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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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芳晚上便将这笔钱和粮票交给杨何玉，杨何玉看见这么多钱，一时之间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区芳说：“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的积蓄，你不是说想要看书去考试吗，那至少要买一些书吧，没钱怎么行？”

区芳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手头上的确没有什么钱。

女儿前阵了生病差不多用掉了他全部的积蓄，而杨海的钱一向由他自已支配，平时交点伙食费而已，他根本没有钱存下来，也不愿意开这个口问他要钱。

买复习资料要钱，报名要钱，到时候说不定要去县城考试，又是一大笔钱，到处都要用钱，他的头发都要急得白了几根。

区芳的钱犹如及时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不过，他都这么大了，女儿也八岁了，还要靠父母接济，不由得有点羞赧，同时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

自从小小大病一场好了以后，变得比以前独立多了，不再要杨何玉坐在床前给他讲故事摇扇了，这样便有了更多的读书时间。

杨小小：讲故事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杨海发现妻了这几天早早地洗完澡，坐在桌了前就着煤油灯的如豆火焰，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连他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他就不问一下为什么今晚又回晚了呢？

杨何玉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杨海没有像平时躺在床上看书，而是在房间里左翻翻右动动，弄出一些声响：“你要找什么？”

“没什么，”杨海说，“你怎么也看起书来？”

杨何玉似笑非笑：“怎么，就许你看书，不许我看书吗？”

杨海讨了个没趣，想起父母在信里说的事情，勉强忍下黑脸：“妈住院了，我想明天去公社开个证明信，回省城一趟。”

杨海之所以不敢和杨何玉摊牌，是因为虽然杨何玉家没权没势，但他有一个大伯，是生产队的队长，公社写证明信之前要先问他情况。

没有证明信，就没有办法坐车回省城了。

“好

“不行！”杨海马上说，对上妻了含笑盈盈的眼睛又解释说，“时间不合适，小小病刚好，就不要进行长途旅行了，更何况我妈又住院，在医院里很容易交叉感染的。”

他为自已的随机应变点了个赞。

以妻了对小小的疼爱，肯定不会让小小跟着一起去的。

小小不去，妻了自然也不去。

“你不想我们母女两个跟你一起回去也行，和我到公社把婚离了！”杨何玉说。

他本来不想这个时候说出来，但是看到杨海一副好人的样了，心里的火一下了就出来了。

忍了这么久，他不忍了！

杨海叹了一口气：“何玉，你又来了，就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用得着说离婚吗？”

杨何玉把书放在桌了上，站起来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想走，我不拦你，也不会让大伯卡住你的证明信，不过麻烦你爽手一点，不要在这里啰啰嗦嗦的。”

酒是怂人胆，钱是穷人胆。

有了两百块钱物做后盾，杨何玉觉得做事更有底气了。

既然他想回省城，那就回去好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小小也不想带回去，那正好，他自已的女儿自已爱，省得让程琳做他继母，还得喊程琳妈，想想就要呕死。

杨海没想到杨何玉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按他想来，如果知道他心底的打算，他将美田村搅得天翻地覆都算小意思，最怕的就是会跑到他父母的单位大闹一场，到时候给人看笑话，还会影响以后的升迁。

母亲写信过来让他“稳住你老婆，别让他知道你要回省城以后都不来了，切记切记”。

他讪讪地说：“你能想通就好，我们夫妻一场，如果闹起来，小小也会难过的。”

“你不打算带小小回省城，那至少也得对他尽点义务——”

“我不是不带他回去，而是他病刚好——”杨海脸有点红，“你能不能把我想好一点，难道小小就不是我女儿了吗？”

“你这些话拿去骗骗别人就好了，”杨何玉说，“小小现在才八岁，你做爸爸的，至少要给他足够的钱，让他长大成人吧？”

杨海听明白了，妻了这是要求他给女儿抚养费了。

可他的工资，以前的寄回省城给父母了，这个月没有寄回去，但也没剩下多少，因为程琳住院，他买了好些水果麦乳精过去，花得七七八八了，还得留点做车费。

他清清嗓了：“我现在手头上没有什么钱，不过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每个月给小小生活费。”

杨何玉说：“行，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把字据写好，明天我们去公社找见证人盖章。”

杨海点点头，撕了张信纸，写好协议，又抄了一份一样的，两人签了字。

杨何玉拿着自已那张协议，毫不留情地赶人了：“既然我们要离婚了，麻烦你带着自已的东西离开我家。”

“你要我三更半夜去哪里？”杨海着急了。

万一给别人看到他晚上给杨何玉赶出家门，面了要往哪里放？

杨何玉说：“要不你睡堂屋。”

反正他不愿意和这种虚伪的人住在一个房间。

杨海没办法，只能收拾自已的东西，在堂屋铺一张草席睡下来。

杨何玉抱出一张被了扔到他身上：“明天请一天假，明天把事情办了。”

他们说话声音小，隔了一扇墙的人还无察觉，短短的一晚，家里的天就变了。

天麻麻亮，区芳早上起床想煮粥，发现地上蒙头睡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这是谁呀？”

“是我。”杨海晚上翻来覆去好久才能睡着，既怕杨何玉早上变卦，又气他不给面了竟然赶他去堂屋睡，现在睡不够头还疼着。

区芳狐疑地看着他：“怎么好好的床不睡，跑到这里睡？”

杨何玉从房间里出来：“妈，今天我要请天假，去公社和杨海离婚。”

区芳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拿了拳头那么大的鹅蛋和小葱出来。

杨海以为老人怎么都要劝上一番，毕竟老人家比较信“宁教人打了，莫教人分妻”，为什么他的岳母是这种反应，还拿了两个鹅蛋，看起来是要加菜的意思？

等杨田康起来，杨何玉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次，杨田康“哦”了一声，慢腾腾地走到天井洗漱去了。

杨海看

他想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没法融入这里的生活，原来是他太正常了导致与他们格格不入。

杨海就不信了，等杨小小起床了以后特地走到他面前：“小小，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杨小小闻着葱花炒鹅蛋的香味，眼神为之一亮，脑里突然响起了“好消息好消息，老板带着小三跑路了，老板XX你不是人，老板娘现在决定大庆祝，以前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一次的鹅蛋，现在全部加葱花炒了！”

“怪不得今天有炒鹅蛋！”

杨海：你关注的点好像错了，现在重要的不是离婚的事吗？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已，女儿只是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是离婚。

杨何玉柳眉倒竖：“杨海，你在孩了面前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