹊起，变得有钱有势了，就得意忘形，侵权了我作品不说，事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是不奢求得到我的原谅，我一想起来就气。”

赵一宁表现得很惋惜，徐薇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自己的情敌了。可徐薇到底是自己的好姐妹，她可不想在徐薇面前摊牌了。赵一宁还在装高尚：“天啊，冯诺可居然是这样的人，侵权了别人的作品还一副高尚的模样，这种人确实要不得啊……”

可赵一宁还真有点怕徐薇真跟自己抢顾凯，她就特意拐弯抹角地对徐薇说：“不过徐薇呐，你还是要放眼将来啊，别因为一个冯诺可就再也不碰男人了。”

赵一宁当时说错话了，顾凯不也是男人么？

……

再然后是周迪，赵一宁起初对徐薇拥有了周迪而高兴，起码徐薇不会再和自己抢顾凯了。可是徐薇有一回打电话给赵一宁，说是周迪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当时赵一宁还真被吓坏了，这世道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徐薇交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做男朋友，真是交友不慎。赵一宁曾经看过一部关于人格分裂症的电影，结局简直触目惊心，她就劝诫徐薇离开周迪，完全出于好姐妹之间的关心。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赵一宁在一次上网的时候，查到了一条关于“名厨周迪的女友小薇劈腿”的头条新闻。赵一宁知道“小薇”指的是徐薇，徐薇当时没以真名示人还真有备无患。

赵一宁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周迪的病是假的，为的是吓跑徐薇。徐薇一旦主动跑了，周迪就有理由说自己对徐薇劈腿是无知的。可怂恿徐薇主动离开周迪的，便是赵一宁她自己了。

赵一宁可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给自己最好的好姐妹帮倒忙，但赵一宁内心却没有一丝惭愧，反倒有点得意。

顾凯跟他那三个室友成立了一个工作室，负责开发软件。开发软件都必须用到电脑，也是在那时候起，顾凯打开电脑便无意间看到这条头条新闻。

顾凯在赵一宁面前评价小薇，赵一宁高兴的是，顾凯对小薇的评价都是坏的：“一宁，你看小薇这样的女人简直太贱了，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劈腿的女人了。”

赵一宁没告诉顾凯小薇就是徐薇也是出于对姐妹宣言的尊重，赵一宁可不想这么快就跟自己的情敌——徐薇撕破脸。

……

赵一宁从很早就知道徐薇在纠缠着自己的男朋友——顾凯。

那一天，赵一宁对顾凯的思念无法自拔了，她想着要偷偷摸摸去男生宿舍见顾凯。她戴墨镜戴鸭舌帽的，搞得像个外出的大明星，全是为了躲开男生宿舍宿管老师的巡查。

顾凯住的宿舍在三楼，就二号间，离楼梯道特别近。赵一宁来到楼梯道，就依稀听到顾凯在走廊上和某人打电话，她停在了那里，被墙给挡住了身影。赵一宁倒是想知道顾凯会跟对方聊多久，顾凯跟对方的聊天，赵一宁也都听到心里去了。

顾凯说：“徐薇啊，刚刚那三个男的声音是我三个室友，他们故意捉弄我……”

赵一宁想也知道，对方是徐薇。不过赵一宁距离顾凯有点远，都不知道徐薇在电话里头跟顾凯说什么话。顾凯慌慌忙忙地对徐薇解释：“不是，我现在真在宿舍，我没在网吧，你得相信我啊徐薇。”

徐薇好像说了什么话，让顾凯苦着一张脸，说：“徐薇你又来了，老爱跟一宁一样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赵一宁听到无聊的玩笑也就明白了——徐薇把顾凯跟别的男人牵线。顾凯开始意识到徐薇这种怪异的心理了，问徐薇：

“哦……我知道了徐薇，你是不是腐？老喜欢看到男跟男搞一起？”

赵一宁猜测——徐薇那时候应该说：“对啊，你想不想跟我搞啊？”

顾凯愣了好久，好像在思考“你想不想跟我搞啊”这句话的深层意思，但他情商低，思考不出来，这才说：

“我才不和你搞呢，你也不要意yin我跟其他男人搞了。”

顾凯懵了：“你看你又来了，你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么？”

这下赵一宁无法揣测了，徐薇到底会对顾凯说什么意味深长的话？

后来徐薇总算跟顾凯聊完话了，把顾凯的电话给挂断了。赵一宁一直躲在墙后面，听着顾凯跟徐薇甜甜蜜蜜地聊天，这让赵一宁有点生气地拽紧了拳头。后来，她就狼狈又默默地离开了那里。

赵一宁会永远记得那一天——一九九九年三月二十一日。

……

再后来，徐薇跑去了海南，还对赵一宁说在海南新交了一个男朋友——舒环，徐薇说：“一宁，我现在在和一个企业家交往哦，他叫舒环，我跟他在一起很快乐，他对我都特别关心，我真的好喜欢他，我希望能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

这可把赵一宁高兴的，没什么事比徐薇交了新男朋友更让赵一宁振奋人心了。

赵一宁当时还保险起见，这样对徐薇说：“徐薇，很高兴你终于拥有了一段称心如意的爱情，我希望你能和舒环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也希望你能和舒环在海南定居下来，不要四处流浪了，那样的生活实在太辛苦了。如果哪天你跟舒环结婚了，我作为你最好最好的姐妹，一定会去参加你和舒环的婚礼的，我会给你送上最好最好的祝福。”

可徐薇依旧无法跟舒环长久，就如徐薇跟冯诺可、周迪一样无法永远在一起一样。

二零零零年一月二十日上午。顾凯约赵一宁到咖啡店喝咖啡，赵一宁便毫不犹豫地去了。两人坐在店里你侬我侬了好久，顾凯说要上趟厕所便离开了赵一宁。顾凯的手机就这样暂由赵一宁保管了。

顾凯离开没多久，徐薇就打电话给赵一宁。赵一宁看着徐薇打过来的这个电话，有点犹豫要不要接。赵一宁都已经知道徐薇在纠缠顾凯了，现在接，是不是很尴尬？可徐薇还不知道赵一宁已经知道徐薇在纠缠顾凯了，赵一宁现在不接，岂不是让徐薇怀疑赵一宁已经知道徐薇在纠缠顾凯？

赵一宁纠结了好久，总算接通了徐薇的电话，说：“喂，徐薇？”

徐薇说：“一宁，我又失恋了。”

赵一宁有点害怕了。片刻之后，她才说：“哦，是这样啊，徐薇和舒……舒环分手啦。”

徐薇说：“对啊，现在好男人实在太少了。”

其实赵一宁当时就已经听出来了——徐薇要对顾凯下手了。赵一宁依旧装什么事也不知道，说：“徐薇，你也别自卑了，你曾经不是说过要放眼将来么？所以，你要坚强。”

徐薇说：“是啊，一宁，你说得很对。”

徐薇跟赵一宁聊没多久，就挂断了彼此的电话。可徐薇刚挂赵一宁的电话没多久，赵一宁手里拿着的顾凯的手机却亮了，赵一宁一看，有点怒火攻心。没想到啊，徐薇居然敢给顾凯打电话。幸好顾凯去厕所了，顾凯的手机暂由赵一宁保管。

赵一宁在想，如果现在挂断徐薇的电话，就太让徐薇怀疑了。但如果现在接通徐薇的电话并且跟徐薇说一句“好巧呢”，徐薇以后见到赵一宁会很尴尬的。所以，赵一宁放任手机铃声一直在响着。

不久后，徐薇失去了耐心，总算把顾凯的电话挂断了。赵一宁立马把徐薇这个未接来电从顾凯手机里的通话记录里清除。而顾凯那时也很凑巧地出现。他见到赵一宁慌慌张张的，就问赵一宁：“怎么了？”

赵一宁假装冷静地说：“没有阿。”这便把顾凯的手机递给了顾凯，说：“喏，你的手机。”

顾凯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接过手机，问赵一宁：“刚才没谁打电话过来吧。”

赵一宁平静地回答了：“没有阿，能有谁呢。”

……

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了，徐薇跟赵一宁的联系也必不可少。其实赵一宁在挽留跟徐薇这一段姐妹之情，她真的不想跟徐薇撕破脸，所以赵一宁从来不把徐薇这些年在外面交男朋友的破事告诉顾凯。

徐薇这五年来，交过的男朋友确实挺多的。从一开始的杨全，然后是霍尔德、许冬阳、冯诺可、周迪，到最后的舒环。徐薇跟这些男人的结局没一个圆满的。尤其是徐薇跟周迪在一起，都把自己的清白给搭进去了。

赵一宁真的好担心徐薇哪一天真要跟自己抢顾凯了，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

不过多久，赵一宁她大学毕业了，在一家有名的出版社担任责任编辑。而顾凯跟他那三个室友成立的工作室也得到了实名认证和一家微软公司的赏识，他们开始埋头苦干于软件开发，在这条路上走得顺风顺水。

也是因为赵一宁毕业了，不再是整日困在校园里的悻悻学子了，她名副其实地成为在社会上拼搏的一员时，她一直不希望的噩梦突如其来地到来了。

徐薇打电话给赵一宁：“一宁，我回到上海了，现在在浦东机场，你要不要来接我？”

赵一宁听完很着急。徐薇回来干什么，不会是被太多男人甩过，现在开始对顾凯下手了。赵一宁不会在徐薇面表现得太着急，她对徐薇回来上海了假装很高兴：“徐薇，你不流浪了？离别五年了，我想看看你变得怎么样呢。我马上过去接你。”

徐薇说：“嗯。我也想看我的好姐妹有没有长大，快点阿。”

然后，赵一宁挂断了徐薇的电话。她的拳头拽得紧紧的，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不小心给咬破皮了。她低着头，恨恨地说：“你回来干什么，徐薇。看来我和你之间不得不有一个结果了。”

在赵一宁的脸上，出现了极为少见的一道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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