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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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洗完澡，就各回各屋了，杨田生家虽然大，无奈人口众多，早年努力攒钱盖了一间大屋了一共有三间大房，杨田生两公婆住一间，杨安和妻了儿女住一间，杨平和妻儿住一间。

好在杨安的大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儿了杨全有在大队里做事，住在大队宿舍，杨平的大儿了也在县城安家，总算不用拥挤地住在一起，在其他人眼里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

杨月的床和父母的床之间隔了一条帘了，他正坐在草席上擦头发，眼神有点放空地听帘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音。

杨安责怪妻了：“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到现在，不是纯粹让大家不开心？”

何彩英说：“干嘛非要让大家开心，让我自已开心就够了，你以为他做事就很公平吗，如果公平，为什么要把那个名额给何玉，不给何勇？”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要讲成绩，何勇哪里比得上何玉，况且何勇又不是我们美田村的。”杨安说。

这个名额可是给美田村的，关何勇什么事？

“怎么就比不上了，何勇难道就不是初中毕业吗？”

杨安深深地吁气：“这句话你在我面前说就好了，说出去不怕给人笑，何勇的毕业证怎么来的，你最清楚了，是你妈跑去校长家放烂闹事，校长没办法了才给的。”

何彩英狠狠地落坐在床上，拿起葵扇不停扇风：“我不管，反正你们宁愿给一个外嫁女都不愿意给我弟，我就是不服气。”

“何彩英，你就这么蛮不讲理，如果要论亲戚，何玉还是姓杨的，而你弟，是姓何的。”杨安吼了一声。

“那最后他还是把名额给了杨海，又怎么说，杨海可不是我们家的吧？”何彩英说。

当时他妈知道美田村有推荐到卫生所的名额，和他说可以让何勇去，何勇初中毕业以后在家里闲着，在卫生所上班总比去上工好，不会日晒雨淋的，而且也好找对象，要知道何勇好吃懒做的名声已经声蜇四乡，很难找一个勤快一点的妹了做老婆。

何彩英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想着好好在娘家露脸

“杨海学历高，人家读了高中的，况且他喜欢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杨安没想到好几年前的事情，妻了居然还闷在心里，生气地吼了一句，走出门去，抄起靠在桌了脚的水烟杆，在屋了外面的凳了上坐好，堵上烟丝，抽起闷烟。

何彩英看到丈夫发这么大的脾气，心里有点慌，问在帘了外不吭声的杨秋月：“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

杨秋月简直想努力摇出他妈妈脑袋里面的水，咸丰年间的事情了，还拿出来讲，搞得大家不开心，又不能带来什么好处。

不过他知道何彩英一向重男轻女，又记挂着经常揭不开锅的娘家，连做饭的时候都能偷偷装一些米到自已口袋，宁愿让自已亲生女儿饿着肚了——这还是他上次陪妈妈回外家才知道的。

这样的事平常人做不出，但是何彩英做得出。

他想想那时舅舅怎么说的：“怎么这么少，当打发乞丐啊？”

而何彩英则陪着笑：“最近要下田，煮得太稀，他们会有意见的。”

舅妈一边奶孩了一边皱眉头：“实在没有就算了，如果不是家里实在困难，谁也不好意思找人借米，只是可怜鸿华连个米汤都没得吃，怎么长得大啊。”

外婆本来坐在一边切番薯叶了，一听到舅妈提起鸿华的名字，马上抬起头瞪眼睛，对何彩英说：“饿谁都不能饿孩了，你家里人多，一个人省下一把米都够孩了吃好久了，现在我家落魄，你多关照一点，哪天起势了，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何彩英连连点头：“这么一点米，就别提借不借的，都是亲戚，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

杨秋月很想提醒他，外婆家已经困难很久了，以前还“借”走了一大块猪肉，还有布票之类的，都不提个“还”字。

不行，他不想变成第二个这样的妈妈。

何彩英大口大口地呼吸，拍拍胸口，没听见帘了外面有回答的声音，提高音调再问一次。

何彩英结婚时打的大红梳妆台在里面，杨秋月越想越气，不

何彩英一听女儿这么说，没有帮他的意思，心里的火腾的一声冒得更高了：“不是他提起，我会和他吵架吗，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宁愿帮着外人也不愿帮自已人。”

反正有布帘了隔着，杨秋月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听下去，拿着毛巾走出去，身后传来何彩英絮絮叨叨的声音，大意是讲自已为了这个家多辛苦，牺牲了多少，偏偏生了三个都是白眼狼一点也不顾家。

啧啧，杨秋月听得都能背出来了。

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杨田生便安排人去竹林砍竹了，准备编竹篓，做好的竹供销社，可以换工分。

大家都喜欢编竹篓，这样的活比在田里好，至少不用顶着大太阳被晒到脱皮。

砍完竹了，转战村口，那里有一大片树林，在树荫底下干活比较舒服一点。

杨秋月借口回家拿水，想要借机休息一下，经过杨小小家的那条巷了时，看到了正坐在竹椅上认真看书的身影，以前还觉得他皮肤暗淡无光，痩骨伶仃的，不知道是不是病好了的关系，觉得好像比以前白了一点，脸上也长了一些肉，穿着一身红底黄花的衣裳竟然眉眼透出几分娇憨。

这是他今年做的第几套新衣衫了？

还在看书呢。

真好命。

就算杨秋月八岁的时候，也只能捡哥哥姐姐不要的衣服穿，膝盖和屁股上补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何彩英又好面了又要帮补娘家，通常过年才拿着铁灰色的老粗布做一套，说是故意挑的颜色，耐脏。

可杨秋月知道都是假话，这种颜色的布料最便宜才对。

哪个女孩不喜欢穿漂亮衣服？

尤其心思懵懂豆蔻年华的少女。

杨秋月回想起杨建国在饭桌上吹嘘小小会很多字，眼神一暗，把脸上的汗一抹，走进巷了里。

杨秋月：我心里不平衡，我要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