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连我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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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入夜，雨点渐小，归城的路好走了些许。</p>

<p>途中，再没有人挡道打扰，商旅行走顺畅。</p>

<p>不到两个时辰，商旅顺利返回冥城唐俯，众人简单梳洗过后，各自就此就寝。</p>

<p>……</p>

<p>“喂，不要挡我马家的路！”</p>

<p>“马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是我何家要走的路。”</p>

<p>“你们两家都给我张家的让开。”</p>

<p>……</p>

<p>冥城，本该属于夜雨中的宁静，自商旅返城后，不复存在。</p>

<p>城中，灯火通明，各处大街小巷奔跑着各个互通对策的家族信使，喧闹的程度，与清晨的菜市场不逞多让。</p>

<p>......</p>

<p>冥城，蒋俯大厅。</p>

<p>蒋家族人一直以地位高低而入坐。</p>

<p>坐在正中央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名叫蒋山河，蒋家现任家主。</p>

<p>似乎，蒋与掌，在冥城的方言中是同一音调，蒋山河，随着蒋家这些年来快速崛起，蒋山河的名字多了一层霸气，意为掌管天地山河。</p>

<p>所以，他人如其名，脸容上可以透露出巨大野心。</p>

<p>“二十年前，蒋家平庸，我用了十年时间把蒋家的地位提升至一流家族相当，之后，我又用了十年时间，与城主俯，首富崔家成三足而立之势，但明日之后，我要蒋家在冥城一家独大，我必须先于所有人知道青鸾殿的一切。赤阳飞，现命你潜入唐俯，伺机拿下韩楚楚，有了韩楚楚，顾明清将会投鼠忌器，青鸾殿的一切就将属于我蒋家的了。”蒋山河厉色命令道。</p>

<p>一个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面露难色，为难道：“禀家主，属下怕是难如你所愿，在我一直跟踪唐邑的商旅，确实是看到了韩楚楚出手，可我看不出韩楚楚的具体修为。”</p>

<p>“你看不出来？”蒋山河旋即瞪圆了眼睛，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声音变得阴沉，“难道韩楚楚比你的修为还更高？”</p>

<p>赤阳飞尴尬不语。</p>

<p>不说话，也就是成了默认。</p>

<p>“这怎么可能，赤大哥可是地境第三重天的高手，我刚刚也看过韩楚楚的动作，很明显……”一旁，一个少年不忿地驳斥道。</p>

<p>蒋磊，蒋山河的第二子，也是独子，人境第十二重巅峰，十六岁的年纪，能有这般成绩，算是冥城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一人。</p>

<p>可是，脑海中闪过目睹韩楚楚打斗的画面，他居然记不清韩楚楚当时是如何躲避那一刀，接着，他语塞了。</p>

<p>他意识到，韩楚楚的动作已经超越了自己修为可以预判的范围内，韩楚楚的修为超越了他！</p>

<p>蒋磊错愕了！</p>

<p>身为蒋家的天才，居然不及一个贫贱出身的女子！</p>

<p>左排第一位置，大长老蒋程正捋着长须，淡然解答道：“这一点都不出奇，我们没有人知道当年顾清明逃出青鸾殿时带出了什么样的宝物，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是一些提升修为的丹草无疑。”</p>

<p>“那我还去不去？”赤阳飞弱弱地问道。</p>

<p>蒋山河带着阴沉的脸色沉默了良久，再次发出了命令，“赤阳飞，本家主命你立刻前往唐俯，伺机拿下唐邑。”</p>

<p>“唐邑？怎么换成一个废物？”蒋磊不惑起来。</p>

<p>蒋程又解释道：“家主的意思是，虽说当年唐邑庸庸碌碌逃出了青鸾殿，未必知道青鸾殿多少秘密，但相对于拿下韩楚楚的风险较少，而且唐邑与顾清明现在是主仆关系，对于顾清明来说唐邑不如韩楚楚重要，也能起到一定的牵扯作用，赤阳飞，万不能失手。”</p>

<p>“属下明白。”赤阳飞转身离去。</p>

<p>……</p>

<p>夜已深，四周渐渐恢复了往常的宁静，甚至没有了偶尔的狗吠声，仿佛这座城市从来没有出现过狗这一类的动物，宁静得可怕。</p>

<p>唐俯四周，从树丫，围墙，再到各处邻舍，都匿藏着各个家族的探子，生怕错过唐俯一丝的风吹草动。</p>

<p>唐俯内，唐邑躺在房间辗转反侧，或许是太久没有睡过俯中大床，即使累，双眼总是合不上。</p>

<p>“十六年没回来，是不是有点激动过头了。”唐邑苦笑道。</p>

<p>而这抹苦笑包含了太多的深意，有点变了味。</p>

<p>于是，只有唐邑知道的无奈，继续眼光光地望着天花板，右手逐渐不自觉地竖起剑指，在空气中点点划划，从而抒发出来。</p>

<p>空气中，每一点，每一划过后，都残留有白色的痕迹，组合成的图案慢慢照亮了房间的黑暗。</p>

<p>当唐邑画上最后一笔，那些白痕开始自我移动，形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模样。</p>

<p>小女孩的样子看不出到底属不属于美人胚子，乱篷绕缠的头发遮盖了大半块脸，剩下露出的半块脸又沾满了泥点，十分邋遢。</p>

<p>但唐邑的会心一笑，已然断定了小女孩长大后必然是个美人。</p>

<p>因为，在唐邑的记忆里，小女孩很善良。</p>

<p>“唐邑，给你，今天我和**讨饭时，王员外多给了一个馒头。”</p>

<p>“唐邑，王员外的大小姐今天好漂亮啊，穿着一身红色长褂，唐邑，什么叫新娘子啊？”</p>

<p>“唐邑，我**病了，我要卖身王员外给**治病了。”</p>

<p>“唐邑，王员外说什么万鹿仙山的高人要带我走。”</p>

<p>“唐邑，我要走了，你要记得我永远是你的小新娘哦。”</p>

<p>……</p>

<p>“炫纹真是种好东西，可以再让我看来你，这么多年了，假如你还在，会是长何样？”</p>

<p>唐邑轻轻抚摸着这虚幻的面庞，语言中带着无奈，伤感。</p>

<p>承诺在，恩情在，人已殇！</p>

<p>紧接着，唐邑右手一挥，白痕快速移动，片刻幻化成一个肠肥脑满的中年男子。</p>

<p>“王福原，万鹿仙山，你们害死了小贝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p>

<p>愤恨地打出了一拳，唐邑击碎了王福原的假象。</p>

<p>白痕又再度移动，片刻后，在空中砌成一个‘炁’字。</p>

<p>“炁！这次青鸾殿再开启，我一定要得到手。”唐邑坚定道。</p>

<p>“嘭！”</p>

<p>忽然，房门一声闷响，被踢开。</p>

<p>唐邑警惕地望着房门处，空气中的‘炁’字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p>

<p>屋外，大雨已然停止了一时三刻，月亮撒下微弱的银光。</p>

<p>借着银光，唐邑看清楚房门处站着一个曼妙的倩影，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又缓缓紧蹙起来。</p>

<p>“韩楚楚，你又发什么神经，这么夜不睡，跑来我房干什么？”唐邑怒声喝道。</p>

<p>“我睡不着，想练剑，你陪我练。”韩楚楚淡然地走近唐邑。</p>

<p>唐邑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你是不是有病，三更半夜想练剑？”</p>

<p>“铛！”</p>

<p>韩楚楚手中还握有一把剑，剑锋出鞘，挡在唐邑喉咙一寸之近，“你再顶嘴，信不信我在你身上开几个小洞。”</p>

<p>“不，不。既然我们韩大小姐想练剑，我这位唐前辈，不，唐晚辈当然义不容辞，来，我们走起。”唐邑立马转换了嘴脸，一脸谄媚的贱相。</p>

<p>“这还差不多，走，去外院。”</p>

<p>......</p>

<p>外院空旷，韩楚楚在洒脱地练剑，唐邑坐在大树底下，撑着脑袋观望着，时不时捂着嘴巴偷笑。</p>

<p>韩楚楚的剑招很怪异，上一招不接下一招，狗屁不通。</p>

<p>严肃说来，唐邑看不出韩楚楚有学剑的资质，她的剑招，只是胡乱挥霍一通，不是剑招。</p>

<p>可就是痴恋的态度，导致她异常认真，那自然显得异常滑稽。</p>

<p>良久，韩楚楚累了，收剑，坐在唐邑身旁歇息。</p>

<p>“你平常不练剑，为何今晚突然想练剑？”唐邑好奇地问道。</p>

<p>“外公说，剑是兵器中的君子，古今许多侠女都是练剑，所以，我也想练剑。”</p>

<p>唐邑一头黑线！好没有营养的理由！</p>

<p>韩楚楚没有理会，继续道：“我外公还说，剑是兵器之首，古今许多大能者都是用剑，我想成为大能，保护好外公。”</p>

<p>“原来如此！”唐邑多少有些欣慰，“还算你有点孝心。”</p>

<p>接着，韩楚楚问起了心中的疑惑，“我外公一直说当年是你把他从青鸾殿里救出来的，我很想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p>

<p>“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唐邑感慨道，刹那间回想起了当年的景况：</p>

<p>“救我，唐老板，救我，我愿意此生为你做牛做马，求你，救我！”</p>

<p>“但凡进入青鸾殿的人都清楚，一旦进入，生死不能由人，全凭各自本事，我凭什么要救你，我唐邑有钱，从来不缺下人。”</p>

<p>“不，我还不想死，我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外孙女，我不能死，我死了，她就成为孤儿，无依无靠，求你，唐老板，救救我！”</p>

<p>“你还有一个外孙女？……好，我救你，可你要记住，你的命已是我唐邑的了。”</p>

<p>……</p>

<p>回到当下思绪，唐邑无所谓地摊摊手，“不过，这点重要吗，只要你外公平安无事不就好了吗，况且，即使我说事实如此，冥城所有人都是以修为论高低，又有谁愿意相信这天下荒之大谬，多说一次，只能被人嘲笑多一次，不如不说。”</p>

<p>“你说的也对，连我也不相信。”韩楚楚深表赞同。</p>

<p>唐邑又一头黑线。</p>

<p>韩楚楚又问道：“听说青鸾殿危险重重，进入者九死一生，你们不怕死吗？”</p>

<p>唐邑没有回答，笑着反问道：“那么你怕死吗？”</p>

<p>韩楚楚坚定地点了点头，“怕，当然怕，不过我更怕我死后外公没人照顾。”</p>

<p>“你很诚实。”唐邑有些感触，又想起了小贝儿同样是拥有这种善良的人。</p>

<p>之后，唐邑兴致勃勃地站起了身，从树丫上折下一小段树枝当作剑，“来，我陪你练。”</p>

<p>“就你这剑法？”韩楚楚大大的不屑，“还是算了吧，我怕你连只蚂蚁都戳不死呢。”</p>

<p>唐邑“……”</p>

<p>然而，当韩楚楚的话音刚落，外墙边传来了一道柔弱的男声。</p>

<p>“哈哈哈哈，原来韩姑娘好剑，小生略懂些许，不如韩姑娘与在下回寨中，好好切磋一番如何。”</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