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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转瞬即逝。树梢上的月亮升起有复落下几个轮回,半月时日已从指间悄悄溜走。清晨的瑶山不再有往日的静谧悠远,一声雀啼打破雾霭中的宁静,从山脚下,絮语声逐渐蔓延至山顶。
瑶山山顶是演武场,平旷的场地上此时摆满了席坐,清一色着着绿衫的仆役在席间如流水般穿梭,平稳有序地将各色精致的饮食摆于案上。
前来的宾客相互问候着,纷纷落了座。
辰正时分,演武场正中金锣击鸣,顾崇明自演武场正北端出席,踏着端方的步子,手中执三根长香,走至南端上阶的五兽祥瑞青铜大鼎前,他躬身行大拜礼。而此时的宾客席间肃穆无声,众宾客以左手执杯,右手覆于其上,同样行大拜之礼。三息之后,顾崇明起身,将三根长香插入青铜鼎中。众宾客则是以右手食指入杯,沾酒拿出,对天地两方分别弹出酒水,才又起身归座,用案上早就准备好的素白巾帕擦拭手指。
此礼名曰酒祭。酒祭是文贤三十六大礼中的一礼,多行于文贤士人重大聚会。
前天原王朝时期的酒祭乃是以酒泼地,而行酒祭的处所是固定的,称为贤坊。贤坊的地面由青石砖铺就,但青石砖颇厚,砖与砖之间又留有一指宽的缝隙。故酒祭时酒水流入缝隙,缝隙间相接,酒水相汇,便成就了文贤青石踏酒的意趣。前天原末年更是由皇帝下令建造了一处皇家贤坊,此贤坊地砖乃是纯白的大理石,地砖缝隙四周高中间低,贤坊正中是一幅由地砖缝隙构成的龙纹图腾。故而行酒祭礼时,酒水会汇集至中央,描绘出龙纹。只是此举虽富有意趣,但所浪费的酒水之资也不容小觑。东庭初年,东庭帝便下令旧礼改制,以酒滴祭拜天地即可。
礼毕,顾崇明归于正北端上首之座。
“今日有幸,顾某人能同诸贤士共聚一堂。”说着,他便起身行躬身礼,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此次瑶山聚贤盛会以中南风物为题,设有五礼,五射,五御,六乐,六书,九数共三十六项,分布于山庄中十八处,望诸友此行有所获,此行得尽兴。”
一时间席面上热络起来,各自探讨着想要参加的比试项目。来客的案上都放有一幅精细的山庄地图,只不过上面只标注外庄的十八处比试之地和彼此相连的道路,其他的倒是不甚明晰。
与山顶演武场的热闹相应的是内庄中张灯结彩的喜庆。平素里所用的素纸灯笼都换成了描着祥瑞纹样的暖纱灯笼,无论是房内还是廊下的帐幔都一水换了新的,凡是檐角都挂了彩结,下头坠着琉璃铃铛,清风微过,便有一阵清凌凌的响声,煞是好听。
闺房内,清甜的香雾缭绕,子清端坐于梳妆台前。台上摆满了各色的胭脂水粉,佩环钗篦,更有一盘新鲜的连枝带叶的海棠花。花朵粉白相间,清丽出尘。
顾夫人手中执檀木梳子,轻柔地为子清梳着头发。她的长发轻柔丝滑,像精致的丝帛。顾夫人轻抚她的发顶,眼眶渐渐红了。
今日是耀天吉日,是姜阳和子清订亲的日子。中南地处南洋,西疆,中珑的交界地,故族类驳杂,民风相对较为开放,嫁娶之礼也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传统的嫁娶礼仪乃是由双方父母出面,交换嫁娶礼资,签订婚书即可,而中南地方则是要定亲者亲自出面,在长辈的祝福下签订婚书,并交换定亲信物。
顾夫人的手灵巧地在子清的长发间翻飞,将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编入青丝之中。原本定亲的装扮应该是华丽隆重的,只是有了苦海的赠言,那些贵重的首饰顾夫人倒是不敢给子清用,不过特意遣了人去琨山给温酒递帖子,又折了些海棠枝子用水养着,直到今早才将花采了下来。
子清看着镜中的自己,桃花妆下的双眸少了一份清冷,添了一抹柔情温婉,绯红的唇色更显肌肤盈白似雪,乌黑的发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海棠。
很美,她自己也如此觉得。
其实她很少照镜子,因为在镜子里她总是能看见那双肖似母后的眉眼,就好像又看见了那夜映着鲜血和火光的白雪。那里的每一寸记忆都如利刃,无情地刺入她的心房,让她整个人都血淋淋的。可是此时,她看不见那些了。她看见的是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温柔的妇人。
顾夫人的容貌并不出色,但是平淡中总有着让人心安的和蔼温暖。她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眼睛也有些发热。
“娘······”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那些言语到了嘴边却又消散成了虚无。
顾夫人待她真的很好。山庄里最舒适宜人的冬晴阁是她在住着;五年里,凡是她的药都是顾夫人亲自熬的,从不假手于人;她的衣衫首饰都是顾夫人亲自挑选的,生怕带了些冲撞她命格的东西;还有她插手山庄事务,顾夫人不仅不反对,还细细教她如何行事,如何与人周旋。如今她快成亲了,顾夫人便一针一线地亲手为她绣嫁衣,每每夜深,她屋里的灯都不曾息。
她何其幸运,在失去一个家之后,还能再有一个温暖美满的家。
可是,那些年,自己怎么不愿意承认呢?
过去的那些时日里,她不愿承认自己沉浸在这安宁美好的日子里。她觉得自己这样是对不起父母兄长,对不起东庭千千万万的子民。可是,现在的天原一派平和,而父母,最希望的就是她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吧。如今她终于明白了,可是,自己却又要嫁人了。
知女莫若母。顾夫人看着她眼中的神情,千言万语都在其中,“清儿,不用说,娘都懂,都懂。”她轻轻揽住怀里娇娇的人儿,终究是没忍住让眼泪滴落了下来。
她等了五年。等了五年终于看到了她眼中没有任何隔阂的依恋与温情。当初她要留下子清时温酒便告诫过她,这孩子是个冷心冷情的,可是她舍不得弃了她。她想着,只要自己对这孩子好,总有一天她会懂的。她等啊,等啊。每每看到子清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她都觉得心酸。多好,她现在终于认可她这个母亲了。
“母亲快别哭了,马上清儿也要被您惹哭了,这妆花了可怎么好。”子清咬着唇,用手绢给顾夫人拭泪,又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容来,顾夫人看着面前笑着的女儿,赶紧收住泪水,“你瞧我,你这大喜的日子竟还哭上了。娘的错,娘的错。”
顾夫人也笑了起来,母女二人又着服饰上说在一处,唤了丫鬟进进出出,好不忙碌。
此时的顾英忙得脚不沾地,身边的小厮几次请他休息,他都推拒了。他不敢停,只要一停下来,他满脑子都是今日傍晚子清和姜阳的定亲宴一事。他正在五射的试场中清点着箭支,便听见不远处的两个宾客谈论晚间的事情。
“这趟聚贤会来得很值啊,还有定亲宴席可以吃。”
“是啊,听说顾二小姐可是个大美人呢,也不知谁那么有福气。”
“方才我听小厮说是和顾二小姐自小玩到大的,好像是东川来的。也在试场上呢,只是不知现下人在哪里,挺想见见。”
另一人也附和着。顾英却是有些听不下去,干脆去了后山静静心。而那两个宾客的声音才落下,试台下的人群中便爆发了一阵叫好的呼和声。
而台上正立着一红一紫两道身影,这场比试的是百步穿竹叶。两人都手中持弓,刚才那一支箭也都射中了百步之外标着红记的竹叶。二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却不约而同从怀里掏出一条黑带,直接蒙住了眼。二人此举自然是在台下又引起一阵呼喝。
随着场内侍从敲响金锣,两支箭便瞬发而出,还没待众人看清那两只箭羽的去向,竹叶靶那边儿的小厮便高举写着“中”字的红旗。
“好!”台下人又再次鼓掌欢呼。姜阳和庄均摘了蒙眼的黑带,看着远处同样中靶的两支箭竟同时摇了摇头,“走,下一个。”姜阳一个跃步跳下了试台,背着身朝庄均招手。
“看在你今天办喜事儿的份上哥哥不打你。”庄均白了他一眼,也跳下了试台。只是还没走远,便被人拉住了。
“方才见两位兄台身手不凡,不知名讳是······”那人话还未说完,庄均就把他给甩开了,只留一道迅速远去的背影,和一句话,“都是清竹山庄的!”
“看他们去的方向是御马场吧。”人群中有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地图说道。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去看看吧,这样不凡的人,可要好好结交一番呐!”那人说着便拉着自己的朋友急匆匆地追着姜阳和庄均的背影去了。剩下的人也纷纷前往,一时间射场里的人竟没有多少了。而原本静立在廊下负责引路,或是添茶倒水的小厮们忽然动了起来,有序地朝摆放箭支的石台上走去,一人抱着一捆箭支有序的离开。剩下的人倒是没有过多关注这些人的动作,或是吃茶畅谈,又或是继续比试。
而在后山平复心绪的顾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去时却忽然觉得心头一跳,赶紧侧身避开时,便见一蒙面的黑衣人的手横劈而来,险险地擦过自己面颊。
“你······”还未等“是谁”二字说出口,顾英便晕了过去,露出站在他身后另一个黑衣人。
不远处响起车轮碾过草地的声音,一个面貌平平的小厮推着轮椅,其上坐着的人手中执着书,神态安然。
他抬眸,看着倒在地上的清秀少年,“给照山堂的人送过去。”他的声音如玉碎般清透好听,可是其中的寒意却冷得刺骨。
“是。”黑衣人俯身行礼,抬着昏迷的顾英迅速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日影渐渐西斜,预兆着黑暗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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